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民全会要开的事情, 在各国传开,人人奔而往之,禹国朝廷和京都百姓也或多或少开始为明年三月做准备。
折青也忙的很, 查阅各种资料,提出各种想法, 一一跟朝臣们商量最后的决断。
商量完了, 之后的事情就不用她管了,九月中旬,她终于有了时间, 开始腾出时间来接见一些还算重要的人。
比如乌莽国的公主和她来京都上小学的女儿。
折青拿着折子, 好奇的道:“这个小姑娘真的很聪慧吗?”
禹皇随意看了眼,继续研究他的周易, 道:“不知,不过乌莽国的君主是这么说的。”
而后打了个哈欠,道:“不过一个小学罢了,来就来吧……乌莽国虽然是弹丸小国,但却是西域之路必经之地,能少点麻烦就少点麻烦吧。”
他说完, 道:“你怎么还在朕这里不回去?晚上了, 回去吧。”
折青哎了一声,起身抱着折子走,在门口遇见了她爹的玉妃娘娘。折青等她行过礼后点头, 正要走,就见玉妃突然娇滴滴的朝着她道:“皇太女殿下, 过几日是臣妾的生辰,不知道殿下有没有空闲,来臣妾宫里吃个寿宴。”
折青:“没有。”
然后就要走, 结果却被玉妃拦了拦,只见她笑着道:“殿下,不过是来吃个寿宴,您赏个脸?”
折青:“让开。”
玉妃:“……”
她没想到折青拒绝的如此决绝,面子上有些过不去,难堪的笑了笑,低着头进殿里面去了。
折青也忙的很,转身就走,问身边的小宫女,“父皇最近很宠爱玉妃吗?”
小宫女点头,“回殿下,陛下对玉妃娘娘近段时间确实很是宠爱,连着好几日让进承明殿伺候了。”
折青啧了一声,觉得她爹的眼光可真不怎么样。
自从她的兄长们去世后,这宫里就没有进过新的妃嫔,玉妃等人也是老人了,平日里瞧着很是小心谨慎,怎么突然敢拦着她邀她去参与寿辰了?
她对后宫可从来不参与。
不过第二天她就知道了。因为她家父皇将人直接给贬成了玉采女。折青去请安的时候,发现禹皇暴躁的很,道:“你知道她想做什么吗?她还想趁着生辰宴给你送个男人——”
折青哦哟一声,“然后您就贬了她?”
禹皇摆摆手:“朕哪里有那么不讲理,说送就送吧,结果她得寸进尺,想让她家的侄儿做皇夫正位——多大的脸!朕可不是气不过么?”
折青:“……”
行吧。
不过这一事后,几乎没有后妃敢跟折青说话了,也没后妃再想给她送男人,一切都很祥和,便是连皇太女所在的宫殿附近都不敢去。
阿骨燕跟着母亲进宫的时候,就有一种“此宫太平”的感觉,道:“母亲,这个皇宫挺好的。”
多朵小声的道:“阿骨燕,在宫里不要说自己的看法。”
阿骨燕就点了点头,然后进了皇太女殿下最近召见群臣的奇迹宫。
“听闻就是在这里,之前的逆臣丘……被雷劈死了。”阿骨燕小心翼翼的看着两边空荡荡的行廊,“听闻这里曾经有很多树?”
不过现在树全部砍了。
多朵:“阿骨燕!”
阿骨燕就再次做出小心翼翼的模样,不敢再说话,不然母亲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她就走在母亲旁边,去牵她的手——母亲的手都在颤抖,估摸着是要见到皇太女殿下了,所以紧张异常。
不过这也难免,她们来禹国后,被晾了几天,母亲本来就忐忑的心便更加忐忑了。再者,居京不易,她们来京都带的银子也所剩不多,要死再耗下去,说不得连皇太女殿下的面还没见到,就要回家去。
多朵被女儿拉着手,低头看了她一眼,被女儿鼓励的眼神看的深吸了一口气,道:“谢谢你,阿骨燕。”
不过,这份紧张却并不是进了奇迹宫就缓解了的。因为她们来的并不算太早——她们到宫里之后才知道,原来面见皇太女殿下还要排队。
今日排在她们前面的人,足足有十个。
于是多朵的紧张时间就更多了,她也不坐小太监给她搬来的凳子,又不敢走动,只一味的站在那里,双手紧握在一起,骨节之间暴起的青筋,显示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阿骨燕见不能开解母亲,便也不再去拉她的手,倒是对这个宫殿的布置感到好奇。
多朵分不出神来管她,所以阿骨燕便大胆的开始在殿中走来走去,吃了一块瓜果,让小宫女替她用暖水瓶倒了一些水出来喝,最后拿着水去了后花园。
后花园里吸引她的倒是一些土。她觉得这里的土跟乌蟒国很不一样,但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却又说不出来。
并不是说,她觉得西域的土是干燥的,而后花园里面的土因为早上下了雨而显得湿润,她就是觉得这土和土之间也有一种叫做本质的区别——本质又是她最近新学的词。
阿骨燕情不自禁地蹲在地上,然后就见旁边出现了一双脚。
她抬起头,发现是刚进京都的时候,在路上遇见的那个什么侯爷。
“你在看什么?”平阳侯问:“看蚂蚁吗?”
阿骨燕摇了摇头,“看土。”
平阳侯笑着道:“土有什么好看的……你是西域来的小姑娘吧,可喜欢京都?”
阿骨燕不肯说话了。
无缘无故的,问这么多话做什么。
阿骨燕很有警觉性,拿到京都之后,她曾经在大街上面买过一本小儿防拐手册,那手册中就有。警戒说,不要跟陌生人说话的警语。
若不是因为这里是皇宫,她都要马上往后跑了。
平阳侯见她一脸谨慎,深觉这个小人装大人的姑娘有趣,道:“我们之前见过的,在路上,还堵马车了……你还记得吗?”
平阳侯:“我是平阳侯,今日进宫面见皇太女殿下,排在第九位,在我前面的人多,便到后面来散散心。”
如此这般解说,阿骨燕才微微的对他露出一个假笑脸,“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侯爷不要见怪。”
平阳侯:“……”
算了,小人精一个。
他转身离开,回到殿中,慢慢的等待前面的人离开,等轮到他的时候,太阳都已经升起很高了。
于是整理衣着,稳稳的走进去,很是直接了当的按照皇太女的风格说事情。
折青就很惊讶:“你说你想跑商路?走京都到西域的线路?”
平阳侯点头:“臣在京都,并无建树,倒是这么多年,一直对跑商十分有感兴趣,殿下不是想着要加深京都跟西域之间的联系吗?臣就觉得,臣的机会到了。”
“黄有为黄大人这些年,在西域一事上尽心尽力,但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如今跑着禹国跟其他六国之间的商路,对西域的商路管控松散了一些,导致西域那边的商路一直没有什么好的进展。”
“臣研究了很久,觉得西域的商路价值并不弱于六国,若是可以给臣时间,臣可以让西域跟六国并行。”
折青:“平阳侯,你知道在我这里从来是没有任何废话可说的,既然你敢说这句话,可有什么切实可行的计划?”
平阳侯就拿出来自己琢磨了很久的计划书。
说起来,这个计划书是已经是通用很久的东西,是皇太女殿下特殊要求的,若是朝臣想要说服她,就必须拿出这所谓的方案。
别的朝臣许是很熟练,但是平阳侯这些年却一直没有干什么正事,在五城兵马司担任着不大不小的官职,偶尔能进宫面圣,按照如今流行的一个咸鱼词汇来说,他平阳侯自己就是一个典型的咸鱼。
咸鱼没做过什么大事,写一份计划书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精力了,但他敢写,折青却不敢用,将他的计划书放在案桌上,毫不留情的对他说:“你出去吧,让小太监请下一个进来。”
平阳侯:“……”
凭着一腔孤勇进宫,没想到却落得这般地步。他失魂落魄的走出殿,也不回家,就在殿后的后花园里抱着瓜果啃。
阿骨燕见他那般模样,就觉得他挺可怜的。
排在她们之前的人进去了,下一个就是她和母亲,多朵更加紧张了,阿骨燕被她带动的也有些许不安,于是跟旁边的平阳侯说话。
——她紧张的时候就喜欢跟人说话。
“皇太女殿下没有答应你的请求吗?”阿骨燕道:“你提的要求很难吗?”
平阳侯今年二十二岁,三年前,凭着家世进了五城兵马司,一直碌碌无为到今天。
本也是可以继续碌碌无为下去的,但人么,总有突然的意识觉醒。这宫殿里的人人人都十分忙碌,各个都看不见他,如今,只有一个小丫头来问他。
此时此刻,他跟小姑娘在后花园里,就很想说一说自己的感想。
“突然有一天,我看见窗外的雨滴答滴答的落,我心里就慌得很,想着是该做点什么的时候了。”
“可我会什么呢?”
平阳侯就说起了自己的从前。
“皇太女殿下刚刚加冕的时候,我觉得这世道不公,竟然让女子称王称帝,更觉得世间再无什么清醒可言,便活的昏昏碌碌,对这凡尘好像不屑一顾。”
“可有一天,我发现这世间其实不像我想的那么坏,反而在变好,我想要踏出去,也变得更好,但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我在昏昏碌碌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学,以至于我清醒后,发现眼前无路。”
他叹息道:“本想着我还能经商,也对经商有兴趣,兴致勃勃的写了计划书,递了牌子进宫,足足等了一月,终于让我等着了,结果皇太女殿下看都不看,就将我的计划书放在了一边。”
阿骨燕:“……”
她觉得这个侯爷可真奇怪,既然醒悟了,从头再来便也好了,一次不行,那就再进宫一次,再递一回计划书,总有成功的时候。
她阿骨燕永远不要当他这种人。
不过她也从他的故事里得到了警醒,可怜他道:“若是将来我有本事了,我就给你一个大官做做吧。”
平阳侯:“……”
果然是小人精,还她有本事给他一个官做作呢,但人的善意是最能影响人的,他笑着道:“多谢你。”
这时多朵的声音传来,“阿骨燕,你不要乱跑,马上到我们了。”
多朵过来将阿骨燕带走,对着平阳侯点了点头,又焦虑的等在外面。
但其实她们的事情在整个禹国的事情中,着实算得上一件非常小的事,折青只打算用十分钟的时间跟这对母女见面。
她也见过不少西域来的皇室了,她们要谈的无非就是西域里各国产出的东西能不能在禹国这里得到最大的优惠。
其实这些东西都可以让孙香来说,但来谈的都是皇室,禹皇说有时间亲自见见就见见,西域稳定了,才好开疆扩土。
于是五年来这个传统就一直保持着。折青将折子放下,抬起头,僵硬的扭了扭脖子——她的颈椎真是越来越疼了。
然后,就见到了金光闪闪的四个字。
【地理天才】
折青激动的手都抖了。
这是真的么!
只是奇怪的很,如今天才怎么都是其他国家的了。
好在上回的罗玉松是个好忽悠的人,这回的阿骨燕又是一个小孩子,倒是没有很大的问题。
阿骨燕本来就是来京都学习的。就算她什么有抱负,也不算大事。乌莽小国,不足为惧,且等到她长大的时候,说不得自己已经做到了如何的地步。
便也不隐瞒,拉着阿骨燕的手道:“本殿见你骨骼惊奇,是个学地理的好料子,阿骨燕,你是否有兴趣跟我学地理?”
“骨骼惊奇”四字说出来,实在是震撼人心。阿骨燕和多朵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心知这话的重要性。
多朵顿了顿,道:“听闻皇太女殿下能识骨……想来不会识错了吧?”
折青笑起来,“不会。我看的出她根骨绝佳,定然是个好苗子,你要是把她放在禹国学习,我可以给她开设地理基地。”
阿骨燕立马问:“是像群英策上的人一般,人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基地么?”
折青点头,“正是。只是,我愿意给你书读,你也需要为我做事,我们这是,嗯,互取所需?”
阿骨燕:“我懂的,殿下,就像是交易。因为我不是禹国的人,所以我要学你们的东西,就要给你做事。”
折青笑着点头,“正是这个道理。你愿意吗?”
阿骨燕这才敢道:“我愿意的殿下,我也希望自己能上群英策。”
她接受的倒是快,只多朵却是犹豫,她现在就处于老天爷掉馅饼的惊喜之中,但是还没被兴奋冲昏头脑,知道这时候不能跟折青谈条件。
于她来说,若是阿骨燕能留在京都做官,就已经是十分好了。回到乌莽国做什么呢?
她诚心诚意的道:“殿下,阿骨燕不懂事,但是我多活了几岁,还是知道什么好,什么是坏。”
“我之所以送阿骨燕来禹国,是觉得她聪慧,知道这般聪慧的姑娘,在乌莽国便会活的很痛苦。她若是蠢笨,她若是无知,她若是只想着嫁人生子,就跟乌莽国大多数姑娘一般,我就不会大费周折的送她来禹国了。”
“您不知道,她拿着一本书,别人只当垫桌子的,她却不一样,她能很快的读完,就是禹字,也是她自己学的,我当时正在困局,根本没时间管她。”
“但是我发现了她的不同,便不能坐以待毙,让我的女儿清醒而痛苦的活着——我当时在想,她将来在乌莽国,到了出嫁的年龄若是不想嫁怎么办?到了夫君该出门做事的年龄,她一个人漫漫长夜想的是读书,而不是背着儿女做针线,那该怎么办?我想的一晚又一晚的睡不着,所以才使了计策,带着她来到了京都。”
阿骨燕愣愣的看着母亲,她只知道母亲觉得她聪慧,便送来禹国学东西,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母亲替她考虑了这么多,想了那么长远。
折青感叹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这般想,是对的。”
多朵便笑着道:“殿下,来了禹国之后,我便知道我是对的,我也庆幸自己来对了。我知道在这里,聪慧的阿骨燕有更多的选择,她的人生将没有人逼着她成婚,没有人逼着她照顾丈夫和孩子,如今,她又成了您说的天赋高的人,想来将来,在她的身边,都是跟她一般聪慧的孩子,跟她一般思想的孩子。”
多朵:“殿下,不瞒您说,我的心,终于放下了。”
折青就认真的道:“你放心,她将来,定然不会有你担忧的情况出现。”
然后便觉得多朵实在是位伟大的母亲,是个厉害的女性,她打开她的奏折上所写的商路货物,道:“你想做香水生意?”
多朵点头,“是的。我想做香水生意。”
她眼里含笑,“不瞒您,殿下,我自己,也想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在我的丈夫死去后,我浑浑噩噩活过一段时间,所以知道不能再那样继续下去了,我现在只庆幸,我的浑噩时光,没有影响到阿骨燕。”
折青便亲自写了一个“准”字,然后亲自送她们出去。
正要出门,就见阿骨燕突然扯了扯她的袖子,“殿下——我可以,可以提出我的一个要求吗?”
多朵皱眉,“阿骨燕,你还没给皇太女殿下做出什么事情呢。”
折青却摸摸她的头,道:“你说。”
阿骨燕:“我刚刚在殿外给出过一个承诺,我承诺他,我若是有本事,便给他一个大官做。”
折青:“……”
这孩子,志向倒是很大。
她道:“那你想给他什么官做?”
阿骨燕:“不知道,他说他想了一个计划书,但是显然殿下不认可,并没有看他的。我想,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殿下看看他的计划书,他写的好,殿下自然会给他大官做,要是写的不好,我也给过他机会了,算是遵守承诺了。”
折青:“……”
不仅仅是志向大,还带着一股子自己认定的道理,倒是可爱的很。
她便明白阿骨燕说的是什么人了,道:“我刚刚在空隙间,也看过几眼,他写的东西是行不通的——我之所以见他,是因为他的伯父还算中用,所以这才给他觐见的机会。他却没有好好把握住,将机会流失了。”
“不过,阿骨燕,他虽然才能不行,好在运气还不错,遇见了你。那这般,你母亲是可以跑乌莽到京都的商路了,你可以让他跟着你的母亲跑几次商路,然后写出更好的计划书出来,我可以考虑再见他一次。”
“当然,你即将有一个地理基地,你也可以选择让他在你的基地里做事。”
折青没想到自己今天会碰见这种事情,笑出声来,道:“你让他自己做选择吧。”
阿骨燕点点头,“多谢您,殿下,如此,我便也欠您一个大的人情了。”
折青摆摆手,“好说,好说。”
虽然相处不多,但是这个姑娘的性格她倒是知道了一些,是个认理的人,只要顺着她的性子来,基本上不会出错。
于是等阿骨燕兴高采烈的出去,拉着皇太女殿下跑到后花园去看平阳候,对他说他可以给她做官的时候,平阳侯看看笑盈盈的皇太女殿下,再看看眉飞色舞的阿骨燕,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打了自己一巴掌,“天爷——我没做梦吧、”
……
“人的缘分还真是难以预料,谁也没想到,就那么一次交谈,平阳侯就得了这么个机缘。”折青一边懒洋洋的吃饭,一边跟禹皇道:“父皇,你猜平阳侯后面选择什么了?”
禹皇眼睛都没抬一下,“自然是选择留在京都进基地了。”
他对这些少年人的心性熟悉的很,“你就看他的计划书,行不通就表明还没有特别好的想法,许就是兴起而做?自认为自己努力了,自认为自己优秀罢了。所以在你那里受了挫折,西域到京都的商路就变成了一个未知的事情,而眼看阿骨燕那边的地理基地是你已经认可的事情——一个是已经可以看见未来的,一个是看不见未来的,你觉得他会选什么?”
折青:“没错,他确实是选择了看的见未来的。”
这也不能说是错,只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所以说,平阳侯有了一个好的机缘。不过,这世上的机缘,自己的应该是最大的。她兴致冲冲的给阿骨燕选择第一步要看的书。
当初修水坝等,都要用地理知识,她亲自下场指挥人才们做好了,但是矿产资源她是不知道哪里有了。
现代那么多矿产,都是很有用的!所以阿骨燕的到来,确实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
禹皇就见她手上不停挑着书,从什么人文地理学到自然地理学,一样样分类,禹皇就叹气,“你说,朕天天拿着这周易看来看去,是看出了不少的好东西,但是相骨,却从没有突破,你说,阿青,你是不是随意拿了本书来忽悠朕呢?”
折青丝毫不心虚,道:“这就是天赋了,父皇您没天赋,可别说女儿给你下套——您想,要是给你沈离的农业书,您能研究出增产的水稻吗?”
禹皇摇摇头,“农业书朕也看不懂。”
折青就道:“我也就是能看得出骨骼惊奇之人,其他人我也不知道。”
这是大实话了。
禹皇就觉得十分遗憾,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跟你一起吃个饭也不得安闲。”
折青就放下书,很是速度的吃完了饭,抱着书回去,将阿骨燕给了雪生带。
虽然物理化是理科,地理是文科,但是天才中,也只有雪生和孙香这两个稍微大一点的姑娘可以带小姑娘了。
阿香已经管着苍水,雪生就只能辛苦点,带着阿骨燕了。
她还在平安巷子里给阿骨燕分了个宅子出来,平日里要是多朵回去了,也可以住住。但是令折青没想到的是,没几天,平阳侯跟阿骨燕说的话,便被罗玉松写成了故事,警醒世人。
文中言,人在觉得世间浑噩时,也不该舍弃自己的修养和学习,而应该继续前行,不懒惰,不自怨自艾,这般才能在机会到达之后,能掌握住机会。
文学天才的文字是有魅力的,尤其罗玉松最近成了女性之友,这篇文立即被转载到女者报纸上,然后成了女人们的奋斗话。
——即便这个世道,依旧黑暗,但只要我们不断的去奋斗,去努力,而不是随波而行,自怨自艾,最后闭上眼睛。只要我们心生向往,就有机会看见光明,就能在光明到达彼岸的时候,能够看清前路。
这倒是折青没有想到的事情。
不过地理基建建好之后,她就没时间和精力去管阿骨燕了,十月,她开始忙着出船的事情。
之前船建好后,便一路试着从木州出航,到徐州,然后跟各国打招呼去了。
先是到的鲁国,看折子上的内容,说是鲁国沿海小渔村的人看见那么大的商船,几乎全部跪拜了下来,喊着海神下凡。
不过还是有人认出了禹国的旗帜,知道这是禹国的商船后,大为震惊,立马报告了当地的官府,官府便继续报告朝廷,几个来回,几乎鲁国人都知道,禹人这回造了个大家伙出来。
最为高兴的是鲁商以及其他国的商人,因为他们又多了一种出行到禹国的方式了。说实话,有些东西还是行船运载比较多,比较快,但是海上风大,礁石多,船的质量也不好,行船容易有失误,禹国的山匪被杀的差不多后,便总是行官路。
但是他们一趟要拉的东西多,马车总是不好使,马也要累着。长途跋涉的,自然是船好。
于是欢天喜地的四处奔告亲朋好友了,还有其他国的商人开始商量下一次禹船要停到哪里——来玩笑,只要它停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就得天天有商人守着,以后就不叫穷破小渔村了,而是叫金窝窝。
这时候,还没什么海岸线归属,禹国能行之地,其他国家有阻止不了,商人们被利益冲昏头,倒是也没想太多,只有鲁皇寇亓拿着折子叹气。
商人逐利,都为利往,但是看见的第一个念头便是禹国若是要攻打鲁国,便又多了一种方式。
这商船,他们可以战胜吗?
从前只有陆战,大家都没想过海战,也许老祖宗打仗的时候想过,但是他们没有造出船来。
如今,禹国造出来了,还是这样的庞然大物。
如果要打海战,谁能打赢禹国?
寇亓拿着折子殚精竭虑,忽然间一阵风吹过来,他咳嗽了几声,帕子上突然沾染了鲜血。
寇亓拿着帕子,神色慢慢的凝重起来。
他如今的身子又不好了,生了一个小皇子出来,身子也不好,一屋子的病痨子,幸而蔻丹在禹国学过一段时间的东西,回来之后,开始学习政务,帮着他打理朝政也做的很好。
寇亓有时候看见蔻丹,就会想起那个还没见过的禹国皇太女,不知道她是不是妹妹这般的模样。
他有时候看看幼子,再看看妹妹,就想着,要不要也像禹国一般,将皇太女的位置给妹妹?
但是他不敢。
妹妹可以在他死后摄政,却不能直接做摄政王,做皇太女。若是他敢那么做,那便是妹妹的催命符。
他们之所以能得到皇位,是多亏了世家的支持,若是他死去了,幼子怕是只能被他的母族所压制,养成一个傀儡。
蔻丹也是留不住的,母妃就更别说了,柔弱不能自理,怕是他一倒,整个寇氏皇族便没了。
寇亓不得不开始打算了。
他将嘴巴的鲜血擦干净,将帕子收起来,朝着房梁某处道:“去请胡太医进宫,悄悄的带进来,不要惊动任何人。”
一个声音便传来,“是。”
寇亓却在他说完话后,顿了顿,颓然道:“算了,直接带进来吧……如今,谁还不知道我病入膏肓么?”
那个声音便沉默了一会,走了。
等了一会,一个胡子白花花的太医进了宫,把过脉后,摇了摇头,“陛下,您的病,本就是不能耗损精神的,但是您……哎,要是再这般下去,怕是神仙难救。”
寇亓:“要是禹医呢?”
胡太医:“一般的禹医,肯定不行,即便是当时给您诊治的柳琦柳大夫,怕也是无能为力了。”
这些年,他亲自派人去禹国学习医术,专门学习治疗陛下这种病的知识,但是一无所获。
倒也不是禹医藏私,而是这就是需要养的病,陛下这般,相当于没治疗。在禹医看来,这种病人是不听话的,治了也没用。
不过,陛下也是为了鲁国好,胡太医深深的叹息了一口气,道:“陛下,除非,咱们还能请来圣手于宏和章玉书,让他们给您亲自诊断才行。”
寇亓:“……”
谈何容易啊。
当初鲁国全盛时期,禹国还尚未有如今的强横之势,他到了禹国,递了多少次折子想要见见皇太女,却没有一次成功的。
如今鲁国在他手里已经布满了颓废之势,那连战船都造出来的禹国,还能给他将圣手借出来?
要是人丢了,怎么办?
只要消息露出去,便是一场争夺。禹国群英策上的人,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寇亓苦笑几声,到底惜命,还是依照胡太医的说法,将自己的条件和需要的人都写在纸上,快马加鞭送去了禹国。
于是当折青收到禹船船员们的信件时,同时还收到了一封来自于寇亓的信。
禹皇拿着那信,抖落又抖落,笑的不行。
折青好笑,“父皇,人家都要死了,你还笑?”
禹皇便拿着那封信又抖了抖,“——那是你年纪小,不知道他那个早死的爹是怎么写信讽刺我的。”
当时禹国势弱,君弱臣强,他的儿女又少,一次两国交易,鲁皇便在信上要不要互相送个儿子做质子之类的话,气的禹皇大吃五大碗米饭,就想不忍了,杀到鲁国去。
后来总是骄傲于自己儿子多的老鲁皇被儿子一刀宰了,然后儿子又宰了儿子,最后坐上皇位的是一个痨病鬼。
如今,痨病鬼也要死了。
他笑了笑,将信收起来,道:“咱们禹国的圣手可不能出京,就说于太医年老,不适出行,章玉书性格倔,说什么也不去鲁国,便回绝了吧。”
折青:“女儿知道了。”
她慢慢的将信折起来,听着禹皇道:“阿青啊,齐国已经打下了晋国的半壁江山,如今,占据着晋国的土地,却也没有像鲁国流民军那般荒唐,剥削百姓不多,怕是晋国百姓温水煮青蛙,慢慢的要适应了。”
折青就道:“但也安稳不了多久,北晋和南晋说不得会合作,一起攻打齐国。”
禹皇站起来,心中想着事情,一会儿走这边,一会儿走那边,最后看着折青道:“阿青啊,你老实跟父皇说,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数。”
折青笑起来,“父皇,心中有什么数?”
禹皇就敲了敲她的脑袋,“你这孩子——自然是攻打鲁国的信。”
折青点头,“自然是有数的。”
禹皇:“跟朕想的一样?”
折青:“自然。”
她给禹皇斟上一杯茶,推给禹皇,“寇亓敢这般明目张胆的请大夫,怕是已经瞒不住了。”
“鲁国的世家,就好像猛虎,一直虎视眈眈看着皇室,就等着寇亓死。”
她抬头,也站起来,看着窗外道:“父皇,待到明年六月,世上就没有鲁国了。”
说完,她转头,笑语盈盈:“父皇——您提前给鲁国……想几个州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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