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此时被王朗惦记的顾宾父子俩,正带着仆人和友人一道到了之江府的一座码头上了。
“欸,这里竟然有直达伊春的船耶。”他们本来想走一段水路,再换陆路抵达伊春的,没想到竟然有直达的船只。
“船家,从这里到伊春,渡船船资多少?”
韩潮生扮演的阿生船长扫了他们一眼,才慢悠悠地道,“五两银子一位,包膳食。船上有什么,你们就跟着吃什么。”
“不贵啊。”
站在韩潮生旁边的下属暗道,当然不贵了,他们只收了一个成本好吧。上头交待了,载人前往伊春的船渡不能收太高的费用。
“有一点必须说明,个人所携带的行李不得超过三十斤,大小也不能太占地方,否则要另外收费。”
“好的好的。”顾宾等人没问题,示意自己明白的。本来载人全程收费本就不高,船家有这个规定也能理解。
他们一行人船舱里安顿下来之后,顾宾和友人便到了甲板上吹风。
甲板上除了他们还有一些客人,另外船长竟然也在,他和几位水手在摆弄帆布。
两人随意地聊着,对周遭的人也不太在意。
“阿宾,我瞧那王功曹挺欣赏你的,待人也诚心,你何不从了他呢?至少在他那里,你肯定会得到重用的。”顾宾因为要带自家老爹去伊春请巴神医看病,留信婉拒了王功曹的招揽,友人挺为他感到可惜的。
顾宾看向河面,目光悠远,“良禽择木而栖,凤凰非梧桐不栖。我顾宾虽不能与凤凰相提并论,却也不是见个人便屈膝下跪纳头就拜的。”言外之意,便是他还看不上王朗,故而不愿拜他为主。
友人一时失语,“王功曹不是挺好的吗?”一出仕便在黔南二把手麾下任重职,已经是很高的起点了。
顾宾笑而不语,王朗表面上待人诚心,外人看着一表人才,一副当执做宰之相。但他实则谋而少断,有智而迟,外宽内忌,且他在伊春,并未做出成绩来,到了黔南,反而直接升至二把手的位置,已是根基不稳。无功而升迁,肯定是有问题的。
王朗欲聘他为谋主,他不想上他的船。反正他又不着急建功立业,且四处看看再说呗。
韩潮生在旁边摆弄着帆绳,两人对话入耳这后,他眼睛一闪,没多久,就下了甲板。
顾宾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晋西府
在又一次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之后,许翀直接解官,挂印而去。
到家后,他一边让老妻收拾行李,一边将儿女叫到跟前。
“为父实在忍不了魏元望那老秃驴了,此前已解官,欲往伊春一趟。你们别怕,如果一切顺利,我会很快带人回来接你们一起前往伊春的。”
许夫人道,“夫君这些年受委屈了,大好的才华能力得不到施展,如今既忍不下,便不忍了罢。”
“是啊爹,你且安心去吧,家里我会好好看着的。”许翀的长子应声道。这些年,他爹为晋西府做了多少事啊,功劳全被魏太守给领了,落到他爹头上的寥寥无几。可以说,整个晋西太守府一半儿是靠他爹撑起来的。可是他爹平时还总被打压,有事想用他爹的时候才会给点特殊待遇。他也心疼他爹啊。
许翀闻言,欣慰一笑,“好孩子,不过你们放心,只要你们呆在晋西府,安全无虞。你爹突然来这么一下,他必会惊怒万分,若他追来家中,你们就告诉他说我出远门就行了,不能透露我前往伊春之事。放心吧,魏元望不敢动你们的,甚至还会让人保护你们,以示他的仁德。”那老秃驴有德无才,整个人就只剩下品德这一项了,如果丢掉这个,他如何坐得住晋西府太守之位?这些他都已经算准了。
他交待的事,家人一个劲地点头。
突来的变故,使得家里人心惶惶,看着家人强自镇定的神色,他脸上露出一个微笑,“放心放心这段日子,我仔细地了解了伊春军屯一番,我此番前去,有六七分把握能得到我想要的结果。”
许翀给家人吃了一枚定心丸,同时也是他的心里话。巴渊入驻伊春军屯的消息传来,他就暗算琢磨开了,巴渊那老头子别看一副死倔死倔的样子,但他精明着呢,另外,他看人也准。他走南闯北的,为何没遇上过性命之危?还不是因为那一双识人的利眼!
如今他既然选择了伊春军屯,这里定然有其过人之处。最重要的这是伊春军屯之主刑长风刑大将军,竟然敢任用姚春暖这位年轻二十的女子作主薄,就说明他唯才是用,用人不拘一格。这不正是他想要效忠的主子吗?
对比之下,他在晋西府的郁郁不顺。在这里,永没有出头之日。所有的功劳,要么落在上司的头上,要么就均摊在太守府几位同僚身上,他只分得一点点小小的荣誉。他干得好是应该的,功劳落在上司的头上,干得不好,上头的板子就会打到他身上。
正是各种原因综合到一块,他萌生了走一趟伊春的想法。然后又恰逢魏无望的侄儿也是他的同僚故技重施地欺压于他,他便借此机会爆发了。走你,老子撂担子了,不伺候了。你还有你看中的下属,能把我手上的活给整明白了,算你们本事。
许翀临走前,再次叮咛,“记住,不管听到什么消息,就算是我身死的消息,你们也千万别出晋西府,除非我来接你们。切记。”
许翀所料不差,他前脚刚混进先前已经联系好的镖局镖师队伍里。魏元望得知太守府的变故之后,将侄儿擒出来臭骂了一顿,然后亲自拎着侄子到了许家,欲给许翀赔罪。到了许家,得知许翀出门远游散心时,还命人追了出去。可惜这些人没能找到许翀,自然没法将人追回来。
得知结果,魏元望脸黑如锅底,当场直接甩了自己侄子两个耳光。同时后悔欺他太过,心中想着,等许翀远游回来再回到衙门后,不能再像以往那样苛待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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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小聪是伊春军屯的一名小兵,模样周正讨喜,近期被调到军屯大门来站岗轮值。上面的交待下来,近期或许会有一些远道而来想找巴神医看病的客人,让他们礼貌应对,不能给前来询问的人甩脸色什么的。
这不,他们刚上岗呢,就有人过来询问了。
“那个,你们这里是伊春军屯吗?”
“是的,这里是伊春军屯,请问你是需要什么帮助吗?”
“我走了很长的路,有点口渴,能否先讨杯水喝?”
“可以,我们这里有免费的凉茶,请问你需要吗?”
“有凉茶啊?太好了,给我来一杯吧。”
“客人,你可以到那边去歇个脚喝口茶。”宁小聪好脾气地道。
解决完这位大叔的口喝问题,又迎来一位想找巴神医看病的,他指引对方到旁边,“麻烦您到旁边做个登记。”
“好的。”
登记主要是登记姓名、籍贯、目前的住址以及病人的症状等信息,最后递给对方一个特制的木牌子号码,让他去排队缴费等待叫号。
转眼,又一位年轻男子踌躇地走了过来。
“请问客人有什么事吗?”
年轻男子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是这样的,我昨儿个陪我娘来看病,在你们看到挂了一块匾,上面写着军屯招聘各种人才,待遇从优,有意者面谈。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
不用说,这块长方形木匾是姚春暖让人暗戳戳地挂上去的。实在是现在的军屯,加上藏匿的人口,已经达到了十四五万人,从上到下阶层的人才很是缺乏。
“小的不才,不知能否在贵地谋个职?”
“想谋职啊?欢迎欢迎,不知先生擅长哪项技艺?”宁小聪一边问,一边递给他一杯茶水。
一番交谈之后,年轻人也得了一块牌子,去往下一个地点。
许翀跟随镖局的人到了伊春之后,第一时间就去伊春军屯蹲守。看了小半天,他才大摇大摆地走上前。
“这位客人,请问您是需要什么帮助吗?”
“老汉只想讨口水喝。”
“免费的茶水在那里,大爷您随意。”
喝完水之后,许翀又道,“小伙子,我内急。”
“大爷,您看左前方两丈外,有间房子,那里是茅厕,你可以去那方便。”
许翀去了,发现这公共的茅厕分男女,且里面很干净,显然这里经常有人打理。
其实这个公厕是新建的。包括大门门卫的接待要求都是姚春暖特意交待下去的。姚春暖深信,礼多人不怪。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
首先守大门的守卫,向来就是一个人或者一方势力的门面,陌生人对主人对势力的第一印象,通常都由此而生。所以能来军屯大门当守卫的,都是经过训练的,姚春暖严禁他们狗眼看人低。
好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前来求医之人,心中本就忐忑,且又是外地人,好不容易来到地方,问句话都要遭受别人恶劣的态度,岂不伤人?
这里前来求医之人,未必就没有人才,古人的自尊心比之现代人更甚。一旦有才之士感觉被轻视,自尊心强的,恐怕就会甩袖而去。如果因为一点疏忽,损失了大才,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在没有露出爪牙之前,招揽人才的事,只能暗戳戳进行,连招贤令都没办法往外贴。好不容易有人自投罗网,自己还没能抓住,岂不可惜?
只是姚春暖完全没想到,巴渊入驻伊春军屯的影响会那么大。这效果比他们张贴招贤令都还要大了吧?她以为,顶多能吸引一些生病的穷苦老百姓前来求医,而里面呢,或许会挟杂着一些有才之士。但她低估了巴渊巴神医的影响和吸引力。
巴渊这老头子有多难搞,姚春暖不觉得,但别人是知道的,他游历在外那么多年,不是没有势力之主挽留他,看到他的价值,想挽留他长住的人多了去了,却无一人成功过。
偏偏伊春军屯成功了,他不仅要在伊春军屯长住,还要著书立说,开山收徒,这伊春军屯到底有什么魔力?
许多人才心生好奇,就想来一探究竟。
另外,还有一些流离失所的老百姓听到巴渊要在伊春长住了,也一个个包袱款款地朝伊春而去。甭管什么原因了,巴神医既然选择在伊春长住,定然有他的道理的,至于你说伊春乃大梁国土与北狄接壤之处,随时有可能打起仗来,不安全?巴神医又不傻,他敢宣布自己长住伊春,那伊春安全肯定是无虞的。况且大梁国四邻,东有夷人、西有西戎,南有南蛮,北有北狄,真说起来,没有一处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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