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让朱大人的人跟着一道去。”
袁春华这样说道,她是怕叶千落半途换了人。
叶千落的心思,谁能懂?
她认识叶千落也不是一日两日,而是十年,与她打交道也有七年,还记得她七八岁时见她的第一次时的情景。
那一日,太阳极好,出门之前她因为背了《幼学》而被父亲夸赞,她还记得父亲当时赞赏的眼神极为明亮,她那日也极开心极骄傲,不过,不到一个时辰,父亲赞赏的眼神却给了另一个人,那便是叶千落,父亲还说她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而她也不得不承认她长得极好看,琼林最美丽的花朵都不及她好看,不过,她见着她时,她竟有种被看透的感觉 ……
自此之后,每一回她都有意的避开,只要她不在府中,她才敢与父亲去叶府,有一日,她突然回来了,见着她在叶府时竟没有一丝的震惊,不过,那日的眼神她到现在都记得,漆黑,锐利,她站在她面前就像是没穿衣裳似的,她如坐针毡,如临冰寒。
当年她就没看透过她,更何况是现在?
此时的她,饶是用尽了生平的所有聪明都看不透她了。
叶千落看着她就如同看个猴儿一般,“我叶千落行事向来光明磊落,若是我要做什么早就做了,何必等你们来才换?”
开什么玩笑,她的品质,不容质疑呢。
叶千落不理袁春华的叫嚣,直接让奴婢去请人,袁春华的脸色被叶千落怼得青红交加,她此时是丢尽了脸面了……
“见过老夫人。”
不多时,舒嬷嬷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两个小厮。
这小厮看上去像是没什么异样,平凡的脸,平凡的气质,把他们扔进小厮堆儿里绝对找不出来。
叶千落淡淡,“朱大人,你说的是他们吗?袁小姐,你说的也是他们吗?”
朱大人有些不确定了,像杀几个士兵这样的小事儿他一般不亲自去做,不过,他也没胆子让人进来认人,毕竟,一进来众人便知他杀人的事儿了,这对他这个一品大员不是什么好事。
袁春华看着他们,其实,她也分不出来,她都被那身上可怕的刀伤和一边的血布给吓住了,哪里还记得他们的长像?
“让他们脱了衣裳不就清楚了吗?何必要问我?”袁春华道。
只是此话一出,她话里的可信度又降低了,和着,她也连他们的样貌也没看清?朱大人有种想吐血的感觉。
舒嬷嬷却怒道,“姑娘,您这说的什么话?大庭广众的,你怎的能主上男子宽衣?更何况还有大人在,还有老夫人在,你这还有没有半点的规矩了?还有,你叫我们来到底是要干什么?厨房那边的柴还有好多要劈的,误了午饭,饿着了老夫人少夫人和小公子这罪过谁来担?”
舒嬷嬷一心想着她的午饭呢,哪里还有闲功夫在这里听袁春华的啰嗦?更何况,她也本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也只有叶嬷嬷被猪油蒙了眼,看不清是非好歹来。
袁春华被舒嬷嬷骂得满脸通红,她银牙暗咬,道,“舒嬷嬷,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记着吃饭?我们府就要遭大难了 。”
舒嬷嬷也是个不客气的,直接道,“我叶府的大难除了你还有谁?”
“你?”袁春华又被气得脸色惨白,不过,她还有后招,她吞了吞口水再厉声道,“舒嬷嬷,你是老夫人的人,你自然是向着她说话的,还有,你以为我只知道他们身上有刀伤吗?我知道的远远的比你们要多得多。”
袁春华转过身去对着朱大人道,“叶府从不缺小厮,可是前些日子老夫人突然对舒嬷嬷说要安排两个小厮进来,还不许舒嬷嬷问原由,不过,更加重要的是,在这两个小厮进来之前,老夫人似乎跟人商议着什么,原本我还没放在心上,可是前几日我却见几个奴婢拿了上好的金创药,说是小厮受伤了,……哼,小厮受伤了还能用上上乘的金创药吗?这种药,也只有主子才配用,我这才觉着不对,于是那一夜我偷偷的潜去厨房侧院察看,果然让我瞧见了他二人身上的刀伤。”
袁春华顿了顿又道。
“若是一般的伤倒还好说,可这是刀伤啊,还真当我是后宅的无知女子吗?若不是战事,若是没有发生穷凶极恶的事儿,这平常人的胸口哪里还会有刀伤?而今日朱大人您又过来了,可是老夫人倒好,竟吩咐了叶嬷嬷不得让后宅之人过来,这,这不是心里有鬼这又是什么?朱大人,我真的从未对老夫人有过什么,我只怕老夫人一时糊涂而做下对叶府不利之事,女人嘛,总是感情用事的,或许是老夫人被人求着做了这样的事情,可是她糊涂我不糊涂,我,我必不会再让她这样错下去的。”
一席话出口,说得人心沸腾。
好一个正义心善的袁春华,若是不了解实情的还真会为她这精彩的演讲而鼓掌呢。
可若是知道的,便能知晓,她这翻话说得再精彩,再打动人心那也只能说明她越是用心险恶越是叫人愤怒。
“你住口,什么异样,什么糊涂?只不过是用两个小厮罢了,又哪里来的你这般多的事儿?袁春华,你到底还有没有半点的良心?我家老夫人是短你的吃还是少你的穿了?你一入叶府老夫人便做了三十套的衣裳供你穿,时不时的还炖个燕窝雪蛤给你吃,这些难不成都喂了狗不成?”
舒嬷嬷怒道,此时就恨不得上前狠狠的抽她几个耳刮子,让她在这里胡说八道。
袁春华阴冷一笑,“舒嬷嬷,你这样的骂我,我不怪你,可是老夫人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再说也是无用的,更何况,我这是为了叶府好,为了良哥哥好,……还有,你这样说,是不是想拖延时间啊?你就算是再脱延只怕也没用吧,他们身上的这衣服今日是必脱了的。”
“你?”
舒嬷嬷气得脑仁儿发晕,她居然如此的紧咬不放?
叶千落呵呵一笑,“舒嬷嬷,你何必生这样的气?如同她所说的,叫他们脱了衣裳不就一清二楚了吗?而且,这事儿我也不想拖太久,毕竟,本老夫人的时间是宝贵的,我家儿子的时间也是宝贵的,他还要早点准备明日的奏折呢,这弹劾一个一品大员的折子,如何用词还是要斟酌一翻的,万不能太轻了,太轻了显得我叶府不够尊重。”
卟。
朱大人一口老血暗暗狂吐,她的意思是说,这弹劾的折子定要用了虎狼之词,用了让他不得翻身之词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