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逃过一劫,有惊无险。
叶嬷嬷和百薇一秋早就将马车赶到官道上等着他们了,人一到,驾起马车便朝城内而去,原本要用上一个时辰的路程,他们仅用了半个时辰便回到了叶府。
“良儿,这几日你照常上朝,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如同往常,别露出什么马脚,听明白了吗?”叶千落叮嘱道。
叶良领命,“母亲放心,儿子知道该怎么做,不过这回可多亏了一秋,若不是他远远的跟着而后给你报信,我只怕凶多吉少了。”
“都是母子,何必说这样见外的话?一秋能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也不枉费我十年前这样的安排了。”
她不是有什么先见之名,而是像这种事情她看得太多,身边跟着两个小厮固然是好,可是两个都在明面儿上这就不好了,安排一个在暗地里,总有它的好处,不是吗?
叶良点了点头,“对了母亲,你与萧大公子见过面?”
叶千落想也没想的便否决了,“没有,从未见过,你母亲我是去青云寺散心的,又不是去看男人的,你当我真有这样的闲心?还有,这种话以后莫要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母亲我是个不守妇道之人,私会外男呢?”
她,真的就不要名声了吗?
叶良立时闭嘴,“是儿子失言了。”
叶千落挥了挥手,而后道,“快去洗洗吧,将这身衣裳给换了,若是遇着人问,你该知道怎么回答。”
说完,叶千落便转身前往自己的相守院。
叶良看着她的纤影,低声说了句,“母亲真的没有与萧公子见过面吗?可,可我怎么感觉他们早就打过交道了呢?还有,她怎的如此不相信我?有人问起我这身泥衣,我还不会对付过去?”
不过,如是她所料的,还真有人问了。
叶良一入相敬院便命着丫鬟打水梳洗,丫鬟刚将他这身衣裳拿去洗,出门便遇着了小张氏,小张氏见衣裳满是泥土,在他出来之后忍不住一问。
这所谓的“遇着人问”指的就是小张氏啊,叶良暗想着,母亲可真是神机妙算。
叶良眉头微皱,“只不过是件沾了泥的衣裳,你紧张什么?”
叶良心里是不舒服的,就在方才他与母亲共同经历了人生生死般的险境,可是小张氏只对他染泥的衣裳感兴趣?相比起来,到底还是母亲更加的疼爱他一些。
这泥,是他爬狗洞的时候沾上的,少年的时候他常与母亲做这样的事情,琼林那边的夫子和嬷嬷管得严,可他又想出府买糖糕吃,于是母亲便带着他钻了琼林叶府的狗洞,久而久之,他竟练就了一身的钻狗洞的本事,而且有为了不被发现,他带能不染脏衣裳成功钻进钻出,真是没想到这项技能在这种时刻用上了。
小张氏原本就心生委屈,眼泪如同掉线的珠儿哗哗的往下落。
叶良见她哭了起来,心又不免些许烦躁,母亲说,遇事要镇定,遇着刺杀的又不是她,她哭个什么劲?
小张氏呜呜抽咽,“相公,你是嫌弃我了吗?是说我做得不对?陶嬷嬷被打,那是她做错了事,可大夫过来禀报,若是伤口不加以处理便不好,你也知道我是被奶娘养大的, 我不能就这样看着她死在叶府,至于母亲婚事,我也是替你着想,母亲年纪虽轻,只痴长你我**岁,可到底是做了祖母的人,相公刚入朝,根基未稳,万万容不得半点的差错,我不是不孝,只是更心疼相公罢了,你我夫妻三年,你还会不知我心性吗?我又岂会做那种伤害母亲,伤害相公之事?我,我只不过是太过于担心罢了。”
小张氏顿了顿,又道,“相公,你行事一向谨慎,今日身上竟是还着泥土回来的,朝中之事我一个妇道人家纵然不懂,可是因为不慎之言而被罢官免职的又不在少数,我,我这也是……”
小张氏此话倒是真心,他突然派人来对她暗示他生气了,此时又不让她管他的事, 他似乎做得也的确是过了些。
叶良微沉,她也的确没有做过伤害母亲之事,而且从她的角度上看,似乎也没有错处。
终是三年夫妻,叶良轻叹一声,放柔了声音,“我不是在怪你,也没有一丝嫌弃你的意思,你莫要胡思乱想,我这泥是不小心沾上的。”
小张氏听罢,泪眼发亮, 喜道,“真,真的吗?”
叶良抬手,抚去她的眼角之泪,“真的。”
小张氏双喜又羞,“那便好,那便好,……不过相公放心,奶娘她出了相敬院了,奶娘她自知相公不喜,请自出的院,……对了相公,你还没用饭吧,我这便吩咐丁香准备你爱吃的饭菜。”
说完,小张氏欢喜的下去为他准备去了。
叶良抬在半空的手有一丝的僵硬,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因为她一句“奶娘请自出院”?也就是说,不是她明白了他的话,而是奶娘自己出去的?
叶良站在原地半响都回不过神来,面上神情复杂得让人看不穿……
这几日,青云寺一事似乎过去了,无人提及青云寺里为何着火之事,小张氏这几日颇为殷勤,去相守院的一日二省变成了三省,叶良态度也有所缓和,日子看上去好像还不错。
直到……
“放肆,到底是谁,竟这般的污蔑母亲?”小张氏突然大发雷霆,砸了桌上的一个茶碗。
她用的力道极大,茶碗竟被她砸得稀碎,而且气得小脸通红,就像被污蔑的人是她一般。
丁香惨白着脸结结巴巴的回道,“奴婢不知,奴婢,奴婢也是今日跟采买的买菜时才听到的,不过,不过他们一定是瞎说的,少夫人息怒,呃,也请老夫人息怒。”
小张氏手指紧握,“这,这让人如何息怒?母亲只不过是想要相看相看,怎的,怎的就传成了不守妇道的淫,荡好色之徒了?”
不守妇道已经是对女子的最严重的抵毁,若是再加上淫,荡和好色,那便与楼子里的妓子又有何区别?四品大员的母亲,叶府的老夫人居然这样被人羞辱,着实是件头等大事了。
小张氏心生惧意,颤声道,“母,母亲,此事,我们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