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寒这话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宋晚便顺着他的意思继续问道:“那你打算给大壮哥安排一份什么工作?”
“我暂时还不了解他的工作能力,打算先给他安排一份基础性的工作,”陆承寒没直接说出太过具体的安排,而是征询宋晚的意见道,“小晚有没有什么建议?”
宋晚认真想了想,随即说出自己的看法:“据我了解,大壮哥之前应该是在工地干体力活的,没什么技术含量,我听陈大娘说,大壮哥好像也没怎么读过书,那就按照你说的那样,先从最基础的做起,边做边学吧。至于具体干什么,只要是能提升他个人能力的就行。”
陆承寒立刻点头表态:“好,都听你的。”
宋晚听得有些好笑:“这主意明明是陆大哥你自己出的,怎么就变成都听我的了?”
陆承寒摸了摸鼻子:“谁想出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小晚的想法和我一致,那就这么办。”
宋晚被逗笑了,正想再说什么,那边林翠就喊他们过去洗漱了。
虽然搬到县里之后,生活上很多方面都方便了许多,但也还是有一些不方便的地方。
例如热水,在这个年代,即便是在市里,都没有多少人家安装热水器的,想要用热水,就只能自己动手烧。
更别提他们只是在一个县城里了。
白天的时候倒也还好,可以存放一些开水在暖壶里,想喝的时候直接倒。
可到了晚上,一家人都要洗漱,需要用到的热水量很大,就只能现烧。
为了更方便烧热水,宋晚专门请人打造了一个小炉子,可以在院子里烧热水。
林翠那边烧好了热水,就招呼两人道:“小晚、承寒,赶紧过来洗漱了。”
宋晚赶紧应了一声:“哎,这就来。”
院子里,林翠已经烧好了一大盆热水,分别倒在两个瓷盆里。
见两人从厨房里出来,林翠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陆承寒道:“家里条件有限,只能简单洗洗脸、洗洗脚了。”
陆承寒笑着道:“现在天气这么冷,无论在哪儿,也就只能洗洗脸和脚了。”
宋晚拿起自己的那条粉色毛巾,笑呵呵地道:“妈,你就别跟他客气了,陆大哥既然要在咱们家过年,就肯定不会嫌弃咱们家的条件。”
在回家之后,宋晚就找了个机会,把陆承寒要在家里过年的事儿悄悄告诉了林翠。
之所以是悄悄告诉的,是因为宋晚担心以林翠对她名声的在意程度,可能会反对这件事,到时候她还得花些功夫劝说林翠。
毕竟是过年这么重要的日子,宋晚可不打算让陆承寒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招待所里,要是那样的话,陆承寒跑了这么大老远的路,专程来她家过年还有什么意义?
不过出乎宋晚的预料,林翠在听到这件事后,竟然完全没有反对,反而非常干脆利落地直接答应了:“正好楼上还有空的房间,收拾收拾就能住。”
当时宋晚还有些小惊讶:“妈,你怎么答应的这么干脆?你是不是没听清我说的话呀?我是说,陆大哥打算在咱们家过年呢,这几天都会住在咱们家。”
当时林翠嗔了宋晚一眼:“我听得可清楚了,不就是在家里住几天嘛,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难道我就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吗?”
宋晚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就是觉得……”
说到一半,宋晚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她总不能说自己是觉得林翠的思想过于保守,不能接受男人留宿在自己家吧?
林翠无奈摇了摇头,直接帮宋晚把话接下去了:“你是觉得我为了顾及名声,肯定不会让他在家里住?”
宋晚虽然没说话,但态度上已经默认了。
“要是以前,我确实会这样想,就算真同意了,心里也会有个疙瘩,”想到以前的自己,林翠忍不住轻叹了口气,随即释然地道,“不过现在我的想法已经变了,与其在意那些有的没的,倒不如自己把日子过舒坦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听到林翠这样说,宋晚其实是有点诧异的,但同时心里也很高兴,因为很多时候一个人的思想之所以会受到限制,并不是来源于外力,而是来源于自己。
所以只有她自己真的看开了,才能真正跳出这种限制,否则谁也帮不上忙。
林翠能从以前老旧的思想中解脱出来,宋晚当然很为她感到高兴。
她正回想着之前的事情,就听林翠又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宋晚赶紧收回思绪,笑着吐了吐舌头,然后把毛巾在冒着热气的水里烫了烫,拧干后往脸上一盖。
瓷盆里的水温略有些烫,但在这样的天气里,用这样温度的水好好洗一把脸,其实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陆承寒则是笑着接话道:“小晚说得对,是我主动想来林姨家过年的,我还担心林姨会嫌弃我呢。”
被他这么一转移话题,林翠的关注点也跟着转移了,忙摆手道:“怎么会呢?承寒你愿意来家里过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林姨不嫌弃我就好。”陆承寒含笑应了一声,然后学着宋晚的样子认认真真洗了脸,又和她一起面对面坐在凳子上泡起了脚。
宋晚端坐在凳子上,轻轻地舒了口气:“冬天的时候泡脚最舒服了。”
陆承寒很认同地点头:“确实很舒服。”
不过真正让他感觉到舒服的,并不是泡脚本身,而是他现在可以这样悠闲地和宋晚坐在一起泡脚。
在昏暗的灯光下,宋晚的脸庞就像是被镀了一层光晕,显得有些朦胧,同时又添上了几分柔和的气息。
见宋晚微微垂眸看着自己的脚,陆承寒只觉得心头一片宁静。
此时的他就像是突然做了一个美梦,在这个梦里他可以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用做,而在这个梦里,他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宁静和美好。
就像是原本走得飞快的生活突然慢下了脚步,突然多出了独属于他一个人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