这边, 徐琼很快便收到了夜明珠。
只是,比起惊喜,徐琼更多的是有些吓到了。
毕竟, 她和皇上的关系, 并非那么简单。皇上利用她有之, 而她, 又何尝不也是在利用皇上,以此来给自己谋了生路呢?
所以, 对于皇上今日的厚赏,她其实是有些不解的。
看她像是吓到的样子, 冬至却是笑着开口道:“姑娘,奴婢若是没记错, 这颗夜明珠可是近来外藩进贡入宫的,便是昭贵妃娘娘都想着得了皇上的赏赐呢。可皇上谁都没给,却偏偏给了姑娘, 可见皇上对姑娘的宠爱。”
在冬至看来,唯有皇上对自己姑娘的偏宠才能够解释清楚这件事情的。
徐琼知道冬至和冬月虽是皇上派来侍奉自己的,可两人未必就清楚皇上宠幸自己,不过是为了在姜太后面前演戏罢了。所以,纵是此刻徐琼存着心事, 这会儿也只是浅笑着吩咐两人把夜明珠找个地方摆放起来。
一旁,宝笙却是知道自家姑娘和皇上的纠、缠的, 所以此刻,瞧着眼前这颗夜明珠,她着实是松了一口气。皇上到底还是把自家姑娘放在心上的,即便是别有用意,对于姑娘来说, 也是极其重要的。
再说侍郎府这边,钱氏因着女儿一辈子只能委屈做妾的事情,可以说是一宿没睡。
今个儿早上,等她听闻徐鹤年竟找了人要重新替那白氏修缮坟墓,钱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为此和徐鹤年生了口角,可结果,她非但没有劝着徐鹤年歇了心思,竟被徐鹤年骂了一通。
“怪不得人常说娶妻当娶贤呢,我这几日算是知道了。当年,我若没鬼迷心窍,娶了你过门,如今,我何以落到这样被人指指点点。”
“而且,亏我一直以为你出身贵族,家里应酬来往比白氏上的去台面,可现在看看,白氏便再是商户女出身,不懂应酬,也不可能给我惹了这么大的麻烦的。”
徐鹤年想到如今因着这事儿,自己那户部尚书的位子也没了可能,心中更是气急,看钱氏更是哪里都不顺眼。
钱氏哪能想到他今日竟会说出这样狼心狗肺的话来,气的差点儿没有晕过去。
徐鹤年见她竟还有脸哭,更觉晦气,甩袖就离开了。
钱氏越想越气,她这些年为了这府里上上下下,费了多少心血,可落在徐鹤年眼中,却因着女儿的事情,全然否认了自己,而且还这样羞、辱自己。
自己嫁的竟是这般无情之人,钱氏也不由后悔极了,若早知今日,她必不会让自己走这条路的。
可钱氏再是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如今半老徐娘,如何还能有别的选择。
所以,她只能强压下心中的酸涩,吩咐金嬷嬷道:“嬷嬷,我着你安排人盯着镇国公府的动静,可有消息没?”
钱氏问的正是镇国公府给裴令行另娶新妇的事情。
金嬷嬷看她耿耿于怀的样子,回道:“太太,这高氏倒是让人弄了适龄贵女的名册和小像来。可是,奴婢觉着世子爷续弦的事情,她怕是做不了主的。该还是得看宫里贵妃娘娘的意思。”
“可贵妃娘娘却还未发话,所以奴婢心里也有些不安呢。”
钱氏听着这话,心里是愈发的郁闷了。
这贵妃娘娘又如何肯让自己侄子受了委屈,只怕强娶也要替她那侄子娶一个高门大户的新妇的。
想到这些,钱氏便想到如今这一切都是拜徐琼那死丫头所赐,想到自己放下身、段去哄这死丫头,她都不肯低头。甚至是还算计了自己一把,抢了那些嫁妆回去。
钱氏想到这些,不由便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冷冷开口道:“这死丫头,如今闹得和镇国公世子和离,我看谁还护得了她。”
钱氏绝对是不甘心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欺负到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的,所以,顿时眼中满是阴冷,已是想着如何报复了徐琼回去。
在她看来,她拦不住镇国公世子娶新妇,不能帮的了女儿半分,可对付徐琼这个已经和离的女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金嬷嬷看着她眼中的阴狠,却是心里一咯噔,忙劝着她道:“太太,事已至此,您何须再去寻了大姑娘麻烦呢。这若闹腾大了,连累了侍郎府的名声,老爷怕不会饶过您的。”
钱氏却哪里能咽的下这口气,她猛地一拍桌子,气呼呼便道:“她敬酒不吃吃罚酒,哪里是我为难她。而且,她把我的妙儿害到如此境地,难不成,我还不能出口气了。”
可没等钱氏说完,却见有丫鬟进来回禀,“太太,听说大姑娘已离开那处宅子了,似是往郊外的寺庙去住了。”
钱氏听着这话,一下子气的就猛地站了起来,“这死丫头,闯出这样的祸事来,如今竟想着往寺庙躲清闲。她怎就这样的不要脸呢?”
可钱氏说着,心里依旧是不解极了,对于任何一个女人而言,寺院青灯常伴一辈子,那得是多大的委屈啊。
可徐琼,偏偏要闹腾成这样,连镇国公世子夫人的位子,也不屑一顾。
想着这些,钱氏突得脑海中闪现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只见她眼中尽是疯狂道:“嬷嬷,你说,这死丫头难不成早就外头有人了。否则,你说什么样的人,会放着好好的世子夫人不当,愣要闹腾的和离。这除非,她是已经有了退路了。”
钱氏这话把金嬷嬷也吓到了。
可金嬷嬷还是觉着自家太太这揣测太离谱了,毕竟,这些年谁人不知道大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会和什么人不清不楚呢?
何况,那镇国公府的人也不是死人,在镇国公府眼皮子底下,大姑娘如何有可能做出这事来。
可钱氏却不死心,她甚至觉着自己太过迟钝了,毕竟,唯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清楚徐琼何以这么急着,撕破脸也要和离的。
想到徐琼若真是已经和什么人有了苟、且,那自己还不随意作践她,如今京城这些骂自己和女儿的人,也该转而骂这死丫头去了,钱氏吩咐金嬷嬷就道:“你安排人去查查,这死丫头当真往寺庙吃斋念佛去了,还是说,她如今根本不在寺庙,而是和她那姘、头在一起呢。”
镇国公府
高氏也刚刚听说徐琼去了郊外寺庙的消息,不过,她闻着这消息时,只冷笑一声,也未曾多想。
她如今心思都在儿子的续弦的事情上,哪里还会关心别的。便是她对徐琼闹腾出的事情耿耿于怀,她也知道,比起让徐氏去死,看着她青灯常伴一辈子,或是是,失了娘家的倚仗,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连生计都维持不了,这才是她乐见的。
见娘亲竟不准备找了徐琼的麻烦,裴玉珠面上委屈极了,“娘亲,您当真这样放过徐氏吗?可您这样放过她,那女儿受的委屈,难道就算了吗?若非她那样算计女儿,女儿的婚事如何会落得这般。”
裴玉珠言语间都是对和舅家表哥婚事的不满。
她更知道等她嫁过去后,舅母虽不至于表面上为难她,可也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的。
何况,如今是有外祖母在,外祖母可以护着自己,可外祖母终有去了的那一日,等到外祖母没了,那舅母还不是随意蹉跎自己。
想到这些,裴玉珠是绝不允许自己嫁回外祖家的。
可她除了稍微表现出些委屈,却也不敢真的和高氏闹腾。她是知道娘亲的性子的,如今娘心一心想着给哥哥续弦,只怕更担心自己和太子的丑事影响了哥哥的婚事,所以,更急着早早把自己和表哥的婚事定下来。
而她,只能表面装乖巧,如此,娘亲才不至于禁了她的足,她才有机会往宫里去,借着给姑母请安的机会,和二表哥表明心意。
到底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高氏其实也觉着若没有这件丑事,女儿那可是有可能入宫当皇子妃的。
所以,她也只能安慰女儿道:“娘亲撮合你和你表哥,自然是深思熟虑过的。这只要有娘亲在一日,你舅母还能和你摆婆母的架子不成?何况,你哥哥若续娶个高门大户的贵女,你舅母更是会借此巴结娘亲,哪里还会敢给你委屈受。”
听娘亲这么说,裴玉珠也未敢再委屈,转而问道:“娘亲,这些贵女的花名册,玉珠都要看花眼了。娘亲可是心里已有了合适的人选?”
闻言,高氏却是没说话。
裴玉珠看在眼里,如何能不知,娘亲这般心急,可到底哥哥的婚事还要贵妃姑母点了头的。
这样想着,她试探的和娘亲开口道:“娘亲,要不您递了请安折子往宫里去,也带了女儿入宫,探探姑母的口风。”
裴玉珠哪里是关心哥哥的婚事了,她如今一心想着能和二皇子表明了心意,要知道,她和二皇子是表兄妹,二皇子这些年也颇宠着她的。
所以,在她看来,她若能得了二表哥的怜惜,未必就不能得偿所愿,陪伴二表哥身边。
高氏一心想着儿子续娶之事,根本没注意到女儿的小心思。想到这国公府大大小小的事情,连自己亲儿子的婚事都得是贵妃点了头的,高氏心里一时间其实也挺酸涩的。
不过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吩咐裘嬷嬷递了请安折子往宫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