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夫人死了,他们也离开了,不大的厢房里只剩下几杯喝残的碧螺春和一些点心,这些东西证明他们来过。
马车内。
宁白玉紧闭双唇沉默不语,表面上看上去毫无波澜,可是徐芮煜知道他的内心深入跟他一样,波涛汹涌吧。
每一次的相遇都能感觉到不同,更能感受到他们与他之间的差距,这差距越来越大了。
以前,他们根本看不是萧尧,一个不顾孝义擅自离家的混账公子 ,一个每回见到自己的父亲不是争吵便是将父亲气得半死的无情公子,十年的时间他的混账行为已然是深入人心了,人人都知晓定伯侯府有一个不孝之子,人人都知晓萧尧是个无才无能之人,哪怕他回来之后他们的想法也没有改变,就算是得了个昭信校尉也只是想着圣上一时看走了眼罢了。
可,直到他成为武毅将军,直到他将兵部朱大人弄出都城,更直到他西溪为救叶千落而不惜用身体挡住假山,这时他们才知晓他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简单,或许,他们对他根本就一无所知,可是却对他持有可笑的臆测。
宁白玉低下头来,沉声不语,这回对他的打击又是一层,上回是他不配喜欢叶千落,这回他还是不配,他以为不让她死就是好的了,可是萧尧却宁愿陪她去死?他在努力的追赶他,可是他却早已不在原地而是上升了另一个高度,这就像是一场追逐,他到达的永远是他之前的站位。
“你真的想将此事禀报皇上吗?”徐芮煜问道。
“自然是要。”宁白玉回答,瞒不过的。
“哼,那你也不过如此。”徐芮煜讽刺。
他真的要在这个时候做出对萧尧不利之事?这种背后落井下石,他还真是不屑了,若是想要堂堂正正的赢过萧尧,便不要用这种手段。
说罢,徐芮煜喝停马车,他不想与他共乘。
“等等,徐芮煜,你想就此放弃?”宁白玉叫住。
他不是跟他一样对叶千落是有喜欢的吗?还花了五千两的银子买了一块石头送过去,虽然最终以失败为结局,可这便足以代表了他的心。
徐芮煜却回答道,“谁说我放弃的?我只不过是想用我的方式罢了,总之,我不会像你这般。”
说完,便真的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宁白玉望着徐芮煜远去的身影,目光又变得幽远了起来。
“公子,夫人的身子有些不好了,秦嬷嬷让您赶紧回去。”就在此时,宁府小厮急忙来报。
宁白玉脸色铁青,“回什么回?夫人身子不好去找大夫啊,我又不是大夫我能看出个什么来?秦嬷嬷又算是什么东西?本公子有要事在身,她说让我回我便要回吗?……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驾车进宫?”
邬夫人死了,他总得向皇上交代一二吧?至于宁府那边,还是顺其自然吧。
他跪在御书房请圣上治罪,他说邬夫人是他不小心一掌打死的,当时他与未平对战,一时出手不慎,不过,他也道,邬夫人死了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死无对证,旁人捉不到任何把柄,还说叶千落是个性情中人,她只不过是想替邬小姐出出这口恶气罢了,只要气出了,相信便无事的,还说叶良是个人才,万不能因为某些事情而错失。
总之一句话,人是他错手而杀,要罚便罚他,对于叶千落的处置无论是于情还是于情,也请网开一面。
圣上虽没说什么责怪的话,但是表情依旧不好看,他将守白玉谴退下去独坐御书桌前半点不语。
贺公公轻叹,“真没想到叶老夫人竟有如此之能能得宁公子之心。”
裘公公亦道,“这有什么,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罢了,年纪轻轻情不自禁也是有的,更何况,这位叶老夫人的确是个优秀的。”
这世间聪明的女人不少,可是聪明又通透而且还嚣张的却只有叶千落一人,就拿上回来说吧,心疼肝疼的凑了个一万两的银子,以叶府的实力只一张银票便能解决的事儿她却弄得像是倾家荡产一般,还将自个儿孙子小猪存钱罐里的铜板无情的搜刮来了,没多久都城内便传出叶府穷的消息,但更加叫人吐血的却在后头,没几日叶府便以惊人的速度挣回了一万两,而且还找了个永久挣大钱的法子。
也就是说,那回她是用了圣上做了踏脚石……,除了大胆,他们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词来形容她了。
“不过,她只怕‘嚣张’不了太久了……”
裘公公意有所指,贺公公抿唇不语。
这两位公公都是宫里的老人了,圣上还是孩堤时便跟在身边的,他们二位说“不太久”便真的不太久。
今日之后,叶千落再也寻不到半点的踪迹,哪怕是邬夫人进宫是谁接引的,邬小姐出宫又是谁送出来的, 这一切与那日有关之事全部如同石沉大海一般的沉去,萧尧也是个有手段的,纵然是寻到了当日的接引之人,但这人便是死也不开口,饶是用他亲人的性命相要挟也不透露半个字。
叶千落哪怕是把肺气炸事情也似乎只能到此为止了。
不过,邬府在第三日的时候举府“乔迁”,一夜之间走了个干干净净,连府后院里头养的那只猫儿也一半带走,不留半点的痕迹。
叶千落气笑了,“好一个延陵氏,皇室的皇威真真是滴水不漏。”
皇威用在了将一位小姐的生死抹去,将所有与她生前有关的东西全部弄走一点不剩?这就是它的本事吗?若这是,那她还真是瞧不上。
百薇红彬站在一边心下翻腾不已,看样子想要替邬小姐喊个冤,难如登天啊。
叶千落暗暗咬牙,“萧尧,你能不能查到后宫里若是要丢东西出来,是丢去哪儿?”
活的人她问不到话,可是那些个死物她总能寻到吧?邬小姐受这样重的伤,案发之地总会染上血迹的吧?宫里的人财大气粗,他们如何会让染有血迹的东西还留在宫里呢?
“叶老夫人放心,我家公子早就暗中派人去查了,相信明儿个便会有消息。”未平扬起狗腿般的笑容说道。
叶千落心情这才好了些,“那我就坐等你们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