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男主,身为天选之子,对那么多书籍早有兴趣却无法阅读,只能等到上了班,才能借公务之便去单位图书馆尽情畅读。
可是堪称天下文魁和才气聚集之地的翰林院,其藏书之丰富,哪怕颜芝仪再没见过世面也能大致想象,他们老家的省图书馆不知有没有跟翰林院藏书阁一较高下的资格。
那么多晦涩难懂的古籍珍本,而陆时寒能在翰林院的时间最多不超过六年——也怪她当年看文不仔细,男主具体的升迁时间和细节她都记不清了,搞不好三年之后他便要外放做官,未来的陆大人只会一步步高升。
随着他的身份越来越举重若轻,所需处理的公务朝政也只会更加繁杂重要,再不得分神其他,可以预见他能泡在藏书中尽请阅读,左不过在翰林院的这短短几年。
想在这几年里一边上班,一边阅尽藏书阁之经典,所需要耗费的心力和时间无法估量,颜芝仪觉得肯定不会比她当年高考轻松!
或许男主从小接受的观念教育,对待学问知识就需要“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精神,应该也做好了摒弃杂念、废寝忘食的觉悟和准备,但颜芝仪想到那些,却不由自主感觉一阵心酸。
这种情绪来得突然,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像颜芝仪这种安心躺平的咸鱼,平时最无法理解的就是那些学霸的烦恼,陆时寒还不是一般的学霸,而是天才级的人物,智商和前途都凌驾于普通人的天之骄子,连他都对现状感到不如意和遗憾,他们这种凡人还活不活了?
此时此刻,颜芝仪却生不起半点“学霸又在凡尔赛”的不满,甚至竟能理解几分他的失落,就好像自己辛辛苦苦打拼终于有了一些值得骄傲的成就,却发现有些人一出生就拥有了它们。
虽然男主追求的是真理和知识,而她追求的是庸俗的金钱和大房子,但这种百感交集的心情却是相同的。
若不是她知道剧情,也想不到世上还有陆时寒这样犯规的弯道超车选手,不到二十已然通过自己的努力和那些出生就在罗马的人站在了同样的起跑线,再往后更是一骑绝尘,开启了长达数十年让同龄人望尘莫及的个人表演秀。
前后几百年,人生赢家中他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的程度,开挂都不足以形容他牛逼的人生。
不过也正是如此,才给了她表演的空间,在男主偶感失落动摇之时,做一个合格的成功男人身后的女人,安慰他鼓励他,用自己无与伦比、坚定不移的信念感染他。
这样的机会且遇且珍惜,过不了几年估计就没有她当解语花的机会了。
颜芝仪用充满真诚的目光望着他,说出来的话也是真心实意,“在我心里,寒哥已然是博闻强识的大才子,这些书籍可能很多读书人终其一生都不曾听说,寒哥不但知道,还清楚它们大概的内容,若能有幸拜读,必定是一目了然、没有什么知识能难倒你。所以寒哥大可不必为此失落,从前只是没有接触这些知识的机会,此番进京便是一个崭新的局面,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从此再也没有人能追上他成长的脚步,哪怕只是一星半点。
想也知道,她这样没读过几年书、也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商贾之女,冷不丁说出这么一番充满格局的道理有多难得,哪怕一直觉得她不似寻常女子的陆时寒都惊呆了,望着她充满信赖的眼神失神,半响后开口,却不是问她如何想到这些,而是带着些难以置信的惊异:“仪儿眼中的我竟是如此出色吗?”
颜芝仪也愣了一下,心想男主这不废话吗,还是说她的崇拜和敬仰表现得不够明显?遂毫不犹豫的点头:“对,寒哥就是最厉害的!”
陆时寒不知道面前是拿了全文剧本的女人,仍能感受到她的心意。
她是全心全意相信着他未来注定不凡。
或许这就是书中说的偏爱吧。
所有人都祝愿他前程似锦,唯有她说“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无需祝福期盼,好像功成名就已成事实。
陆时寒忍不住想,她心里有他,才会这般坚定不移的认为他是最厉害的人。
而他明知道她的评价有失偏颇,谁都不能确保自己半生顺遂、心想事成,可是谨记谦逊二字的陆时寒突然不想反驳什么。
若能一直做她心中最厉害的那个人,此生已然无憾。
陆时寒目光动容的看着她,千言万语哽在喉头。
颜芝仪也一眨不眨静静看他,觉得自己这波表现很可以,看把男主感动的。
此时无声胜有声。
然后,杨妈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传来,“少爷少夫人累不累,要不要进船舱休息片刻?船头很大,可别再吹着凉了。”
是的,杨妈和百叶如今都改了称呼。
回门当天,颜老爷当着陆时寒的面告诫她们二人,既然跟着姑娘去了陆家,从此便是陆家人,要好好伺候陆家的主子们,再不必惦记颜家。
因着颜老爷这番话,那天从颜家离开回到陆家,杨妈和百叶就改了口,恭敬的称陆秀才和秦氏为老爷夫人,陆时寒和颜芝仪就成少爷、少夫人了。
不过她们到底管颜芝仪叫了十几年的“姑娘”,一时半会很难彻底把称呼改回来,便只是在陆时寒跟前叫“少夫人”,私底下偶尔还是叫“姑娘”的。
颜芝仪觉得“少夫人”和“姑娘”都可以,没把她叫太老,要是管她叫“夫人”,她可能就要不高兴了。
少爷和少夫人在船头站了大半个时辰,杨妈探头探脑看过好几回,很担心微凉的江风把身子娇弱的少夫人又吹病了,这长途跋涉,病倒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姑娘身子骨好很多不容易生病,船头晃得厉害,也担心他们不小心掉进水里了啊!
此番进京除了两位主子,下人就杨妈百叶,外带一个书童秦海。
秦海之前陪着少爷进京赶考,算是比她们俩都能干些,但也就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再能干又如何,难不成还能上天?
杨妈陪姑娘出嫁前,分别得了颜老爷和颜太太的叮嘱安抚,不过表达的意思都差不多,说她是看着姑娘出生且长大的,情分自与外人不同,希望她日后能好好教导、辅佐姑娘管好家务。
有了这番掏心掏肺的话,杨妈也把自己当半个长辈,此番进京除了她年纪大些,包括主子们都是少不更事的年轻人,无法指望他们什么,杨妈少不得自个儿多操心一些,一瞧见姑娘站在船头不下来,她就忍不住想皱眉了。
只是她每每探头出来要打岔,少爷少夫人都在说话,那相谈甚欢的样子,根本容不得第三个人插嘴。
杨妈不知道什么叫电灯泡,但也默默又把话咽了回去,不去做这个没眼色之人。
直到此时两人相顾无言,安静了片刻,杨妈只觉得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打岔,哪管什么此时无声有声的,忙出声把他们叫回船舱。
虽然大好气氛被破坏了,陆时寒却也没因此恼怒,反而忙向杨妈道谢,然后面带愧疚的朝颜芝仪伸手,一边体贴扶着她往船舱里走,一边愧疚的道:“是我思量不周,竟叫你陪我在寒风中站上许久,手脚可觉得冷?”
颜芝仪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反而几年来第一次看到山高水阔的风景,心情都感觉舒畅了很多,不见外的把手盖在陆时寒手背上,“你看一点都不凉。”
陆时寒反握住她的,将柔软的小手整个包裹在自己温热的大掌中,仿佛要用自己的体温将她捂热一般,“还是有些偏凉了。”
“那我一年到头手都这样,没办法啦。”
说话间便到了船舱内。
他们定的船应该是中小型那种,不是很大,但是船舱里挤一挤也能让三五个成年躺下休息了。
很少有人大白天里躺在船舱里里头,五六人坐着就更宽敞了,中间还有可移动的茶几,旁边是个小炉子,可以给客人烧点热水、煮碗面之类的。
这会儿炉子上正在煮着咕噜噜的姜茶,百叶负责看火,见杨妈成功把姑娘他们叫进来,她便也麻利的倒了两杯姜茶摆在茶几上,等人一坐下,就动作自然把多放了点红糖的那杯递过去。
颜芝仪不用看,一闻就知道里头是什么,但还是接了过来说:“你们也一起喝啊。”
仿佛就在等这句话一般,秦海很会来事的起身道,“那我问问船家喝不喝。”
陆时寒起初还有些疑惑,直到端起茶杯闻到生姜的辛辣味,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轻笑:“为何带上生姜出行?”
这题颜芝仪会做,她一边小口喝着辛辣中带着一丝丝甜味的红糖姜茶,一边笑道:“我娘她们也算是久病成良医了,往年冬日和春日我都极容易感染风寒,大夫叫我天气转凉时多喝点姜茶以做预防,家里头便常备生姜,祖父祖母也时不时跟我一起喝,这回大概是考虑到咱们赶路不方便带生姜,便特意炒成了姜茶,随时可以用热水冲泡饮用。”
杨妈在对面直点头,这姜茶还是她陪太太一起炒的,因为太太怕厨房的婆子不尽兴给炒坏了,非要自己动手。“炒姜茶时还放了些剪碎的红枣一起,不知少爷和少夫人喝出来了没?”
颜芝仪便又啜了一小口,含在嘴里品位了一会儿,确实发现了一丝红枣的香甜,“确实有红枣的味道。”
这么说着,她脸上的笑容反而比先前淡了几分,离家也才一个时辰左右,她已经感受到“儿行千里母担忧”的厚重感。
想到父母家人对自己的好,颜芝仪怀念不舍之余,更多的却是深深的愧疚。
过去那些年她沉浸在走完剧情就能穿回现代的美梦中,为了离开时不要那么难受,她甚至给自己洗脑他们包括男主都是npc;为了不付出太多感情以至于无法割舍他们,亲人对她的好,她从未真心回报过。
而今终于想起要回报一二,却又要随陆时寒北上,心有余而力不足。
也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机会亲自报答父母对她的拳拳关爱。
仿佛看出她的心情,陆时寒也啜饮了一口姜茶,朝颜芝仪微笑:“这茶确实好喝又驱寒,岳母有心了,日后回乡探亲,可要记得好好感谢岳母。”
颜芝仪看着他,也缓缓露出了笑容,觉得宽慰了许多。
虽然这么想很不应该,但有对比才有发现,跟陆时寒比起来,她应该是更幸运一些的,因为他们家长寿基因,祖父祖母和外祖母都平平安安活到了花甲之年,尤其是老爷子老太太,比她外祖母身子还硬朗些,家里已是三世同堂,等年底大哥成亲生孩子提上日程,四世同堂也不是梦。
颜家在古代算是少有的、很有福气的人家了。
颜老爷和颜太太常年养尊处优,又有家里的健康基因,不出意外活到六十好几无压力,那时候陆时寒就算还没走到位极人臣的地步,至少也是个手握大权大官,颜老爷颜太太晚年还是能够享受到朝廷重臣女婿带来的一些便利。
如果他们愿意,兴许她还能把他们接到京城去安享晚年。
相较之下,陆家就过于单薄了。明明颜老爷和陆秀才年龄差不多,陆家祖父辈尚在的却只有一个常年握病的二爷爷,他外祖家也没有了年长的长辈,说明陆家没什么长寿基因,按照这个趋势,陆秀才和秦氏怕是等不到享受老封君待遇了——小说里也确实如此,男主升首辅之前父亲还是母亲就过世了,他为此写了好几道折子,才终于如愿回乡丁忧。
陆家父母身体底子还没她爹娘好,陆时寒还在安慰自己,颜芝仪觉得她于情于理也不能再闷闷不乐了,遂很快收拾了心情,大口喝起了已经变得温热的姜茶,时不时再探头看一眼外面的风景。
他们要去的黄石港在江州的上游,逆流而上,如果像颜芝仪像想的那样划桨前行,还没到目的地船家父子怕是已经累断了手和腰,只能说科技改变命运,哪怕只是很简陋的风帆,在经验老道的船家手里,也能利用风力日行千里。
尽管逆流远不如顺流快,但这个速度也着实惊呆颜芝仪了,天亮时分他们登船出行,还以为今日要在船上过夜,不想天黑之后他们竟已抵达了黄石港。
简直难以置信,这可是在几乎没有科技而言的古代啊!
听到船家说还有两刻钟便能靠岸时,颜芝仪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
她那会儿确实昏昏欲睡,毕竟这船从清晨坐到天黑,沿途风光再是引人入胜也要审美疲劳了,再加上船身总是来回摇晃,好像小时候坐过的摇篮床,颜芝仪被摇得昏昏欲睡,一不留神就靠在陆时寒肩上打起了盹。
显然昏昏欲睡的不只她一个,船舱几人此时都有种大梦初醒的感觉,不过醒后反应各不相同,百叶下意识去找姑娘的方位,陆时寒则是将茶案上自带的油灯往自己也是颜芝仪所在的方向挪了挪,轻声问:“仪儿还困吗,要不要打水擦擦脸?船家说再过两刻钟便可靠岸下船了。”
颜芝仪眨着写满迷茫的大眼睛问:“靠哪个岸?”
“自然是咱们要去的黄石港。”
“这么快?”连男主都这么说,她总算接受了这个设定,下意识转头看向,才发现外面已是一片漆黑,她又开始满头问号了,“天色黑成这样,船家是如何辨别方位的,又如何精准得知黄石港就在前方不远处?”
陆时寒耐心解释道:“这位常年往返于附近几个港口之间,路线方位早已烂熟于心,不用刻意辨别,也不会走错方向。”
因为四下一片寂静,只有风帆猎猎和流水潺潺的声音,船家儿子很清晰的听见二人对话,便也扬声接话道:“陆状元说得极是,这条路我都跟着爹走了十年,我爹更是走了半辈子,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至于我们为何知道黄石港就在前方,二位出来一瞧便知。”
颜芝仪还真的被他勾起了好奇,坐船坐到天黑的机会也不常见,闻言便起身要出去,却被陆时寒眼疾手快拉住了,他已经看见杨妈和百叶在灯光下解随身带着的那个包袱,立刻明白什么意思,笑道,“稍等片刻,更深露重,将披风和抹额穿戴上再出去也不迟。”
被他一提醒,颜芝仪也确实感受到了温度骤降,便乖乖站在原地等他们把披风找来。
没让陆时寒或是百叶帮她穿戴,这点小事还是可以自己动手的,颜芝仪一边给自己系一边道,“你们也快去添衣服,免得待会下船时手忙脚乱。”
话是这么说,百叶还是坚持要帮她戴抹额,“我又不准备出去瞧稀奇,给姑娘添好衣服再慢慢收拾也不迟。”
百叶还有点暗搓搓内涵男主人的意思,毕竟他们成亲以后小两口几乎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姑娘急着要出去看稀奇,少爷势必要随行左右、寸步不离的。
自从姑娘成亲第一日自己差点被抢了饭碗,百叶对陆时寒便提起了十二分戒备。
可惜当事人都没在意。
颜芝仪反射弧太长,至今还没看出端倪,陆时寒则是不可能跟小丫头计较,再说百叶确实是一心为仪儿着想,他发现了也只是莞尔一笑,很快给自己披上披风,牵起颜芝仪的手,体贴扶着她出了船舱。
一站到船头她才恍然大悟,在船舱里只觉得四下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站在外面才看到前方有一点光亮,船家父子应该就是凭着那光判断他们离黄石港很近的。
远远眺望那处光亮,好像点亮在天边的明灯,颜芝仪觉得既浪漫又让人感动,忍不住问陆时寒:“那里是灯塔吗?”
孤独矗立在岸边,时时刻刻守护着迷失方向的旅人,传说中的灯塔不但重要,也充满了意境呢!
就在她已经陷入感动之中,陆时寒笑着告诉她,“那里就是黄石港码头。”
被她评价为博闻强识的陆时寒甚至是第一次听到灯塔这个词出现在岸边,也不知道她脑子里哪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颜芝仪:???
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结果前面只是码头?
她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丢脸,强行挽尊道:“可是这是夜晚啊,码头怎会有灯火,还照得到这么远?”
这个问题都不用陆时寒回答,船家儿子已经听不下去了,三言两语介绍道,“黄石港码头那么大,夜里靠岸卸货的船也不少哩,当然要点着火把!状元夫人别瞧着现在只有一点光亮,等靠岸您就知道,整个码头都是亮的。”
其实不用靠岸,行程过半颜芝仪已经能依稀窥见那灯火通明之景,之前还只是将信将疑的她彻底服气了,“黄石港码头竟是如此繁华,连夜里都这般灯火通明。”
这时船舱坐着的几人听见动静也忍不住出来瞧了,杨妈一边看向码头一边笑道,“姑娘您是常年不出门,其实咱们浔阳江运货的那边码头,热闹程度也不必黄石港少多少呢!”
风景竟然就在自己身边?颜芝仪很惊讶的回头,“浔阳江码头夜晚也是这样繁华吗?”
“这个……”杨妈顿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那倒没有。”陆时寒接过话茬,很耐心为她答疑解惑,“浔阳江码头主要是运送茶叶和景德镇瓷器去京城乃至全国各地,工人一般都在白日上货搬运,少有拖到夜里才忙完的,而黄石港则是商道枢纽,各地来往商船皆经过于此补给休息,便有商人此处设立中转仓库,也常会在港口进行交易。这类中转港口,商家上货可以选择白日,但时常有商船半夜靠岸需得点灯卸货,久而久之这里夜晚也灯火通明了。”
“原来如此。”听陆时寒的介绍,虽然江州的码头风景与黄石港有很大不同,她没看到还是有些可惜,不由转头问百叶,“所以你们都在老家瞧过了?”
百叶点头,颜芝仪叹气:“我过去是错过了多少风景啊。”
陆时寒轻轻揽上她的肩头,宽慰道:“无妨,从今日起,咱们再不会错过身边的风景。”
颜芝仪深以为然,是的,人生还是要往前看!
便摸着肚子期待起来:“既然黄石港灯火通明,想来茶楼饭馆也还开着,咱们下船就能吃到热干面了!”
他们今天在船上的两顿都是茶水就干粮,颜芝仪能理解赶路不易,没有表现出不满,但也不妨碍她觉得难吃所以晚上只塞了两口填肚子,谁能想到这么快就能上岸了。
现在一想到好几年没吃过的热干面,哪怕上辈子只觉得它味道还行一般,她也决定要干掉一大碗热干面!
看她这样兴致勃勃,陆时寒神情有些犹豫的问:“你在书中看到的热干面,确定能在黄石港吃到?”
他怕她现在这样期待,万一上岸却发现没有,会倍受打击。
颜芝仪信心满满,“肯定能的!”
既然黄石港就在武昌府管辖之内,全国人民都知道热干面这里怎么可能没有?
她都这么斩钉截铁了,陆时寒也只能勉强信了,看着船只一点点靠岸,身边的人越来越神采奕奕,再不见两刻钟前的倦意,他也忍不住感慨:“早知仪儿你如此适应坐船,或许水路从润州到江都、最后再去京城会是更合适的路线。”
颜芝仪之前没听说过这茬,还在心里嘀咕来着,既然他说有一直走水路到京城的,为什么还要到黄石港来找镖局跟团?
“没有选水路竟是为了我吗?”
“是也不是。”陆时寒轻笑,“仪儿你未曾坐过船,很多人乘船久一些便会呕吐眩晕,轻则无甚大碍,重则元气大伤甚至伤及性命,若是贸然选择水路,中途也这般反应可如何是好?如此还是陆路安全些。”
“这是其一,其二则是途中或许需要数次更换船只,咱们所带行李太多,搬上搬下也委实麻烦了些,不如跟着镖局走官道,行李都放在车上,即便是住店投宿,镖局也会轮流着人看书财物行囊,咱们也不必搬上搬下。”
虽然原因有两个,颜芝仪还是很为他首先为她考虑而感动的,不由朝他甜甜一笑,“这下寒哥可以安心了,以后赞美出行直接走水路。”
陆时寒也含笑点头:“仪儿说的极是。”
两人交谈间,船也终于靠岸了。
因为这趟价格给的丰厚,甚至连船上烧炉子的炭钱都单独付了,船家父子很高兴,热情主动的帮秦海几人搬行李,如此一来几个大包袱一趟便从船上卸下来了。
颜芝仪和陆时寒几乎是刚上岸,便有勤快机灵的脚夫拖着木板车过来吆喝,“公子夫人要去哪,行囊如此之多,不如小人用车送你们去?”
由于颜芝仪婚后规规矩矩梳着发髻,即便她长得再年轻貌美、宛若闺阁女子,被不知情者错叫小姐的事情也永远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陆时寒彬彬有礼的点头:“劳驾了,我们要去悦来客栈。”
前一回进京他也是跟着同窗们住的悦来客栈,客栈口碑不错,东家当日得知他们是从白鹿书院进京赶考的举子,在客栈歇脚一日,更是热情招待、几乎不肯收他们的房费,后来见他们坚持还是收了,却非得请了他们一顿酒菜。
仅此一事,陆时寒对悦来客栈和东家印象很不错,今日也算是故地重游,遂想也不想决定还住这家。
颜芝仪第一次出远门,自然不会发表意见,见脚夫很是熟稔顺着陆时寒的话夸悦来客栈如何好,她便兴冲冲的问:“那你可知附近哪家热干面最好吃?”
脚夫满脸闻所未闻的茫然:“那是什么面?”
颜芝仪:……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上收藏夹了,本来想加更庆祝一下,然而我白天摸鱼,晚上又忍不住去看喜欢的店铺上新直播,最后只写了三千多,所以放到今天加更,还是棒棒哒
顺便摆碗讨饭,月底营养液归零,把你们用不完的小可爱给我吧,都给我都给我(理直气壮敲碗,我加更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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