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子里人来人往,大家说着各个地方的方言,混着热气腾腾的羊肉汤和各色糕点的香味,显得热闹非凡。
而烧烤铺子这边的苏青宁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寂静,在这一刻仿佛万物都不存在了,她满脑子都是那起赚钱的生意。
“不存在,这样吧,我送你们两个烧烤架子。”苏青宁大方的说道。
陶华宁看她沉默那么久,原本以为她舍不得,没想到人家不仅舍得还一给就给了两个。
“我爹只要一个,给他俩干嘛。”陶华宁道。
“陶大人一人,宁哥儿你一个,这样你在家中想吃烤羊腿的时候让你家厨娘给你做就是了。”
“我不要,我想吃我就来你庄子上让你做给我吃。”陶华宁一脸拒绝,他才不要亲手把他来葡萄庄绝好的借口给挡住。
呃,这话苏青宁没法接,不过她还是执意送了陶福两个。她要卖烧烤架子的生意能不能做可就看这一次了。
“架子你拿回去,要是想吃我做的你尽管来便是,马车是你家的,我还能拦着你不成?不过你要实在不想要,你就随便看着送人好了,反正明天我这里就要开始卖这烧烤架子了。”苏青宁道。
陶华宁一脸惊讶:“你要卖,不是,我没有听错吧,你自己在做烧烤生意,怎地还要卖烧烤架子,你不怕别人有了这架子再来抢你生意,或者自家买了,就不出来买你家铺子的了。”
苏青宁摊手:“我不卖烧烤架子,你以为就没人抢生意了吗?”像她之前卖的元宝干,还有柿饼,炸红薯片什么的现在县里的铺子不都在卖吗?
只不过那些店卖的不如他们家做的好吃,所以倒也没怎么影响到她家铺子的生意。
但是竞争却是无处不在的。
这一点苏青宁无比清楚,不管在现代还是在这里,只要有利益可得的事情,人往往都会趋之若鹜。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所以就算他们要抢生意也得先从你这里买烧烤架子!”陶华宁一拍手,顿时明白了苏青宁的想法。
苏青宁点点头,表示认同。
不管怎么样,先赚一笔再说。
她让李耿把放在庄子里的三个没用的新烧烤架子拿出来,分了两个给陶华宁带走,然后在另一个上面标上自制的价签:五百文。
陶福刚把烧烤架子搬上马车就见陶华宁拍了他一下,他看了一眼,连忙从怀里摸出十两银子递给苏青宁说这是买烧烤架子的钱。
苏青宁摆手不要:“既说了是送给陶大人的怎么能再收钱呢?”
她原本就没想过要收,虽然她爱钱,但陶家却是跟别家不一样的存在。
可以说当初要是没有他们的话,就没有今日的他们一家人。
做人还是不要忘本的好。
“这可不行,我们不能白拿你的东西。”陶福坚持要付。
苏青宁看向陶华宁说如果他要坚持付钱的话以后就不欢迎他再到他们家来蹭饭蹭地方了。
陶华宁一听这话那还了得,连忙瞪了一眼陶福,让他把银子收起来,同时心里暗暗道以后还要再多多地给她送些东西来才好。
苏青宁一门心思搞事业,卖完烧烤卖烧烤架子。
起初烧烤架子的生意并不怎么好,因为路过铺子的人多是旁边村庄里的人,五百文的定价对于他们来说还是有些不够友好。
而有些倒是来往的客商,价钱对于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可他们大都离家在外,看了虽然有心想买,但买了也不知道该放在那里,携带不方便。
苏青宁灵机一动便让鲁大铁制作了一款中间可以折叠起来的款式,这样一来果然满足了一部分出门在外跑生意的客商们,一天基本上能卖出好几个,虽不算多但聊胜于无。
当烧烤生意和烧烤架子生意渐渐趋于稳定之后,苏青宁又生出了一个新的想法。
不过这回却是有些麻烦,她画了一个图纸,沈昀这两天没过来,她怕鲁大铁看不懂。
正发着愁,李耿跑来说沈公子来了。
苏青宁心下一喜,立刻迎了上去,远远地看见沈昀手里拿了本慢悠悠地踱过来,如同闲庭适步一般。
苏青宁等不急朝他跑过去:“你终于来了,我有事找你。”
沈昀看她跑得气喘吁吁,额上隐隐沁出了几颗汗珠,忍不住想要伸手替她揩掉。
但看看四周,到处都是人,他抬起手又很快放了下去,假装理了理上不小心弄出的折页。
“要画什么?”沈昀看她急切的样子,心里便大概有数了。
心事一眼被他看穿,苏青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呃,画个,画个锅,煮吃的用。”
“把你画的草图我看看。”沈昀直接伸手,边走边看。
待走到中院东厢房的时候他已经心里有数了,看一眼苏青宁,她乖乖地站在一边替他磨墨。
沈昀却抬手拦住了她:“我自己来。”
苏青宁不解,以往沈昀可是款大的很,只要她请他帮忙画个啥写个啥,他必要指使她替他磨墨才甘心,今儿个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可是我磨的墨不好,影响你发挥了?”苏青宁不服气。
她虽然写字画画不太好,但磨墨却很有一手,毕竟她这手可是带着金手指的。
“你磨的很好,连我都不及你,不过考试时我却不能带着你去。”他必须得自己磨墨,所以现在能自己磨便自己磨,这也是应对考试的一个方面。
他是从上次看到陶华宁没有带陶甲出来自己磨墨时得出的结论。
他甚至在想,会不会有些贵族家中的公子哥读了一肚子书,进了考场之后,没有败在文笔不好,文章不好,而是败在了磨墨磨不好。
墨条生硬黑粗,想要磨好需得多加练习,磨出来的好墨才能方面书写,墨要是磨不好,便容易把答题纸弄得脏污,而卷面整洁便是县试的第一大看点。
试问如果两个人的学识一样,但一人卷面干净,另一人黑糊一片,县太爷和学署的人会选择谁呢?
结果不言而喻。
苏青宁看他缄默不说话,又见磨墨的动作小心翼翼,十分认真,磨得差不多就在纸上慢慢地调试,她大约明白了他这样做的目的。
毕竟在现代考试的时候卷面整洁也十分重要,甚至到了后面都是用的机器阅卷,还设有专门的卷面分。
墨香阵阵传出,沈昀终于调成了让他满意的墨汁,他抬头看了一眼苏青宁画的草图,然后提笔挥毫很快便把苏青宁画的图画美化了一下。
苏青宁眼看着他纤长的手指宛如游龙一般在纸下游走,片刻功夫,一幅好看的画便成了。
“这是什么锅?”沈昀自己画了,但并不代表他知道这是什么。
“火锅。”苏青宁笑着答道。
“火锅?京城也有,但不长这样。”沈昀仔细打量了一下图画中圆形的锅,中间还有一个波浪形的挡板,把好好的一个圆给分成了两块。
一点儿也不像他在京城吃的铜火锅。
苏青宁眨眨眼睛,她看到过年之后君山县城都没有人吃过火锅,而且醉风楼也没有这个玩意我,她以为这里压根没有火锅这回事,但现在听沈昀说起来,倒像是这里的人早就已经吃上火锅了。
只不过她猜测他们的火锅形状可能类似于老北京涮羊肉汤锅的那种锅。
圆形的锅底,中间有一个上小下大的空心圆柱体,跟她这口定制的鸳鸯锅还真长得不像。
这样也好,她其实打的不是火锅的主意,而是四川的“铲铲”(串串)的主意。
“我这个说是火锅也不算火锅,反正跟烧烤一样,都是把菜串起来,想煮便煮,想烤便烤,充分满足上门的顾客的要求。”苏青宁仰着头一脸骄傲地解释。
没有几个人能够抵挡得住串串的魅力,她就是其中之一。
沈昀把图纸晾在窗台上,侧着身子看着她:“哦,晓得了,听说你送了两个烧烤架子给陶华宁?”
苏青宁眼眸微闪,不知道为何她从沈昀那明明看起来很平和的眼神里看出了威压,她静静地思索着回应的话。
“嗯,这个问题让你为难了吗?”沈昀突然抬手,抚上她的额头,她额上的汗水早就已经被风吹干了,但是先前他想要替她揩汗的想法还历历在目,眼下趁着没人,他潜意识里就想要揩一把,不然强迫症没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