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猫的日子虽然过得舒适,但是总这样下去也不行,裴昭总不能当一辈子的猫,还是要想法子变回人才对。
这两天沈渡的礼服赶制到最后阶段,有几个细节需要拿到工厂去做,所以三天两头地往工厂跑。
沈渡每次出门前,都会将准备好的食物放在碗里,叮嘱‘裴昭’乖乖在家,倒也没出过什么岔子。
今天沈渡难得有空休息,躺在床上一觉睡到十一点,还没有清醒的意思。
抬头盯着沈渡挂在眼下的黑眼圈,裴昭轻手轻脚地从沈渡怀里钻出来。沈渡皱着眉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翻了个身抱着枕头又睡了过去。
这几天裴昭夜里醒来,总能瞧见工作间的门缝下,露出一条白色的光线。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走到工作间门口轻轻挠门,若是沈渡不给他开门,他就在门口趴下,伴着缝纫机嗡嗡运作的声音,再次进入梦乡。
等沈渡忙完工作时,就会把他一起抱回卧室去睡。
那天从酒吧离开之后的事情他记不太清了,按照他目前仅有的线索来看,沈渡应该是把他带到了卧室休息。
裴昭第一次在这张床上睡觉的时候,从一个人变成了一只猫。
这次,他都不记得自己和沈渡在这张床上睡过几次了,别说变回人,他身上连一根毛都没掉过。
心里的失望一直蔓延到四肢,裴昭也没什么心情继续睡下去,干脆跳下床离开卧室。
沈渡的家一向打理得很干净,晌午的阳光灌进客厅,照得整间屋子暖洋洋的。
在客厅闲逛一圈,裴昭发现沈渡工作间的房门竟然没有关严。
因为沈渡担心他乱跑被机器伤到,所以从不肯让他进入工作间。
工作间裴昭只进入过一次,去得比较匆忙,都没能好好打量一番,今天难得遇到一个机会,他肯定要进去参观参观。
裴昭安静地站在卧室门口等待了几分钟,确认里面没有什么异常的响动后,大摇大摆地从工作间的门缝里钻了进去。
上次来的时候逗留的时间比较短,这次仔细打量才发现,沈渡工作间里的一面墙上,竟然钉着一排木架,木架上摆着一个个小人偶大小的模特,身上穿的衣服一个比一个精致。
而且这些衣服看起来特别眼熟,裴昭皱着眉思考了很久,才猛然回忆起,这些衣服好像都是大学时期的作业。
裴昭之所以觉得眼熟,是因为其中的几件衣服,特别像是出自他的手笔...
为了确认那些衣服是自己大学时期的作业,裴昭纵身一跃跳到桌子上,再踩着桌子一层一层爬上木架,凑近了仔细观察,果然见到衣领下,歪歪扭扭的绣着几个字:非衣日召。
裴昭:....
相比自己粗糙的手工,另外的几件作品就显得要精致许多,衣领下的‘沈渡’二字,竟然还绣成了规规矩矩的正楷。
他和沈渡从高中起就是同学,大学虽然考到同一所学校,但因为宁知的事情,两个人闹得并不是很愉快。
裴昭的记忆里,大学期间没怎么和沈渡来往,也不知道这家伙从哪把他的黑历史给搞出来了。
能拿到他黑历史,又和沈渡有来往的人,裴昭只能想起来一个丁子深,等日后有机会,他一定要抓着那个死叛徒好好审讯一番。
沈渡将模型保存得非常完整,每一款模型上都用圆柱形的玻璃防尘罩遮住,而且防尘罩上连一点灰尘的痕迹也看不到,想来应该是每天都有打理。
从玻璃罩与墙壁间狭小的空隙钻过去,裴昭发现木架的一端竟然还摆着一个原木色的木质相框。
照片上的男生穿着高中时期的校服,黑色的书包随意地搭在一侧的肩膀上,侧着头不知道在和旁边的人低声说着什么。
裴昭远远望过去,只能瞧见一段白皙的颈项,瞧着像沈渡,又好像不太像。因为拍照的人在‘沈渡’的斜后方,所以看起来并不是很清晰。
裴昭伸出爪子想要将相框往后扒一扒,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谁知道小爪子刚搭在相框上,相框后的支架就跟脱了线的风筝似的,一碰就咻地飞了出去。
脱离了支架的支撑,相框前后摇晃了几步,向前栽去。
裴昭:!!!
眼见着相框要从高处落下,裴昭心里着急想要伸手去接,一时间忘了自己缩在玻璃罩和墙壁的空隙里,相框没捞着,还把模型一同挤了下去。
玻璃罩落地,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吓得裴昭缩着爪子想要逃跑。
木架上一整排模型,随着裴昭矫健的身姿,一个接一个地跌落到地面。
裴昭蹲在空荡荡的木架上,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心如死灰地眨了眨眼。
希望沈渡今天能拥有一个好心情。
...
工作间传来的巨响,将沈渡从睡梦中惊醒,慌乱之中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光着脚就跑了出来。
裴昭夹着尾巴垂下头,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前爪,毛茸茸的小耳朵不动声色的垂了下来。
他的爪子为什么这么欠!好奇心为什么这么重!沈渡家里摆着的相框不是沈渡还能是谁!他为什么非要凑上前去扒拉那一下?!
“这是怎么了?”
沈渡的眼底挂着红血丝,显然是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愧疚心将裴昭将头压得更低了,心如死灰地叹了一口气。
好吧,毕竟是他不小心打翻了沈渡的东西,就算是沈渡对他发火,他也不好说什么....
就算是沈渡想要揍他一顿....他应该也能承受。
裴昭唯一的愿望,就是沈渡下手能轻一点,毕竟他从出生到现在都还没挨过打。
呜呜呜呜呜他怕疼。
感受到沈渡快步朝自己走过来,裴昭心一横,咬紧牙根闭上眼睛,等待着巴掌落在自己的身上。
有力的双手捏着胳膊将他提起来,裴昭预想的巴掌没有落在身上,这感觉更像是被抱在了怀里?!
裴昭不敢相信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果然见到自己被沈渡圈在怀里。
“喵?”
裴昭抬头向上看去,发现沈渡正低着头看着自己,目光里满是关切。
“你怎么样?有没有被玻璃割到?划伤了没?”沈渡紧张兮兮地将‘裴昭’从头到脚摸了一遍,确认没有被伤到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裴昭呆滞地眨了眨眼睛。
“怎么了?是不是吓到了?”沈渡揉了揉他的脑袋,像抱小婴儿似的轻轻摇晃,“不怕不怕,没事了,我们出去。”
将‘裴昭’抱出工作间,沈渡坐在沙发上一边抓挠他的下巴,一边轻声哄道:“不怕不怕。”
裴昭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下,又猛地松开。
“不怕不怕。”沈渡说道,“下次不要到处乱窜了,打坏了东西不要紧,万一伤到你怎么办?”
搓搓‘裴昭’的小肚皮,沈渡将他放在沙发上。
“你乖乖呆着不要乱跑,我去打扫一下。”
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模型,沈渡突然想起,前几天丁子深给他打的那通电话,也不知道裴昭回家了没有。
沈渡垂下头望着手机屏幕,拇指指腹在屏幕上反复摩擦了好几次,颤抖着点进裴昭的微信,按下发送好友请求。
看到验证消息发出去,沈渡鼓着腮帮子舒了口气,转头再看趴在沙发上的幺儿,乖巧得像一只毛绒玩具,任凭他怎么搓揉不反抗。
裴昭呆愣愣地看着沈渡从厨房取来扫把,拎着走进工作间将地上的狼藉打扫干净,再将碎掉的玻璃一齐丢入垃圾桶。
“你怎么了?吓傻了?”沈渡收拾完工作间,回到客厅见‘裴昭’一动不动地趴在沙发上,忍不住打趣道。
“喵~”
裴昭向前蹭了蹭,贴在沈渡的腿侧。
“好了乖乖,没事了。”沈渡不忍心见裴昭这副模样,心疼地把他抱在怀里。
沈渡想了想,取出放在冰箱里的羊奶果冻,打开一枚递到他嘴边。
“吃吧,压压惊。”
裴昭一口一口地将羊奶果冻舔进肚子,不敢抬头看沈渡的脸色。
沈渡越是温柔,他的心里就越不是滋味,他记忆里的沈渡好像一直都是这样。
“再来一颗?”沈渡又打开一颗羊奶冻,放在裴昭嘴边,另一只手随着嘴上的嘟囔动作,“摸摸毛吓不着,摸摸耳吓一会儿。”
心脏咚咚咚地像是要撞破胸膛跳出来,裴昭将羊奶果冻一整个囫囵吞下,连吃的是什么滋味都没记住。
吃完两颗羊奶冻,裴昭将自己摊平躺在沈渡的腿上。
“今天怎么这么乖?”沈渡被‘裴昭’的模样逗笑了,“你要是这样,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裴昭呼吸一窒。
沈渡捏着‘裴昭’毛茸茸的小爪子,让他四脚朝天的面对自己,露出毛茸茸的小肚皮。
裴昭悄悄地将尾巴向上卷起。
虽说他现在是一只什么都没长齐全的小奶猫,可还是会觉得怪不好意思。
“吸猫一大口,活到九十九?”沈渡笑得像一只狐狸。
“我真吸了?”
要吸就赶紧吸!废什么话!
裴昭将头偏向一侧,两只后爪不自觉地内八缩起,身子微微颤抖。
沈渡埋在猫咪柔软的肚皮上,嗅着猫咪专属的味道,据说有专家表明这种味道有助于人类的身心健康。
“吸——,呼——。”
一次不尽兴,沈渡将脸埋着又吸了第二口。
怪不得现在的人这么喜欢rua猫,感觉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裴昭以前也这样rua过家里的橘猫,变成猫被人rua还是头一遭。
裴昭忍不住地嘤了一声。
心满意足地将脸从猫咪的肚皮上移开,沈渡笑的嘴角快要咧到耳朵后面。
“你——,”沈渡刚要开口说话,余光瞥见‘裴昭’稀疏的绒毛下,好像长了一粒什么东西。
轻轻用手拨开绒毛,粉白的肚皮上有一颗白砂糖粒大小的凸起,长在‘裴昭’粉白色的肚皮上。
“咦?你别动,这是什么”
沈渡不明所以,伸手在凸起上用力地抠了抠。
“是不是长.....”
不等沈渡把话说完,裴昭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紧接着跟点着的二踢脚似的,嘣一声就窜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裴喵喵:还好这里是晋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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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森:呜呜呜呜我昨晚不应该手欠,把文里的口口都给改了,审核大大求放过!他只是单纯的吸猫!吸猫!吸猫!(扑通,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