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芝仪担心自己可能再穿无望了,然后现实果然发生了。
从黑暗中缓缓睁开眼时,颜芝仪心脏怦怦直跳,还在祈祷自己已经回到大学宿舍的美好生活,哪怕在充满消毒水的医院病房醒来都没关系,只要能回归空调wifi可乐烧烤的怀抱,那些细节都不重要。
结果睁开眼环顾一周,还是这间熟悉的闺房,陈列摆设与她闭眼前没有丝毫改变,唯一区别是昏过去前只有三个人的屋子,如今却是满满当当挤了十来号人。
颜父颜母分别扶着老爷子老太太站在最前头,目光焦急又期盼的盯着她。
看见这副场景,颜芝仪绝望的心情里突然又多了一丝庆幸,她虽然不能得偿所愿,可颜父颜母也不用经历命中注定的丧女之痛了。
大抵人都是矛盾多面体,她内心期盼着回家,舍不得这个世界家人的心情也是真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五年收获了这么多真心实意对她好的亲人,她又怎能无动于衷?
但是吧,颜芝仪清醒不到两秒,身边家人们那熟悉的关切担忧神情立刻不见了踪影,个个喜不自胜笑逐颜开的模样,她之前想要的往《好日子》bgm放在他们身上也毫无违和感了。
他们仿佛只是短暂的紧张了她一下。
颜芝仪该死的好胜心忍不住又冒了出来,清醒后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吐槽,虽然她很小声逼逼:“就算有人中了状元,也不必乐成这样吧……”
她还是不是他们的心肝小宝贝了?
声音再小,架不住有人天赋异禀,被颜家几个长辈不小心挤到靠后位置的状元本元就听了个正着。
陆时寒耳朵动了动,随即若无其事的低下头,为了掩饰自己眼底的笑意。
见她悠悠转醒,陆时寒慌乱的心情便立刻镇定下来,理智回归的他正在琢磨她突然晕倒的原因,可如今她醒来的第一反应,已能断定不是众所周知的那个原因了。
她确实很关心他能不能考中状元,但大概不会是得偿所愿后欢喜的晕倒。
推测出这个结论的陆时寒心情很平静。很早以前他便发现,自己这位未婚妻表面看起来跟寻常女子一样,虽然偶尔有些大胆的举动,本质上依然是个纯洁善良、如白纸一般单纯的女子,却不想真正试图去了解她时,才发现根本看不懂。
并非城府深不可测的那种深沉,也非阴晴不定反复无常,如果陆时寒知道后世的网络流行语,便能完美概括这种心情了——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本男主不知道的?
是的,无论她做出多少出人意料的举动反应,陆时寒都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男主这样包容万象,距离最近的颜太太也不小心听见了颜芝仪的嘟囔,反应却是截然不同。
颜太太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想不到平日聪慧善良的女儿今日竟如此糊涂,这话传出去可还得了?
若非她今日死里逃生,颜太太真想给这不省心的冤家知道点厉害!可惜低头看到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她便都发作不出来了,最终只是轻轻拍了下颜芝仪的头,嗔道,“还没清醒吧,这说的什么胡话!咱们一堆人守在这,还不是为了你?太医说你醒过来就过了这道坎,已经无甚大碍……”
颜芝仪闻言简直大惊失色,“什么叫无甚大碍?”
她才病入膏肓晕厥过去,怎么一觉醒来连剧本都看不懂了?
当时颜芝仪晕得猝不及防,屋里几人包括一向气定神闲的陆时寒都慌了神,扶着老太太从外面准备进来的颜母更是反应极大,当即松开婆母冲了进来,扑在她身上嚎啕大哭,好像她已经断气了一般。
在眼睁睁看着她一点点虚弱下去的颜母心里,闺女如今破败的身子经不起一星半点的刺激折腾,此时惊厥晕倒,差不多就等于原地去世。
唯有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荣太医依旧沉着冷静,当即拨开挡在床前的陆状元,又叫人扶起悲痛不已的颜太太,自己坐下开始给病人号脉,身旁小厮兼学徒的青年也很机灵,不待吩咐已取出荣太医惯用的金针,太医号完脉便一言不发往颜芝仪脑袋上施针,看起来就很惊险。
陆时寒和颜家众人大气不敢出的在旁侯着,等颜父和颜家三兄弟也都陆续赶回来已是半个时辰后,荣太医才悠悠收了针,紧锁的眉头也松开了,转头开始对家属分析病情。
在京城负责皇家和达官贵人健康的荣太医不但医术高超,说话更是高深莫测玄之又玄,颜太太只听懂了个大概,便用自己能理解的语言转述给颜芝仪听,“太医说了,你就是长时间忧思过重、郁结于心,病症在于心而不是身,是以灌了这么多药也毫无起色。今日晕倒或许不是什么坏事,把心口淤结的气冲散了,慢慢调养身子总能好起来。”
荣太医接触的病人家属基本都是达官显贵,个个地位超然惹不起,跟他们打交道情商尤为重要,这么多年也是历练出来了。
此时见颜太太总结的太过片面浅显,荣太医面上也瞧不出丝毫不悦,还在点头表示她说了都对。
陆时寒原本张嘴想要说什么,见荣太医都默认了颜太太的总结,便也没再多话。
对同样不学无术的颜芝仪来说,她娘的总结确实简单明了,一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她想要的并不是这个结局,一觉醒来病都大好了,死也死不成,那她还怎么穿回现代?
颜芝仪摇着头表示不能接受。
然而病人自己的意见并不重要,陆时寒千里迢迢把荣太医请到江州,自是一定要给她把病治好的。
见家属们沟通好了,荣太医这才出声道:“老夫给姑娘再把一次脉,看看平日的脉案,才好作出调整。”
颜家众人一时面面相觑。
他家也就是颜芝仪这阵子一病不起,才奢侈的请大夫上门看过几回,平日头疼脑热都是直接去医馆叫大夫把脉抓药,又哪里听过脉案这种高大上的东西?
陆时寒连忙提醒道:“伯父伯母,芝仪平日用的药方还在吗?”
“有有,这半年的药方全都收着呢。”颜太太忙不迭转头去看杨妈,“去把姑娘的药方都取来。”
杨妈也不耽搁,转头便小跑着出去了,等太医把完脉,她也气喘吁吁的把装药方的小匣子双手递了过去。
荣太医一一看过,在近期药方上划了几笔,颔首轻笑:“这副药方不错,只是姑娘虚不受补,仍得徐徐图之,先减去几味药,再配以施针,应能万无一失了。”
颜家众人亲眼见这位太医在颜芝仪晕倒之际力挽狂澜,用一手出神入化的针灸术将她生生从鬼门关里拉回来,堪称在阎王面前抢人,只觉当世神医莫不如是,对荣太医的话自是信服不已。
颜老爷亲手接过荣太医调整过的药方,嘴里千恩万谢的同时,身为一家之主的他才注意到太医也有些风尘仆仆,怕是一到江州连水饭都没用上一口,马不停蹄就来为他女儿救治,可这么久了他们竟不曾过问一句,如此怠慢女儿的救命恩人,委实惭愧,颜老爷一边吩咐身边的老吴备上好酒好菜、带太医客房梳洗休整,一边向对方赔礼,“招待不周,今日实在招待不周了。”
行医多年,荣太医岂会在意这点小事,他洒脱笑道,“既然姑娘已经无碍,那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又朝陆时寒轻轻颔首,便在老吴和小厮的拥簇下去了客房。
许是荣太医走前跟陆时寒打了招呼,终于不再为颜芝仪的病情提心吊胆的颜家众人这才有时间关心他。
陆时寒身上也是风尘仆仆,虽依旧清俊出尘,却远不如平日的芝兰玉树、风度翩翩
可颜老爷看他的眼神无比的柔和,比看亲儿子更加慈爱,脸上洋溢着无法抑制的欢喜,“贤侄,这回真真是多亏了你……”
才起了个头,颜老爷的长篇大论便被妻子打断。
颜太太同样也对及时请了太医救了女儿一命的恩人兼未来女婿充满了感激,只是身为女人的她考虑问题更为细致。
今日陆时寒前脚刚到他们家,后脚从京城赶来报信的衙役也进了官衙,在太医抢救他们女儿的时候,官差已经在外头敲锣打鼓宣告科举的喜讯,怕是整个江州城都知道陆家出了个状元郎。
他若是远在京城也就罢了,可他身在江州却不回家,在外人眼里自是说不过去,颜太太顾虑着陆时寒他爹陆秀才和秀才娘子的脸面,再欢喜也不能把人留在家里太久,是以她及时截过话头,用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目光柔声对陆时寒说:“报信的差爷想是早到你家了,你父母亲人都在等着了,别在这儿耽误时间,快快回去团聚吧。”
陆时寒:……
颜太太语气再柔和、神情再慈爱,也掩饰不了她将要扫客出门的意思。
陆时寒多少有点失望。他夙兴夜寐、马不停蹄赶回江州,千辛万苦见上面,满打满算才说了一句话,自然不愿意就这样离去。
可他自小熟读圣贤书,虽不见得多么古板保守,可也是知道礼数,颜太太的话没有任何不妥、且句句都在为他考虑,理智和教养让陆时寒无法任性妄为,隐忍的看向颜芝仪,可惜默契不足没能对上视线,陆时寒又无奈收回目光,垂眸应道:“伯母说的是,那小侄先回去了,明日再来探望。”
颜家人也万万没想到荣太医临走前会给出这样一个重磅消息,一时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唯有颜老爷激动到语无伦次的问,“荣太医,您是说小女可、可以根治?”
相比颜家众人的震撼,陆时寒的反应就要淡定很多。
他也不是对未婚妻的身体状况不上心,其实是在赶路回江州的那十几天已经交流得很透彻了,荣太医当时便说了最好的情况,此番若能抢救过来,病人日后随他进京调养,耐心花上三五载,荣太医有信心将她的身体调理到与常人无异的程度。
当然颜姑娘若是挺不过这一关,后面的一切都免谈了。
所以荣太医这番话早在陆时寒的意料之中,虽然太医此时说的是“根治”而不是“调理到与常人无异”这个小细节也让他喜出望外,到底不如一无所知的颜家众人那般惊喜震撼,还能笑容满面的安抚颜家众人,“颜伯父有所不知,荣太医是荣氏金针的第八代传人,医术名满天下,京城无数人欲求医而不得,小侄这回也是得了友人的帮助才能有幸请到荣太医为妹妹医治,否则小侄怕是无缘得见荣太医一面。”
“陆状元过奖了。”荣太医对于当朝状元郎的吹捧显然很受用,嘴上说着过奖,手上却很有神医派头的捋着胡须道,“姑娘的病说来也不算紧要,好生将养也行,只是底子弱容易得病,时时离不得汤药,正所谓是药三分毒,长此以往不但自身遭罪,也恐有伤寿数,若能早日调理过来便无后顾之忧了。”
颜太太急急问道:“所以根治以后就像常人一样了么,平日不容易生病,寿数也不会太短?”
“这是自然。”
荣太医说完登上马车径自离去,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颜家却因他那番话炸了锅,第一次连陆时寒都顾不上,回到堂屋便自顾自商量起来。
颜太太是最激动的一个。她生了三子一女,三个儿子包括双胞胎都身体强壮、无病无灾,唯独这个女儿在娘胎里乖巧懂事、没给她一点罪受,偏偏生下来身子就不好,大夫都说是因为在娘胎里没养好。
虽说丈夫和公婆从未因此责怪过她,看着女儿从小抱着药罐子的可怜样儿,当娘的就心疼都不行,也内疚到不行,如今有了治愈的希望,精明强干的颜太太再想不到其他,顾不得孩子们都在场,推搡着丈夫道:“你还在犹豫什么,荣太医既然说可以治愈仪儿,咱们千难险阻也要同去京城啊。”
颜太太第一次觉得事事考虑周全的丈夫太耽误事,若能当机立断一些,现在就收拾东西随荣太医一起进京不是更好?时寒刚才也说了,荣太医在京城名气极大,多少人想找他看病都没有门路,他们现在不紧紧跟着荣太医,等慢悠悠安顿好家里的事情再出发,到了京城找不到荣太医可怎么办!
颜芝仪之前本能的觉得荣太医要搞事,可是仔细想想荣太医或许有那么点爱看戏的恶趣味,本质还是为她好,她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就该想办法把这副病怏怏的身体治好,不然隔三差五的卧病在床、把药当水喝的生活确实太遭罪,就像过去这半年,她要是再脆弱一点都想主动去寻死了,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所以她跟颜太太的立场一致,也是倾向于进京求医的。
与此同时,颜芝仪也不是真十六岁的小姑娘,她知道以颜家的条件想要送她去京城看病,不说砸锅卖铁,但多半也要把家底掏空了。
他们家上有老下有小的,老爷子老太太时常头疼脑热要吃药,大哥今年十九岁,再有半年未来大嫂守孝结束就该成亲了,家里花销越来越大,她爹作为一家之主也不能只顾她一个,有所考量也很正常。
颜芝仪作为当事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缩着脑袋等他们商量出结果了。
颜老爷一时没有防备,险些被妻子推得栽倒在地,扶着椅子缓缓坐下才道,“你何时这般心急了,仪儿自是要进京的,可是如何进京、谁陪着她进京还得好好商议,总不能拖家带口一起去吧?何况行李盘缠都半点没准备。”
提到盘缠,颜太太讪讪的不说话了,这才想起来,他们咬咬牙狠心包了整整二百两银子为荣太医践行。这二百两放在江州都够在街上买个宅子,他们包的时候还担心太寒酸了,京城来的太医或许瞧不上。
现在想来荣太医还是瞧得上眼的,走前这番话说不定也是看在这二百两份上才说的。
颜太太心里并不后悔的送出去的这笔巨款,别说荣太医走前还送了个大惊喜,单单看在他能够在女儿命悬一线之际力挽狂澜把她救回来,让颜太太包一千两、一万两她也愿意。
只可惜他们小门小户的人家,二百两已经是经营多年的积蓄,如今家里现银只剩不到一百两,预备着下半年一大家子的嚼用和年底老大成亲下聘的,女儿进京求医的费用恐怕还要先变卖家里一些产业。
想到家里已经到了需要变卖产业才能支撑的地步,颜太太火热的心宛如被泼上了一盆冷水,一时无言以对。
家里的情况除了颜父颜母和老爷子心知肚明,连身为长子、已经跟在父亲身边学着打理生意的颜子荣都不知道,他只以为父母这是担心没人可以陪妹妹进京,身为大哥自然要挺身而出,自告奋勇道,“爹,娘,不如就让我陪妹妹进京罢。”
颜太太想也不想反对道,“你年底就该成亲了,这一去少则一两年,让李家姑娘怎么办?”
说到守孝多年的未婚妻,颜子荣嘴唇动了动,半响才讷讷道:“可是妹妹治病要紧……”
一家人不知如何是好,半天无人搭理的陆时寒突然起身行礼:“伯父伯母请听小侄一言。”
毫无预兆的发言自然引来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陆时寒单单朝颜芝仪微微一笑,像是安抚又好像是暗示什么,“伯父伯母若是不嫌弃,还请将颜妹妹交给我,小侄回京便入翰林院当值,不出意外至少会在京城待上三年,正好可以照顾颜妹妹。”
虽然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吃饭喝水一般稀松平常的话题,没有单膝跪地也没有闪亮钻戒,颜芝仪依然没出息的心脏怦怦直跳,目光盯着正厅那张俊逸非凡的脸无法移开。
这就是传说中的求婚吗?!
当着全家人的面被男主郑重求婚很苏很爽没错啦,她爹娘连订婚都不问她的意见,颜芝仪做梦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接受求婚的待遇,求婚的人还是陆时寒这样无一处不优秀的天选之子,是扬眉吐气、可以吹一辈子的程度了。
可问题是她才满十六岁,十六岁啊。
男主是不是有点太禽兽了?
第一次被求婚的颜芝仪心情堪称纠结,心动的同时忍不住又有点怀疑男主的人品了。
颜芝仪难得开窍一回,男主一开口就明白了他的求婚意图,她爹娘却好像被吓傻了,话说到这份上,颜老爷还愣愣的问:“你帮我们照顾仪儿?可是你们……”
不等他把婉拒的话说出口,陆时寒深深的作揖,几乎把头弯到了地上,语气郑重的道:“请伯父把妹妹交给我。”
男主这一个大礼拜下去,颜老爷脸色大变,不似惊喜反而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连忙上前一把将作揖到底的陆时寒扶起,“贤侄不必如此,你入朝当值应该尽心尽力,万不可为这种小事分心,仪儿的事情我们自会安排妥当。”
“伯父。”陆时寒双手被托着,依然顽强的保持鞠躬姿势,目光真诚的看着颜老爷,一字一句道,“我跟妹妹自幼定亲,夫妻自成一体,照顾她本就是责任,这件事小侄责无旁贷,还请伯父不要嫌弃。”
颜老爷又不是真的听不懂人话,精明如他早在陆时寒起身作揖时,就有预感他要说什么了,可惜自己有心阻拦,仍然扛不住年轻人意气用事。
作为一名即将嫁女儿的父亲,未来女婿这样用心求娶,颜老爷当然也很动容,就像陆时寒说的,他们自小定亲,如今完婚本就是天经地义。
可是想到某些事情,颜老爷到底无法点头应允,不由面露难色,“可这……”
颜芝仪已经走出了突然被求婚的复杂心情,竖着耳朵听她爹如何回应男主。
此时她也看出了些门道,男主一心一意求婚,她爹娘却似乎并不想答应的样子。
这个发现简直让颜芝仪百思不得其解!
不说男主如今有多炙手可热,在进京赶考之前,他就已经是她爹娘心目中最完美的梦中女婿了,待他比他们的亲儿子还要亲热几分,颜芝仪此前一直觉得,她爹娘心里可能女儿只是赠送的,未来女婿才是亲生的。
那么喜欢陆时寒的颜父颜母,如今竟然在拒绝他的提亲,颜芝仪觉得这比剧情崩了还可怕,迫切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就在她紧张等她爹说下去时,才开了个头的颜老爷目光一转,看着她吩咐道,“老大,扶你妹妹回屋休息。”
颜芝仪:喵喵喵?
人干事?
她可是男主定了亲、交换过未婚妻,网上有句话叫“本宫不死,尔等终究是妾”,颜芝仪也理直气壮觉得只要不死回去,她就是未来的陆夫人,陆状元广邀宾客以示庆贺,哪怕全世界都不去,也没有她这位未来夫人不赴宴的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