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苏青宁的心里还真是隐隐有些不大适应。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总会在某件事情里形成一种思维定势。
好像他从前好几次都那样做了,那么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便感觉他还会再循着以前的方向走。
一旦对方没有那样做了,反而就不适应了。
苏青宁自嘲地笑笑,被身边路过的人顺便拉了一把,叫她这就去陶家吃流水席。
苏青宁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了,带着李大丫跟着人流朝陶家而去。
还没到陶家门口便看到人流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果然是一派热闹的景象。
此时不问姓名,不分职业,不问高低,不管贵贱,只要上门便是客。
找张桌子捡双筷子,拿个碗,张嘴大吃便是。
苏青宁自然不是真的为了吃席而来。
她进了陶家大院后,只是远远地站在照壁处看着招呼客人的陶华宁。
他一身宝蓝色儒服,发戴玉冠,身材高大挺拔,置身人群之中格外显眼。
苏青宁根本不需要刻意去寻找,便一眼看到了他。
他站在门沿上招呼着来往吃席的人,偶尔看到相熟的人,还会端着酒盏上前敬一杯。
由陶华宁,苏青宁突然想到了远在京城的沈昀。
按照小说里的情节,此时的他应该也考中了。
这对于他来说毫无悬念,他就要开始踏入他权臣之路的第一步了。
站了一会儿,有陶家下人看她光看不去入席,以为她不好意思,还特地上前来招呼她。
苏青宁谢过,看了一眼仍在专心招待客人的陶华宁,塞给他一块小银角子,说声她不是来吃席的,只是来沾沾喜气的,抬脚离开。
她想陶华宁不去葡萄庄的原因应该是他现在很忙,所以抽不出时间。
她紧了紧袖中的小木匣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塞了回去,下次再送也不迟。
拐过前院小花园的小径,刚要走上前院,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青宁。你来了。”是陶华宁追上来了。
走近了一看,他的手里还捏着苏青宁刚刚打赏给陶家下人的银角子。
苏青宁惊讶地指指那银角子,意思明明这是她给下人的,怎么到他手里了。
陶华宁捏着银角子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幽兰香,我闻着了就知道是你,这香味旁人都没有。”
这话说得苏青宁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
脑海里蓦地浮现出了一句话:闻香识女人。
只是偏生这么暧昧的话被他用那么认真的语气说出来,她还较真不得,只能选择无视,并且主动岔开话题。
“恭喜你摘得解元。”
苏青宁的笑温婉和煦,仿若春日阳光,照在陶华宁心头,之前他父亲从京中传来的信上叮嘱的事情一下子就从他的脑海里流走了。
他什么都顾不得了,一把扯住苏青宁的衣袖笑眯了眼:“自放榜后,我无时无刻不想着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只是……”
偏偏他在刚要启程去葡萄庄的时候关键时刻接到了他父亲的来信,信中告诫他说他日前替他占卜了一封,发现他们俩原本很般配的命格,但不知为何竟有了些冲突。
让他最好暂时不要跟她来往,以免影响后续运势。
他当时就信了,便立刻止了前往葡萄庄的行程,但自此后,他便像丢了魂魄似的,坐立难安,就连准备流水席好几次都在走神,还是他母亲在一旁一直提溜着方才好了些许。
他原本以为自己忍忍就过去了,但是刚刚在听到下人嘴里念叨着一个人跑来看了他几眼,却不吃席就赶着走了,还塞给他一块银角子,他犹如神助一般,抢过银角子闻了一下就跟了出来。
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就知道是她来了,有些事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青宁,我,我后续会上京赴考,我爹和杜先生看过我做的文章,说中进士应当没问题,我,你……”
陶华宁原本直爽的性子突然间就语塞了。
苏青宁侧头看他,也不催促,只静静地看着他。
此时站在她面前的陶华宁褪却了乡试解元的光环,就像是一个蒙头蒙脑的愣头青似的。
明明做文章时文思如泉涌,可此时却嘴笨得连连打卡。
“那什么,我还有事,你要是不方便说的话,改日再说如何?”苏青宁不忍他为难,好心别开话题。
“不,我想问你,现在就可否与我一块上京?”
苏青宁怔住了,上京,去京城,她不想去。
她刚想摇头,便看到陶华宁眼中满满的期待,还有那双纤长的手紧握住她的衣袖,这里头蕴含着多么强大的期盼。
苏青宁拒绝的话顿时就说不出口了。
只是嗫嚅道:“宁哥儿你是去京城赶考的,我啥事没有,跑那儿去干什么?”况且那里有她最不想接触和招惹的人在。
陶华宁捏紧衣袖,忍了又忍道:
“青宁,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与你说,待稍晚些时候我去寻你,好生与你说。”
这个时候到处都是人,来来往往的实在不是个说正事的地方,亦不是好时机。
苏青宁蒙着圈离开陶家。
心里倒是极为认真的考虑了一回陶华宁的提议。
但在当天夜里陶华宁摸黑找到苏青宁问她要答案的时候,她拒绝了。
“我不去,京城离我太遥远了,而且我觉得君山县城就很好,再不济,宣州府也不错,再者说,我找不到要去的理由。”
苏青宁找了一堆不去京城的借口。
但其实最紧要的原因就是京城有沈昀,苏青宁现在不想去。
就算要去走走长长见识,也得等到沈昀那边差不多把她和她的家人忘记了的时候再去,免得撞他枪口上。
“青宁,我想你去。”陶华宁掰着手指数着说他开年就要北上,等到他考完会试,中了进士还要考殿试,如若没有进一甲,还得考翰林院馆选,这一路考下来,起码得考到明年这个时候。
那将会有大半年的时间见不到她。
“见不到便见不到,也没什么吧,咱们还可以写信。”苏青宁浑不在意。
只是说完之后,看到陶华宁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一下子盈满了忧伤,她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话好像伤到了他。
“呃,那个,这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的就是安心举业,别的先别想太多。”
苏青宁平日里很会安慰人,但遇到这种情况也难免慌了手脚。
尤其面对着陶华宁这个长得好看,又睁着一双充满深情的眼眸看着她的模样,让她很多话都说不出口。
陶华宁正色道:“青宁,你别解释,我只问你,如果我去了京城,你是否会像我思念你那般思念我?”
“当然会,我们是好朋友,长久不见面,又没有电话自然会想你。”这是苏青宁的心里话。
陶华宁平日里经常会搜罗些好玩的小玩意儿来逗她开心,还会领着她出去瞎玩乱逛,陪着她谈生意,他猛地走那么久,她想她一定会不适应,也会很想念他。
陶华宁听了上半句已然激动地握住了她的手,激动地道:“真的,你会想念我,好,那我就放心了。”
苏青宁水高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慌乱,她好像觉得陶华宁似乎误会了什么。
苏家的小院,种着一排月季,此时正值开放的季节。
苏青宁往那花中一站,一身湖蓝细绸布长裙,衣袖上绣着细密的花纹,长发挽住,其余垂下,长至腰间,明眸皓齿,顾盼生辉,堪比花娇。
陶华宁一时之间不由看直了眼。
他一直都知道苏青宁长得好看,但从未有过此时这般强烈的冲击性。
让他忍不住想要立刻把她领回家去,与她亲亲密密,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
苏青宁被陶华宁盯得眼眸微闪,不自在地抬手在他面前扫了两下。
陶华宁反应过来,察觉到自己此时的行为有些失礼,连忙道:“对了,你刚刚说的没有电话,那是个什么东西?”
苏青宁一拍额头,呃,她刚刚说的时候顺口溜了出来,但见陶华宁没有反应,以为这个话题过去了,没想到他现在才反应过来。
“没什么,就是写信的另一种方式。”苏青宁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时常都有说漏嘴的时候,已经练就一番泰山崩于前都不动声色的本事。
其实陶华宁也不是真的想问,他只是寻个话题遮掩掉刚刚的尴尬罢了。
他被苏青宁拒绝了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但也不见得有多难受。
在他提出此事之前就知道这事成功的几率不大,他只是不想让自己临走留遗憾这才想要提一提,要是换作旁人,可未必敢开这个口。
“我知你想要做出一番大事业出来,恐怕小小的君山县城和宣州府都不够,何不去一去京城,只有那里才能让你大展拳脚。”陶华宁逮着了机会就劝。
他想明白了,青宁眼着一块儿去是他之幸,要不去,也罢,左右他还会回来的,只是他却要忍受大半年的相思之苦了。
苏青宁眼睛发亮,其实要不是沈昀在京城,要不是她顾虑太多,陶华宁的话几乎已经打动她了。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谁能不想往更好更高的地方发展了?
再者说了,她其实是个喜欢到处走一走的人。
在现代是这样,到了这里亦没有改变。
先前按捺住留在这里,只是因为没有条件,现在她有钱有闲了,有机会自然想要走一走,见识见识这片跟现代不一样的风光。
不过想得再美好,也敌不过京城有个沈昀。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不太想去招惹他,所以只能再次拒绝陶华宁。
不过被他一劝,苏青宁的话倒也没有说死,虽然现在不会去,但表示不久的以后她可能会去。
得了这句话陶华宁放心多了,俊美的脸上扬起笑颜,这一笑倒又把苏青宁的眼睛看花了。
他依然是她这辈子见过的男子里面最俊最帅的。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既有精致好看的五官,也不缺男子的英气。
她看得心头“扑通扑通”乱跳。
陶华宁抬手自袖中摸出一个小匣子打开道:“这是给你的生辰礼物。”
苏青宁脸颊红红的,微微抬眼,看到打开的匣子里流光溢彩,美得让人惊艳。
“这是……”她仔细打量着,声音微微颤抖。
“这枚簪子很衬你。”点翠盘丝镶东珠玉兰簪。
小小的簪身上面坠着那么多小宝石和珍珠,实在是太精致太好看也太贵重了。
苏青宁心生喜欢,却不得不推辞一番。
陶华宁正色道:“这簪子宝石和珍珠坠成的是你名字里面的宁字,你若不要,那也无人能戴了,再说了你我多年交情,难道还不值这枚簪子吗?”
苏青宁歪着头看了看,拿近又拿远,果然看到那一排排看似没有规律的宝石和珍珠凝成的果然是个宁字。
趁她发愣,陶华宁直接拿出来簪到了她的发髻上,然后摸出一面小圆镜子立在她面前小声道:“喜欢吗?”
苏青宁抬眼望,镜中之人,皮肤白皙,眉眼清秀,神容娇俏,本就生得美,再簪上这支簪子,越发显得雅致贵重。
她越看越喜欢轻轻点头,下意识觉得陶华宁说得太有道理了。
他们之间合作了那么多大生意,不至于连这枚簪子都不值得。
大不了以后等到陶华宁过生日的时候,她再多加用心给他做个生日礼物。
如此一番想过,苏青宁心里平衡多了,只是心里略微好奇,平日里陶华宁都是正日子里给她送生日礼物,今日却是赶着这会儿过来,倒是稀奇了。
“我爹让我今日便启程前往宣州府,董先生已经在那里等着我。”
接下来陶华宁便要闭门苦读,为防止他分心,陶晋仁特地给他聘请了致仕翰林院士董之亦给他上课。
要求的就是今日便走,陶华宁硬是赖到了此刻。
苏青宁一阵感动,陶华宁对她至情至深,是真正把她放在心坎上的人。
她不知道她何德何能,今生能结识他,并得他真心相待。
两人话别一番,约定好书信往来,陶华宁这才恋恋不舍的踏着月辉赶路。
他竟是连行李都打包好了,直接就要往府城而去。
送别陶华宁,苏青宁对着刚刚升上来的半弦月叹息一声。
如果她真的一定要成亲的话,陶华宁必定是最好的选择,没有之一。
只是往后的缘深缘浅,又有着太多的不确定,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做何考虑了。且走一步看一步吧,过好眼下的日子才是最紧要的。
过完了隆重的重阳节,苏青宁的生日在家中是照例不能大办的。
首先她是女子,其次她还年轻,再者她的生日又恰好跟重阳节碰到一起,注定只有被忽略。
不过苏青宁也不在意,虽然不能大过,但陶华宁送的那个生日礼物对于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再加上苏大海和于氏,以及李大丫和李二丫,还有李耿兄弟,于家安兄弟,于明明,她小姑,就连许嬷嬷和鲁三娘也都给送来了礼物,特别助她生日快乐。
苏青宁表示还是有着浓浓的满足感。
忙过重阳节,苏家族长一家人便开始忙碌起苏绿宁的婚事来。
那日醉风楼一事后,丁文山和苏绿宁在雅间里衣衫不整,搂抱相向,已经被大家看到,为保两人名声名节,两人只能议亲。
否则闹大了的话苏绿宁名节大损,亲事无望,丁文山则是私德不修,身上的举人功名都难保。
故而两个心眼多得像马蜂窝的男女在出了一堆的坏心眼后彼此都成为了对方唯一的选择。
这事够憋屈,可两人却不敢有丝毫的抱怨。
本就是他们设计陷害苏青宁在前,却没想到不明不白的让自己一头栽了进去,苏青宁反而莫名其妙地择清楚了。
期间苏绿宁想不过,在她的定亲宴席上,趁着苏青宁跟着苏大海夫妇参加之时,把她拉进自己房间悄悄地盘问过:
“青宁姐姐,那天到底发生了啥子事,为啥子我和举人哥哥那个样子了,你不是……”
苏青宁心头冷笑一声,面上却是一脸无辜茫然:“绿宁妹妹你说什么呢?你说的哪天的事情,是你和丁举人被人当场抓住那啥……嗨,这事儿可不能再提了,族长爷爷交待过的。
而且我得提醒你,你现在已经和丁文山定了亲,不光彩便不光彩,让它过去就算了,再提,你小心他毁亲。”
苏青宁一番很没有营养的话却是真正把苏绿宁吓到了。
她是属于极其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们这种人心里想的永远都是自己。
只要自己的利益不受损,旁人怎么样都无所谓。
但只要他们察觉到有人要对他们不利,那么他们肯定会第一时间回护自己。
苏青宁的话让苏绿宁大概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她跟丁文山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她再多说别的就是白添旁枝,对她并没有好处,甚至会影响到她与丁文山之间的关系。
相对比来说丁文山现在是举人,以后还有机会中进士,她就有可能做官夫人,她现在要做的不是推翻这件事情,或者把它的遮羞布扯下来,露出血淋淋的伤口让别人看。
而是要牢牢地护住这段关系,否则她的下场将会很惨。
“我,你,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早就知道我和举人哥哥想要对你……”苏绿宁说着突然反应过来指着苏青宁差点就不打自招。
“知道什么,难道你们是想要算计我?”苏青宁假装恍然大悟。
“不,不是,没有。”苏绿宁连忙捂紧嘴巴。
说她啥子都没有说,但苏青宁冷笑一声,给她一个她自己知道的眼神,然后仰着头离开。
苏绿宁看着她的高挑纤瘦的背影,走得那端庄的姿势让她心中怒火一瞬间就涌上来了,她对准苏青宁送来的绿色绸布没好气地一脚揣过去。
布匹滚落下来,在泥地上摊开,立马就沾上了一层黄扑扑的灰尘。
苏绿宁越看越气,踩到上面去跺了好几脚才解气。
只是踩完后才发现,苏青宁送的却是所有礼物里面最为贵重的。
别人最好的都是棉布,甚至还有粗布的,可她偏生把这能显摆的绸布给……
她止不住心里又是懊恼又是生气,好好的一个定亲宴,让她自己搅和的好心情全没了。
苏青宁回去的时候听着李大丫在她耳边小声的说着苏绿宁那一系列形同鬼畜的操作,忍不住笑出了声。
哎,这样的事情大概也只有苏绿宁这种外表绿茶,内里真婊的人做得出来。“小姐你是没有看到她踩完绸布后那又气又心疼的样子,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李大丫双手捂紧了嘴巴才把笑声挡住。
苏青宁也笑了,她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对苏绿宁做的事情过分,比起她一次又一次的算计她,她的回敬不过只是毛毛雨,况且她也没做什么,只是在他们那层见不得光的关系上推了一把,给他们点亮了一个灯光,让他们的关系见见光罢了,免得他们那对狗男女,明明早就已经勾钩搭搭,却偏偏两个人心里都怀着无数见不得人的肮脏心思。
这回这对狗男女算是求仁得仁,可以安心地在一起了。
苏青宁拍拍手觉得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
还没等苏青宁高兴完,李大丫就指着路上小声道:“小姐,你看前面。”
苏青宁抬眼望去,只见丁文山手捧着一本书穿着一身赤色棉布长袍站在不远处,打扮得倒是人五人六的样子,只不知在他那张长得还算过得去的面容之下又憋着什么坏主意。
他看到苏青宁走来,快跑几步冲过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青宁,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半天了。”
“哦,这不是我未来的绿宁妹夫吗?”苏青宁刻意把关系定格,希望他不要再说出一些不体面的话来。
“青宁,我,你知道我的一片心都在你身上,那次是个误会,我……哎,我现在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既然说不清,那便不必说了,不然你想置我绿宁妹妹于何处?”苏青宁以娘家姐姐自居。
丁文山张了张嘴,他其实原本已经认命了,但今天在苏家看到苏青宁来了,他心里那汪没有死绝的心湖又开始荡漾起来。
他就是喜欢她,只可惜他现在才明白,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早就已经把真心给了她。
此时等在这里是特意跟她表白心意的。
可她字字句句都不离苏绿宁,让他满腔热情像被生泼了一桶冰水,从头凉到脚。
“绿宁妹夫,我族长爷爷是个再公道再郑重不过的长辈,你若失规矩,便是我苏家的好女婿,你若不守规矩,族长爷爷便是告到官府也不怕的。”苏青宁紧盯着丁文山冷声警告。
能说的就这么多,眼下大家都是亲戚了,她不想把事儿搞得太僵了,没好处。
丁文山垂头丧气,揪着手指不甘心地轻呼:“青宁……”
“绿宁妹夫自重,你当跟着绿宁唤我一声姐姐。”苏青宁说完转身离开。
看着她婀娜生姿的身影,丁文山几乎捏碎手里的书册。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跪在我面前求我,等着瞧,等着瞧吧!”
苏青宁突然觉得后背有些隐隐发凉,不由缩了缩脖子扯紧了衣衫,起风了,秋去冬要来了。
回去后苏青宁便把自己做的护颈枕包装好交给回家探亲的李耶,让他带到宣州府去送给陶华宁。
这是给他的生辰礼物。
像他们这种忙着举业的学子,日夜对窗苦读,脖颈一定很不舒服,有了这个枕头,脖子就好多了。
苏青宁摆弄着给自己做的,放在脑后垫着,确实舒服。
而在遥远的宣州府,陶华宁盼星星盼月亮一般终于盼到了李耶转交过来的礼物。
拆开包装盒,拿到护颈枕后,他拿在手里看了半晌,都没能看明白这是个啥。
乍看形状奇特,一摸手感软和和的,他一会儿搭在手上,一会儿放在床上,想想又戴在头顶上。
可就是怎么折腾都没有想到要放在脖颈上。
终于折腾累了,李耶在一旁小声提醒道:“陶少爷,小姐说这个物什的用法都在盒子里,您可以自己瞧瞧。”
陶华宁瞪了他一眼,丢给他一个眼神,怪他一开始怎么不说。
李耶讨好地笑笑,拍拍脑袋说都怪他记性不好,刚刚没能想起来。
陶华宁看到说明书后终于知道这个东西的名字叫颈枕,用法苏青宁不仅有文字说明,还画了一副使用说明图。
不过看着说明上的字迹,陶华宁皱了皱眉,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不是青宁的字。
心里隐隐有些捻,但同时又想到青宁的手大抵是还没有全好,确实劳动不得。
待到把颈枕戴到头上陶华宁往后一靠顿时舒适的喟叹一声。
“真好。”青宁的手就是巧。
李耶陪笑了一回,陶华宁问他:“对了,你家小姐可有说把它拿去铺子里卖?”
李耶暗道果然不愧是陶家大少爷,对他们家小姐的脾性真是再了解不过了。
“小姐说等这礼物送到陶少爷手中后再行说卖的事。您保准是除了我家小姐以外第一个用上的人。”
这话成功地取悦了陶华宁,他大手一挥,陶甲便立时送上十两的打赏银子。
李耶看呆了,连忙推辞说太多了,小姐来时已经打赏过了。
“不多,你一路北上辛苦了,先去歇息片刻,陶甲你把我准备的小礼物收拾一下让李二庄头顺带回去。”
苏青宁没想到自己送个小小的不值钱的颈枕,居然又得了陶华宁上百两东西的回赠,不过陶华宁给的理由是这些东西都是他自己平日里出去买书时亲自搜罗到的,特地为她准备的,让她千万不要推辞。
苏青宁只好勉为其难地受了,同时催促李氏等人,让他们赶紧加工颈枕,她要放在苏记杂货铺和聚星斋里面卖。
而此时的京城,大雪已经纷纷扬扬的下来了,沈宅中一片银装素裹,整个天空共长天一色,让人放眼之间便是一片白。
沈昀身披白色狐裘,笼着衣袖站在院子廊下看着雪景,忍不住想念那个他只呆了两年,却笼共只见到了三次雪的小村。
“公子,雪下大了,天冷,还是回屋吧。”
“不必,我不怕冷。”怕冷的是那个长得一脸娇俏,时而精明,又里面糊涂的小丫头。
不知道远方的她是否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