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就是想知道盛明镜在澹洲城如何了?
出息,这才多少时日,就开始惦记上了,宋云霆在心中腹诽,面上却一片坦然,放下手中的茶盏,朝着二人道:“城中一切都好,我来此,是想同你们二人商议,该何时攻打洛阳城。”
大雨接连下了几日,终于给了百姓们喘息的时间,让百姓们能够安稳度日。
宋云霆这问题也是近日来困扰他们的。
十万大兵尚在,但若此刻出兵,一来粮草不足,只怕大军还未抵达洛阳城,就已经饿死在了路上。
更何况,沈沐渊也有自己的担忧。
“大哥,可是有什么想法,不如说出来,咱们一块儿商议。”沈沐渊侧首看向坐在交椅内的男人。
纪南山也抬首看向宋云霆,“你有话就直说,别在我们面前卖关子。”
他们又不是外人,不至于!
宋云霆便将自己的想法给说了出来,且他也有自己的考量。
“这场雨停后,只怕会冷起来,咱们不打没有准备的仗,不如现在澹洲城养兵,帮助百姓恢复家园,种植农作物,来年风调雨顺,有了粮草咱们再攻打也不迟。”
话是这般说,可这里面充满了变数。
纪南山到底不是个傻子,自然听出宋云霆这话语里参了多少的水分。
“你就不怕中途,洛阳城先举兵发难?”沈沐擎站在权利顶端,只怕不会让他们澹洲城安稳度日,说不得现在已经调派了人手,随时来攻打澹洲城。
上首坐着的沈沐渊二指轻轻扣着桌面,面上深沉似潭水,略一沉吟,这才缓缓开口,“大哥,我方才粗粗算了一下,沈沐擎手中的兵力不多,若是咱们此刻强行攻回去,定然能破了洛阳城,将其拉下马来!”
他说的义愤填膺,恨不得能现在就冲回去。
不知他一人这般想,在沈沐渊的鼓动下,纪南山也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沸腾了起来,摩拳擦掌的的,看着倒像是要与水大干一场。
宋云霆瞧着他们二人如此耐不住性子,猛地将茶盏倒扣在了桌上。
二人皆是被他的动作给吓了一跳。
“大哥——”送云霆开口喊了一声,正好对上宋云霆的目光,不自觉的低下了头,仿佛做错了什么事情一般。
沈沐渊心里有些发虚,大哥已经很久没有用这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自己了。
宋云霆见他低头,这才收回了视线,原本还以为这段时日让沈沐渊自己历练,性子沉稳了许多,可如今看来,不过只是学了些皮毛,一遇到大事儿,就如此这般顾头不顾尾儿的。
“你母后,还有三皇子的母妃,在没救出来之前,你难不成不顾她们的安危了吗?”宋云霆缓缓开口,说出去的话仿佛冬月寒冷的冰刀子,直直扎在了沈沐渊的心坎上。
沈沐渊“刷”的一下从上首的交椅子上站起身来,嘴唇微微嗫嚅了积几下,面上毫无血色。
宋云霆所言之事儿不是秘密,可瞧着沈沐渊的脸色突然变得如此差,忍不住站起来替他说了两句话,“你做什么说这些话吓唬他,前二个你不还说已经安排了人接近了皇后吗,这会儿又你说这些,难不成你的人将她们两个女子都救丕出来了吗?”
明明知道是纪南山的激将法,但宋云霆还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你可想过,若是没有将皇后她们一行人救出来,届时就算让阿渊登上皇位,也会因为的孝道害了所有人?”宋云霆可不会因为沈沐渊脸色白了就敷衍行事儿。
有些事情必须放到明面上来说。
纪南山咂舌,没有想到宋云霆居然如此不给沈沐渊留情面。
一个孝一个忠,自古忠孝两难全,谁都无法保证,若是真的到了宋云霆说的那一刻,沈沐渊是会选择皇后,还是他们。
这里面有太多的不确定。
也正因为这些不确定因素,会导致他们最终的结果呈现为不同的两极分化。
宋云霆是不会让这些出生入死的将士到了最后关头沦为砧板上的鱼肉,哪怕得罪了未来的皇帝。
“大哥,我……”不会二字,沈沐渊自个都无法吐出来。
营长内的氛围一时间颇为寂静。
纪南山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既如此,那就听从你大哥的话,先养兵,将皇后与三皇子的母妃给救出来,没了后顾之忧,咱们也能一举成功!”
他是个粗人,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勉强给二人转圜一下,免得他们二人之间生了龃龉,届时就不好了。
宋云霆轻哼了一声,再次抬首看向沈沐渊时,不急不缓道:“阿渊,你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若是你不能挑起重任,那我们这些站在你身后的人便只能倒在血泊里。”
换而言之,就是他们的性命都交托在沈沐渊一个人的身上。
沈沐渊的呼吸一窒,眼眶有些湿润,盈盈波光在眼中流转,到底没有留出,隐忍着点了点头:“今日大哥教诲,阿渊铭记在心,日后行事儿定然多思,多想。”
宋云霆这才赞赏了他一眼,“等你荣登大宝,百废待兴,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都在。”
“是,大哥!”沈沐渊的声音有些哽咽。
外头的雨势依旧没有停下,宋云霆在军营中逡视了一圈之后,又叮嘱了军中将士,近些日子不要喝生水,一定要将水煮沸了再喝。
袁明元立马回首道:“王爷放心,太子殿下喝纪将军,韩老将军都已经下过令了,将士们喝的都是热水,不会闹肚子的,而且咱们还有陆军医呢。”
陆远这会儿也在人群中候着,听得袁明元在宋云霆面前提子的名字,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他自认不是邀功的人。
“阿渊,我先回去了,带来的那些人,你和纪将军看着办吧。”宋云霆抬手拍了一下沈沐渊的肩膀。
沈沐渊颔首表示明白。
等送走了宋云霆之后,沈沐渊则是又去了一趟陆远的营帐。
西越。
同样是下过一场暴雨,然则,西越的百姓们根本没有意识到干旱过后的暴雨了混了多少的污秽,纷纷手舞足蹈的在雨中畅快的喝着。
也就在这你几日内,西越一部分的百姓都得了癞疾。
耶律凛看着军营中已然拉的虚脱的将士们,眉头皱成了川字,他今日可是奉命前来颁发父皇的圣旨,点些人马前去东吴的。
可这——
耶律凛紧紧攥着手中的圣旨,朝着外头大喝一声:“来人,传军医过来见本太子。”
话音刚落,一位粗犷的男子微微佝偻着身子,挑开了帘子走了进去。
还未曾开口,就被耶律凛一脸的嫌弃。
“你身上怎么如此臭?离本太子远一些!”耶律凛往后退了一步,脸上满是厌恶。
被嫌弃的将士拉着一张苦瓜脸,捂着肚子虚弱道:“太子,军医也得了癞疾,烦请太子回宫中请一位御医来给咱们治一治吧。”
一听这话,耶律凛脸比锅底而还要黑。
居然连军医都中招了,他们这些人简直就是在拖累自己。
好不容易排除了耶律崇这个祸患,他能一枝独秀,得到父皇的重任,现在却被这些人给拖累,耶律凛如何不恨得咬牙且此。
“太子,您就救……”那将士话还未说完,忽的哎哟一声,肚子一阵绞痛袭来,连礼貌都不曾行一下,径直捂着肚子跑出了营帐外。
噗——
耶律凛被熏的脸都绿了。
身边的幕僚也掩着口鼻,“太子,东吴问咱们借兵的事情恐只能往后挪一挪了。”
这件事情,除了往后挪,还能如何。
他得赶紧回去修书一封给沈沐擎,免得他多疑。
洛阳城内的将士与御林军,百姓们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沈沐擎得知自己的御林军、禁卫军得患病,一时慌了神,这可是维护洛阳城的兵力,若是他们没了,那沈沐渊此刻破城岂不是轻而易举。
不行,绝对不能让此事发生。
所以,当日在将士们发病之后,沈沐擎便下了一道诏令,搜刮全城的药材,全部都给将士们先用,至于城中百姓的私活,他是一概不管的。
也因此,弄的城中百姓更是心中生怨,恨不得他早些暴毙而亡。
苗淼淼在府邸中等待着宋云霆归来,双数捧着小脸坐在凉亭内看着那滴落下来的雨帘子。
这场雨后,百姓们终于能安稳些了,也不知道阿星在洛阳城习武习得如何了,这段时日一直没有他的消息。
苗淼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趴在她身边的苗不归似乎感应到主子的不愉快,拿着毛茸茸的脑袋蹭着苗淼淼的腿,喉咙里发出呼噜声,与她撒娇,希望苗淼淼能摸一摸它。
苗淼淼微微弯下身,伸手在它脑袋上揉了片刻,见它要拿舌头舔舐自己,立马缩了回去,“不归,你舌头上有倒刺,疼,不能舔哦!”
幽绿的竖瞳里闪现出一抹哀怨,惹得苗淼淼轻笑出声,“一会儿给你吃鱼!”
苗不归似是听懂了般,嗷呜一声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