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都说女儿像爹，封瑞滢的五官本身就比一般的女孩子硬朗。但好在她巴掌大的小脸，和白皙的皮肤柔化了脸部的线条。
只不过，这一身穿上以后，更是英姿飒爽，颇有封督军的影子。
“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顾城漠突然开口说道。
顾城漠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虽然司明鸿的确让他讨厌，但他能单独上门，必然就是有话要和封瑞滢说。
顾城漠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嘴上说着和司明鸿公平竞争，但行动上还是给他留了空间。
封瑞滢有些意外，不过也很快就点头。
“人走可以，相机留下。”封瑞滢说道。
“还真是，抢人东西都这么硬气。”顾城漠笑道。
顾城漠也不在意，放下相机转身离开。走过司明鸿旁边的时候，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眼见着顾城漠竟然告辞离开，司明鸿也是有些意外。不过转瞬也想明白，他是给自己和封瑞滢留下单独说话的意思。
顿时，司明鸿心中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自己刚刚的话有些重了。
“封小姐，要不还是别出去了，我就几句话，说完就走了。”司明鸿说道。
司明鸿实在不想封瑞滢请自己吃饭，但想也知道，封瑞滢吃饭的地方肯定价格不菲。他刚刚是卖了怀表的，但买了钢笔之后身上也没剩什么钱。
他不想在封瑞滢那里露怯，怎么也不愿意封瑞滢请自己吃饭。
看到司明鸿眼里的坚持，封瑞滢大概也清楚所谓的男性自尊。她是洋务的新女性，一向觉得男女是没有差别的，可到底还是要尊重一下司明鸿。
就剩下两人的时候，花厅的气氛可比刚才要尴尬多了。封瑞滢想起自己刚刚还没有打开司明鸿送的礼物，就赶紧打破僵局。
“刚刚想着出去的事情，礼物都没有打开呢。”封瑞滢说道。
本来，司明鸿对于封瑞滢没有打开礼物，是有些失望的。不过，他也能理解，对于督军府的大小姐来说，什么样的礼物没有见过。
从小收礼物收到手软，什么样的礼物没见过。所以她早就失去了那份惊喜的心情，这也不足为奇。
可当封瑞滢打开盒子的时候，竟然十分的开心。
“哇，真漂亮。”封瑞滢说道。
看封瑞滢的样子，可不像是装出来的，很明显她喜欢这一份礼物。
“你喜欢？”司明鸿同样惊喜的问道。
“太喜欢了，还是第一次有人送我这么漂亮的钢笔。”封瑞滢说道。
“你喜欢就好。”司明鸿有些拘谨的说道。
“司明鸿，谢谢！”封瑞滢握住笔说道。
“封小姐，客气了。”司明鸿应道。
“其实，你以后可以和顾城漠长来的。”封瑞滢说道。
她是犹豫了半晌才发出了邀请，虽然清楚封督军不会同意她和司明鸿。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见见他。
听到封瑞滢的邀请，司明鸿愣了一下，随即露出苦笑。
“恐怕不行，因为我要走了。”司明鸿说道。
封瑞滢想起，之前封行戳好像在命人安排圣约翰的事情。难道说，司明鸿是要去读书吗？
“是去圣约翰吗？”封瑞滢问道。
“不，是去参军。”司明鸿目光炯炯的看着封瑞滢。
这下换封瑞滢愣住了，她没有想到司明鸿竟然要去参军。作为督军家的女儿，自然知道战争是有多残酷的，他怎么会想要去参军。
看到封瑞滢错愕的表情，司明鸿笑了笑。
“乱世之中，总要有人去做一些事情的。我其实今天来，是想和你说一声谢谢，亲口说出来。”司明鸿说道。
封瑞滢想起，他之前不能说话，大约有很多话都憋在心里吧。她又想起那个有些瘦的后背，却给了她很深的温暖。
“打仗是很危险的。”封瑞滢提醒了一句。
家里的封行戳，和老五，都是常年在战场上的人，她看的清清楚楚。
这些年，封行戳都是拿命在赌明天。
司明鸿微微一笑说道：“我知道。”
封瑞滢突然就明白了，她心里莫名的就有些酸楚。他其实今天来，是和她告别的。她本来还想着，以后可以经常见面就是好的，却万万没有想到，他是来告别的。
果然，接下来司明鸿开口了。
“其实，我今天来，也是和你告别的。”司明鸿说道。
他看着她，眼神里有情谊，有倾诉，更有一些自己藏在心底的爱恋。可是，这些他都无法说出口，只能说一声谢谢，再一句告别。
他不能承诺什么，更没资格要求她等待。就像封瑞滢说的，毕竟战争是很残酷的事情，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到来。
甚至是有可能他晚上闭上眼睛睡觉，第二天一早能不能张开都是未知。这样的他，如何去承诺？
司明鸿又怎么能说出口，让封瑞滢等他的话。他只有活下来了，一步一步的爬上去，能和她比肩而立的时候，才能说出心中的爱恋。
司明鸿看着她，就好像看到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她的倔犟，她的霸道还有一点小骄傲，怎么看都是一个让人难忘的人。
可是她却真的不记得他了，司明鸿心里是有一些遗憾的。他不能提，也不敢提，怕提了，她说连当初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所以，他只有将所有的一切，都藏在心底，默默的想念着一切。
“什么时候走？”封瑞滢问道。
“明天。”司明鸿说道。
“这么快？”封瑞滢吃惊道。
“准备很久了。”司明鸿说道。
封瑞滢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口。司明鸿却站起身来，对着封瑞滢告别。
“我要走了，还希望封小姐保重。今后莫要在外面贪杯，不要醉酒。”司明鸿嘱咐道。
其实他还想说一句，很怕喝醉了没人送她回来。但这句话他咽了回去，司明鸿说完起身就往外走。
没有停留，没有回头，他不想让封瑞滢看到自己红了的眼圈。而封瑞滢看着他的背影，也没有开口，一滴清泪就那么滑落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