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文本来就自持长辈身份,在傅瑾珩面前一直有点端着的意思,如今被他这般毫不客气的,哪里还呆得住,一甩衣袖,扭头就出了傅家。
林慧茹愤愤不平道:“爹,你不会真信了姐姐说的那些话吧!她对我和娘有意见,你又不是不清楚。
当初我和娘去看她,明明是好心,不想却被她曲解成那个样子,别说闹得我和娘没脸,就是你在官署也没面儿是不是?如今不过是外面起了点传言,就又怪到我们头上来,她可真是!”
想着傅瑾珩对林萱的维护,她心里更不舒服了。自从起了那等心思后,她就将傅瑾珩视为自己的丈夫。可是这个被她视为自己丈夫的人,却一心维护别的女人,对她看也不看一眼。
因为实在太过气愤与担忧,以至于她都没有仔细看林修文的脸色。一直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林修文原本就心烦,她还在边上絮絮叨叨个不停,终于被烦得连脸面都顾不上,在外面就开口训斥道:“闭嘴,你看都说的些什么话?还有,谁让你那么对你姐姐说话的?”
想到林慧茹进门,开口就问林萱是不是在吃屎,林修文更觉得她如今不像话,“你再胡闹,我让人将你就送到庵里去。”
京城附近有许多的尼姑庵,原本是尼姑修行、居住的地方,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各世家处置犯错的妇女,就会将人庵里去过苦日子。
送去了里面的女子,只能过吃青菜粗粮麻布衣的日子不说,后半辈子可能都要被关在里面。
那样的日子,林慧茹只是想想就觉得崩溃。她不敢相信,一贯疼爱她的父亲,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不,他不止是说要将自己送到庵里去,他刚才还说要休了娘!
林慧茹觉得她爹简直是疯了!
不,都是林萱那个妖精害的!
她们一家原本好好的,可自从她来了京城后,家里就灾祸不断,现在,连她爹都给她蛊惑了,她简直就是一个妖精。
她低下头,双眼迸发出滔天的恨意!
这样的妖精,就不应该活着。
*
陶氏不知道在大殿里等了多久,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双眼皮不停地打架,那个男人才再次走了进来。
他混身上下散发着寒气,陶氏只看了他一眼,便骇得不敢多看,慌乱地低下头来。
男人就那么站在大殿中,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道:“你说那幅画的主人生孩子难产死了?她生谁的孩子?孩子呢?把你知道的一一道来。”
陶氏忍不住猜测男人的身份,为何要关心林萱那死鬼老娘!该不会是她的姘头吧?
想到她死了,还有人紧张惦记着,大费周章地将她抓来,就为了问她的消息,她心里生出一股酸意,突然就没有那么怕了,还故意道:“那女人是我相公的前妻啊!自然是生我相公的孩子。”
男人冷笑了一声,似乎觉得她说得太过荒唐。
陶氏见男人生气,愈发觉得自己心里的猜测是对的。这个男人肯定和林萱那死鬼老娘关系不简单。
想着自己与林萱相斗之时接连吃亏,而这男人看起来是个有地位的,她突然心生一计,为何不把男人的怒火,引到林萱那去呢?
如果男人知道他的女人,不但嫁给了别的男人,还为其生了一个女儿,死活要护着那女儿,男人肯定会很生气,一生气之下,说不定恨不能把那个孽种捏死吧!
想到林萱被男人捏死的画面,她胆子都大了起来,开始给男人编造林萱她娘与林修文的恩爱事迹,还重点描述,她为了生林萱,是如何的不顾自己的安危,死活都要孩子活下来。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看男人的脸色,果然,看到那人脸色越来越黑。
她正说得起劲,男人却突然掐住了她的脖子。他脸上露出一个癫狂的笑容,“我刚才有没有提醒过你,要跟我说实话,不要骗我?”
陶氏惊恐地瞪大了眼,她不明白是哪里露了破绽,只能慌乱地用力挣扎,可男人的手劲大得惊人,她根本挣脱不开。
她感觉呼不上气来,还仿佛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咔嚓”声,她后悔了,她不应该为了算计林萱,冒险在男人面前说那些假话……
就在她以为要掐死的时候,男人松开了她。
陶氏像烂泥一样瘫软在地上,双手扯着嗓子拼命地咳嗽起来。
男人显然失去了审问陶氏的耐性,突然扬声道:“来人!”
眨眼工夫,几个黑衣人无声地落在大殿上。
男人道:“好好给她吃一点苦头,把话问出来,我要她知道的全部,要实话。”
陶氏仓惶地磕头,“……咳咳咳……我说,我什么都说,我知道错了!我刚才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咳咳咳……才夸大其辞,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魏如雪就是嫁给了我相公,还给她生了一个女儿,就是如今的状元夫人,不信你可以去看。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你说谁?”男人眼光如电,直直地看着她,脸上生出一丝恍惚,“魏如雪?”
这并不是他要找的人。
是不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画落到了那个叫魏如雪的女子手上,跟别的男人生孩子的并不是他的蓉娘?
男人想着,又摇了摇头,不可能,这幅画蓉娘不可能交给别人,那只有一个可能,蓉娘改了名字……
想到他心爱的女子改名换姓,嫁给了别的男人……
萧宗盷强压下去的怒火,又噌噌噌往上冒。
陶氏感觉到他身上的戾气,深恐他一个不高兴就杀了自己,头不停地在地上磕头,告罪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真的,我什么也没有做过,和我没关系啊!求求你,不要杀我……”
她哭着哭着,大殿里突然弥漫起一股尿骚味。离他最近的黑衣男抬腿就给了她一脚,骂道:“谁准你在圣……老爷面前尿的?简直是找死。”
说着又对萧宗盷行礼道:“老爷,这里污秽,你回房去休息,这里交给属下来审问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