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十三走后，阿文靠着墙壁站着，脸色很平静：“你们不用防着我。”
宋清月笑了一声没说话。
她现在最恶心最痛恨的就是皇帝，简直比恨西羌人还要痛恨。阿文是他的人，宋清月恨屋及屋，对他喜欢不起来。
阿文也知道宋清月想什么，垂下了眼睛，没再说什么。
宁世爻问：“他们什么时候行动？”
容二道：“十五。”
宁世爻皱眉说：“月圆之夜？”
宋清月很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问：“是有什么讲究吗？”
宁世爻道：“也没什么，就是月圆之夜的话，正是南黔人祭祀的日子，你们应该也知道，南黔和中原这边不一样，南黔那边的信奉祭拜的就是月亮。”
宋清月和容二对视一眼，宋清月给宁世爻搬了把椅子：“来，宁大人，坐下慢慢说。”
宁世爻：“……”
他可能多少年没回去了，现在的上京千金都是这个路子了。
宁世爻看了阿文一眼，阿文冷淡道：“我什么也没听到。”
宁世爻才继续说：“南黔人都信拜月教，信奉崇拜月亮，这种信仰到后来就有点偏激，觉得太阳是邪恶的，故而对信奉太阳的民族有很大的敌视。”
宋清月道：“梁国的神官，西羌的巫师，楚国的国师，和南黔有什么关系吗？”
宁世爻没想到她这么懂，便道：“这事其实我也是偶然遇到过一个南黔人说的，巫师国师我不是清楚，但是神官的话，似乎和南黔的拜月教是一脉相承，只不过后来发生了分歧，那一脉才到了梁国。”
宋清月点头，这倒是解释了她之前的猜测，她忍不住看了容二一眼，如果没记错的话，容二公子回到容府住的院子，就叫拜月阁。
这可真不是个巧合了。
宁世爻诧异道：“这些神官府应该有典籍记载吧？”
或许有，可容二不认字啊，之前宋清月去看的都是医书，这些东西她扫了一眼，有些事并不是记载的很清楚，而且有些字，宋清月也不认识啊。
南黔这个话题有点敏感，宁世爻便不再多说了，说到了屠城的事情：“这是小郡王说的？”
宋清月点头：“宁大人有什么高见吗？”
“高见不敢当……”
宁世爻注意到神官大人的话很少，而且宋清月的话就代表了他的意思，他很听宋清月的，他不由多看了宋清月几眼，眼前这姑娘的脸应该是易容过的，看着普通，可骨相相当不错，应该是个美人，脾气么，看着挺好，其实很不好相处，变脸比翻书都快。
他不知道赐婚的弯弯道道，只当这两人关系亲密，宋清月问什么，他就说了。
“就我们几个人，就算是有手眼通天的本事，怕是也阻止不了。”宁世爻说。
一直没说话的容二开口道：“平城主帅是谁？”
宁世爻道：“是蒙严，西羌第一武士，相当骁勇。”
容二思索片刻道：“只要杀了蒙严，西羌一定会自乱阵脚，就算不能阻止，也能搅乱他们，这么长的时间，宁王就算是爬也该爬过来了。”
荣城离平城的距离并不是很远，走路的话，要七八天，可容二觉得宁王既然早几天就跑回去了，想必也集齐了人手，往这边来了，这两天也走的差不多了。
宁世爻却不太放心道：“蒙严这个人，很小心谨慎，有几年前的教训，西羌一直防着你再来这么一出，怕是不好下手，平城被占这么久了，我从没听什么人说蒙严露过面，可见这个人是真的谨慎。”
容二垂眸，刺杀就没有不难的，可总不能因为难就不去做。
宋清月也很不赞成他去刺杀蒙严。
刚刚小郡王说起屠城的时候，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按照一般西羌人的作风，要屠城也应该和寒谷关一样，一入关就屠了，这都过去多久了，莫名其妙就要开始屠城，她总觉的哪里怪怪的。
再阴谋一点，那个徐县令都跑了这么长时间了，既然不在小郡王这，就在蒙严那儿，他肯定知道容二来了平城，如果他们守株待兔，等着容二往里跳，那容二此去简直跟送死没有区别了。
可她知道劝阻也没用，目前刺杀将领确实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了。
宋清月没吭声，事情就这么敲定了。
宋清月进了房间，屋子里小郡王正在费力的挣脱绳子，宋清月掏出匕首，将冰冷的匕首贴在他脸上问：“你叫什么来着？”
小郡王道：“裴言。”
宋清月点头：“挺好听的名字。”
裴言冷笑：“你们要去刺杀蒙严？”
宋清月点点头：“你有什么建议吗？”
裴言不吭声。
宋清月将刀抵在他的要命处：“上次这把匕首刚砍了西罗的，很锋利，感觉不到痛，你要不要试试？”
裴言咬牙切齿，愤恨的盯着宋清月：“你敢！“
宋清月道：“别说这些没意思的话，我什么都敢，你最好把能说的都说了，然后祈祷神官大人平安归来，否则他身上有一点点伤，我必然十倍奉还给你。”
裴言还是瞪着她，眼神是说不出的阴毒。
宋清月根本不怕，眼神又杀不死人，她瞥了裴言一眼，转身出了门。
宁世爻和容二在商量刺杀的细节，宁世爻道：“蒙严和一般的西羌人不太一样，他很聪明，又很骁勇，年纪轻轻就被委以重任，至于他长什么样子，我就不知道了。”
宋清月走过来，将手上的匕首插入刀鞘，说：“这点消息不够。”
宁世爻皱眉道：“我天亮出去一趟，找人打听打听。”
宋清与看了看阿文，阿文明白她的意思，宁世爻是半路进来的，宋清月不信他。
天亮后，阿文和宁世爻出去了，西羌这边还在搜人，只不过搜的没那么上心，宋清月进了屋子，看着渴的嘴唇都干了，脸色铁青的裴言道：“看来你在西羌人缘不太好，我刚刚得到消息，他们放弃搜补了。”
裴言并不意外，他没什么反应。
宋清月又说：“等他们屠城的时候，会不会连你一起杀了？”
裴言依旧不吭声。
宋清月抱着茶杯喝完了水，她才走了出去。
一会儿，她又拿了容二买的羊肉进来吃，这时候羊肉在平城算是紧俏物资，也不知道容二哪里弄来的，屋子里都是那股子香味。
裴言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宋清月吃完后，又出去了。
下午，她拿了一盘瓜子边吃边看裴言，裴言实在没什么力气了。
“你想知道什么？能说的我就说，不能说的，打死我我也不会说。”
宋清月将瓜子皮往地上一丢：“说说蒙严。”
裴言道：“我口渴。”
宋清月倒了水喂他，他视线落在宋清月手上，那是一双纤细白皙的手，能看到里面青色的血管，就好像上好的青花瓷，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他又看了看宋清月那张和手完全不相符的脸，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他喝了水，又说：“等下我也要吃羊肉泡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