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清军来了!”
河谷县处在这样的位置,打仗那是必然的,可曾秦没想到战争会来得这么快。
打仗那是要死人的,过了好一会儿,曾秦才让自己镇定下来,早晚要面对的,慌也没有用。
定了定神,他抬头看了张成一眼:“他们到哪了!”
“鸡关山。”
鸡关山曾秦知道,离这差不多四十里,快的话敌军一天就到了,最慢也不会超过两天。
“鞑子来了多少人?”
“骑兵两千左右,其余全是步兵,总兵力大概一万上下。”
骑兵只有两千,那么肯定不是打草谷,劫掠周边。
既然那两个不是,那敌人的目标只剩下一个,那就是拿下河谷城。
一万大军,就为了一个河谷城,敌军可谓是来势汹汹,曾秦不敢大意,沉吟片刻后,沉声说了一句:“走,去军营。”
来军营,主要是跟大伙商议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退敌良计,虽然这个可能性不大,可万一军中有能人呢。
营地离曾秦住的地方不是很远,半盏茶的工夫就到了。
张成已经提前一步去通知了,曾秦来到中军大帐没多久,几位手下就一个接一个走了进来。
副手左平
两位千总,一个叫杨汉怀,一个叫周文广。
副千总也是两个,廖成皓,谢闻兵。
有资格议事的也就这么几个人了。
人到齐,曾秦也不啰嗦,直接把收到的情报推了出来:“鞑子一万大军进犯河谷,现已到了鸡冠山,大家都议一议吧!”
一万大军,对于他们和谷城来说压力可不算小,消息一出,下面的人都有些做不住了。
“鞑子怎么突然就动兵了呢。”先是廖成皓小声说了一句。
接着周文广撇嘴,应了一声:“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那帮崽子盯上我们河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农忙已过,此时不发兵,何时发兵!”
打草谷不算,一般在古代,正常打仗对后勤要求都很高。
而说道后勤就肯定需要老百姓了,可百姓又要种地。
所以为了不影响粮食的收成,一般会在农闲的时候出兵打仗,周文广这么说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不管有没有道理,上头开了口,总不能对着来吧,廖成皓听完,连忙接了一句:“千总说得是!”
被捧了一句,周文广有些兴奋,还待说往下说,可曾秦有些听不下去了,出言打断到:“本将军找你们来是商量怎么退敌的,别扯这些没用的!”
老大发了火,周文广自然不敢再说,讪讪的笑了笑,接着闭上了嘴。
他一闭嘴,场面立时有些沉默,隔了好一会儿,左平才打破这种沉默:“将军可确定清军是朝我们来的吗!”
出鸡冠山有两条路,一条是南下河谷城,一条是向西,可往长冲。不过长冲离鸡冠山有近百里,而且路不很好走,清军舍近求远的可能性很小。
很小,不代表就不可能,毕竟是打仗,能确定的,就最好确定,左平严谨一点也没什么。
曾秦轻轻点了点头:“基本可以确定!”
左平也只是这么一问,听到没什么意外,沉凝片刻后,开口说道:“如果这一万清兵目标只是我们,那这河谷城恐怕就悬了,咱们满打满算也就三千士兵,就算把城中青壮也加上,也不过五千。”
“如果是城高墙厚,物资充沛,倒也可以守一守,可这河谷城大家也知道,仅凭咱们,说句丧气话,最多能守十天。”
只能守十天,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曾秦脸色有些不好看:“难道就没有一点可能,把这城池保住吗!”
城池没了,那么他们什么结局自然可以想象,对这个世界虽然说不上多留恋。
可这才一个月都没有,自己什么都没干,若是就这样完了,那也太给穿越者丢脸了吧,所以但凡有一丝希望,也得挣扎一下。
左平不是诸葛亮,曾秦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注定是没戏,“守是守不住,只有求援了。如果援军及时赶到,那或许还有几分可能。”
还没开打,就求援,这不是不可以,只是太丢人了。
曾秦还想再问问,转过头,看了看众人:“诸位可否有其它良策!”
能想到,早就说出来了,再问一次,结果还是一样,众人全都摇头。
商议许久,也没得到想要的结果,曾秦不免有些失望,轻叹一口气,最后说道:“那就求援吧,张成你派人把消息送出去,其他人准备迎战。”
议事结束,众人一一走出大帐,要打仗的消息也传了出去。
“关城门了,关城门了,午时过后,任何人不得进出河谷城!”
“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要打仗了呗!”
“又要打仗,唉,这年头!!!”
老百姓只想平平淡淡过一过小日子,没人喜欢打仗,可惜这种事由不得他们。
午时刚过,整个军营就动了起来,各种物资有余的从库房搬出,城墙的守卫也变得更加森严。
敌人来得比预想中的要快,第二天傍晚,清军先头部队率先到了河谷城外。
不过当天他们并没有过来,而是先在城外不远处找了一个地方安营扎寨。
直到第二天早上,清军才整齐队伍,兵临城下。
前面是数百骑兵,领头的是镶白旗副都统博尔齐,此人长得高高壮壮,年纪不大,才二十出头。
骑兵在前,后面跟着的是三千步兵,这阵容不算太吓人,可也不弱。
阵势列好,博尔齐吩咐了一声,旁边立刻有一人策马走上前来。
此人名叫姜和,跟博尔齐他们长相和打扮都不同,跟曾秦他们一样,是为汉人,只不过此时已是鞑子的狗腿子。
来到城下,姜和一仰头,扯开嗓子大声喊到:“里面的人听着,识相的就乖乖投降,如若不然,等我军杀进城来,定叫尔等鸡犬不留!”
两军交战,叫阵是很常见的事情,为的是打击对方的士气,可你一个汉人居然说出这种话,何其恶心。
曾秦怒火上头,当即就开骂了:“你们这群崽子就是靠嘴打仗的吗,有本事就杀上来,没能耐就趁早滚,少在老子面前碍眼!”
这话骂得很解气,后面的将士无不拍手叫好,周文广这厮更是跟着大声叫唤起来:“叫阵也要派个像样的人过来吧,就你这家伙,跟个小鸡崽子似的,我一只手就能捏死!”
被人这样骂,姜和也来气了,硬着脖子喊到:“瞧不起谁呢,有本事就下来,我镶白旗将士个个勇猛无比,随便派出一个就能让你败下阵来。”
“下来干嘛,你们不是能耐吗,那上来啊,你周爷爷我就在城头等着,就怕你们这帮孙子没胆子来。”
周文广说话大大咧咧,可不代表他傻,现在是敌军要强过太多,出城交战,赢了对战局也没多少益处,一旦败下阵来那就更给敌方长士气,这么赔本的买卖他可不干。
姜和没想到周文广会反将一军。
大明跟清军交战多年,近来连吃败仗,在辽东已全面落入下风,士气也极为低沉。
在他看来,如今清军大军兵临城下,自己前来叫阵,就算这边不望风而降,也应该是人人自危,不敢吭声才是。
没想到,才刚开口,曾秦就硬气的怼了回来,曾秦还好,周文广这家伙反击更是犀利,几句一喷,就让他有些无从招架了。
早知道这样,他就不来了,现在大明这边不投降,也不出战,这番叫阵,什么目的都没达到,还平白受到了羞辱,这回去该怎么交代,姜和愣愣的站在那,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他这样,周文广顿时乐了:“哈哈哈哈哈,瞧你那怂样,莫不是真不敢来,这可愁煞你周爷爷我了。”
说着周文广这家伙还拍了拍脑门,好像真的为没有仗打而发愁似得。
顿了一下,他左手按在城跺上,伸出头来,看了姜和一眼,接着又调笑道:“你家主子不会跟你一样也是个怂货,只敢叫唤,不敢动真格的吧!”
周文广越说越嗨,旁边有人忍不住接起话来:“那肯定啊,一路出来的,他这样,那主子不用说肯定也怂!”
这一接,下面的兄弟顿时起哄了:“对,怂货,这帮孙子全都是怂货!”
那么多人一起喊叫,声音震天,数里外都听得到。
博尔齐顿时有些绷不住了,他汉语说得不利索,可听得懂。
那姜和平时能说会道的,没想到关键时候那么不顶用,早知道不派他去了。
现在搞成这样,已经是骑虎难下,不打也得打了。
打就得攻城,这可不是先头部队该干的活。
先头部队,主要是打探敌情,提前把营寨弄好。
叫阵,主要是闲着没事,如果能把人骂出来在城外打上几场那是最好,就算不打,那也要灭灭对方的威风,长长自己的士气。
至于打仗,除非是顺风仗,势如破竹,一攻既下的那种,当然遭遇战也能打一打。
可这种攻坚战,凭他们这点人,牙齿蹦坏了也啃不下来。
不过现在不打也得打了,博尔齐才二十出头,正是气盛的年纪,怎么忍得下这口气:“还站在那干什么,还不快滚回来!”
主子发火,姜和哪还敢在城下多待,急忙调转马头赶回阵中。
策马来到博尔齐跟前,他快速下马,接着俯身跪下,刚准备开口解释:“副都统恕罪,小的……”
还没等姜和解释完,博尔齐就抽出了腰间长刀,然后对着他的脑袋直接就劈了下去。
这刀很是锋利,一刀下去,立马人头落地,杀完后,这家伙还骂了一句:“废物一个,留你何用!”
下面的人对这样的事好像已经习以为常,看都没看地上的姜和一眼。
静默了一会儿,有个下属凑上前来,小声问了一句:“都统,现在咱们怎么办!”
搞成这样,还能怎么办,博尔齐没好气的吐出两个字:“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