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
奉伯侯丰夫人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桌上,脸上的冷意比外头的雪还要冰寒。
也不知怎的,这种天气昨儿个竟下起了小雪来?雪不大,落地便化根本存不住,以至于下了一夜看上去也就是铺了一小层的白色,不过这样的天气比那鹅毛大雪还要冻人心骨。
桌上的青花茶盏随着丰夫人的那一巴掌而震得咯吱作响,一边的秋氏瞧了眼那茶盏眼中一片淡然,只不过是五两银子的东西,她还损得起。
“你怎的也不气?那个叶千落她可是将都城里头大半的饭馆子的生意抢去了,眼下又快到了年关,正是用银子的时候,原本想借机再多有些收入,可是现在倒好,竟比平日里还不如?这,这让我如何向我家的那位婆母交代啊?还有你,你怎的能在这里安逸的喝茶呢?你损的可比我的要大啊。”
年关的时候就是挣银子的时候,都城里的夫人们也就是想趁着这机会将那置办年货的银子给挣起来,若是有个盈余,还能给自个儿置办套头面好在年节的时候四处走动,再不然便留下些给女儿置办些嫁妆,可是谁能想到,这个种想法被叶千落生生掐断,真是有够人生气的。
秋氏轻轻的放下茶盏,将手放在了膝上的暖炉上,暖炉是用了织锦包住的,上头还吊了个精致的络子,络子中间还穿了块玉,暖炉的身价又升了十倍不止。
“那有什么好生气的,只不过是个钱财,就算是今年她挣去了,明年也总该轮到我们了吧?”秋氏语气极静,情绪毫无波澜。
丰夫人却道,“哼,也就你想得开,你上无婆母,下无庶子庶女,你自然可以这样说,可是我却不一样,奉伯侯府上上下下百来口人还等着我发月钱呢,……唉,不过我也是羡慕你的,定伯侯府没有这些个叫人糟心的事儿,定伯侯也是个痴情的,对你那叫一个真心真意,为了你,竟还可以建个花院,那里头的花,都比宫里的要多要香。”
说到这里,丰夫人顿了顿,眸子微微一转,又道。
“我说萧夫人,萧公子也有二十四了吧?这翻过了年就二十五了,萧公子以前是混账没错,可是他现在不是改好了吗?依我看,你也该给他张罗张罗了,这样,今年十一便在我府里头过了,我请你,请你们全都过去。”
秋氏扬唇轻笑,“我倒是想去,可是你也知晓我那位侯爷是个难伺候的,十一的时候他是绝不会出门的,而且,我那儿子也不知十一 会不会回来呢?”
丰夫人长长的哦了一声,“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免强,不过那一日宁伯侯府还有胡夫人她们都要过来,若是你不来……只怕她们是要失望了。”
秋氏笑容不变,回答道,“无事,那日就算是我人不到,礼也一定到,对了,我新弄了副叶子牌,是纯金打造的,极为精致,若是不弃,那日我便送去与你们玩了来, 丰夫人,来来来,喝茶,喝茶,我们继续聊那个叶千落……”
一柱香后。
丰夫人披上件深青色裘披从萧府出来,踏上马车之肯狠狠的对着府门狠狠的啐了一口。
“秋氏,就凭你也敢拒绝我?哼,若不是看在萧尧深得圣上赏识的份儿上,本夫人才懒得下这个脸来这里请你呢。”
来这里发泄一通心中的不快只是目的之一,最重要的还是想让萧尧十一那日去丰府吃个席,局时她才好安排她的女儿们盛装接待的不是?
边上的奴婢不解,“夫人不是说萧公子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吗?最佳的女婿不是徐府的那位?”
都城的夫人们不都是以徐府的徐芮煜为准女婿的吗?说他不仅长得俊,而且极有才能,还有,他还是徐妃的侄儿,前途一片光明。
丰夫人冷冷一哼,眼中带着可惜之意,“是徐芮煜不错,可是也别忘了七皇子马上就要十七了,十七封王,再加上徐府又是这个样子,他徐府还能有什么发展的势头?倒是那个萧尧,纵然是在外头浪了十年,可是人家一回来便是个五品的散除,还没过上半年,他又晋升成了将军,一跃三阶,还有这回,人家说不上朝便不上朝,就连圣上也不责问半句,反而将底下那些个弹劾他的朝臣们骂了个狗血淋头。”
丰夫人拢了拢自个儿手里的暖炉,冷笑着再道。
“哼,若是事情到了这里我还看不出个一二三来还如何当这奉伯侯的夫人啊?皇上这是有意抬举萧尧,有意想要提拔,再过几年选到了选太子之日,这萧尧可就是头把手儿,这个时候本夫人若是不下点子功夫,难不成还要让别人占了这个便宜?”
“别以为我不知道,莫说是我丰府了,就是宁府,胡府也同样有这个念头,宁府去了成衣阁专门儿请了里头的绝顶绣娘给宁小姐绣了件水云挂月的衣裙,这衣裙就是穿给萧尧看的,她们都行动了,我又焉能落于人后?”
那奴婢微张一嘴,震惊了。
她们已经在开始行动了吗?那夫人还真是要加快动作了,否则,肥肉就要落于他人之口了。
“不过夫人,萧夫人已然是拒绝了我们,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这法子不管用了,不是吗?
丰夫人呵呵一笑,“若是我只有这点子的能耐,岂不是负了我这奉伯侯的名头?她是拒绝了,可总有让她答应的时候,这世间能够制得了她萧夫人的便只有秋府的那位了,只要我想法子说动了秋老夫人,她就算是再拒绝也是没有法子的。”
说完,丰夫人这才踏上了马车,得意离去。
此时,萧府内。
定伯侯看着坐在罗汉床上的女人,他眼睛微眯了起来,透过她的身影似乎看到了另一个,只不过那一个更加的年轻,更加的漂亮也更加的……端庄。
“你,你变了。”
秋氏一点也不在意他眼晴后头看到的是谁,而是继续轻笑。
“侯爷说什么呢?什么变了?我还不是那个我吗?不过,是变了,……都二十五年了,再也不是那个青春少艾了。”
定伯侯摇了摇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可以放了他。”
秋氏的脸上的笑容,这才渐渐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