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地之上荒草萋萋,足有一人之高,苏青宁躲在里面又弯着腰能够完美地把身子遮挡起来。
透过荒草的间隙,她瞧见两人在又互相倾述了一番之后才依依不舍地分开,两人约定分开走。
丁文山先行从树林子里走出去,走出很远之后苏绿宁才四处看看从林中钻出来。
却不想正好沈昀看着苏大海那边吃完了饭过来寻苏青宁收拾碗盘回家去。
两人直面对上,苏青宁突然想到书里似乎有写过一点苏绿宁跟沈昀之间的故事。
两人好像隐约有那么一丝丝小爱昧,本着八卦的心理,苏青宁原本想要起身的,却又矮身下去准备看戏。
苏绿宁看到沈昀的时候似乎惊了一跳,尔后抬头看了一眼已经走得不见人影的丁文山,想着沈昀肯定不知道她刚刚在这里跟丁文山私会过,当即放心地扬唇轻笑温柔地打招呼:“沈昀哥哥。”
沈昀颔了颔首,并没有想要与她说话的意思。
“你在这里帮大海叔家挖地基?”苏绿宁认真地盯着沈昀俊朗的面容,一点儿也不在意他的冷淡。
她已经习惯了,而且她相信,只要她一直这样温柔得体,他冷硬的心迟早有一天会被她捂热乎。
“没有,我来送饭。”大包梁村的规矩,他虽然是苏大海家买的人,但是事实上他并不能去跟他们一块儿去宅基地里干活。
这样会让村里来帮忙的人觉得苏大海把他们当作官奴使,不尊重他们,故而特意把他留在家里做其他的活计。
苏绿宁也想到了,脸上不由得显出一份尴尬来,但很快就被她掩饰住了,说他辛苦了。
沈昀没说话,转身要走,却被苏绿宁快走几步拦住了:“沈昀哥哥,最近我去了我外祖母家里不在村子里,不过我一直都很挂念你,我想问你青宁妹妹近来可曾欺负过你?”
沈昀脑海中闪过诸多他与苏青宁相处的细节,有她温柔地与他说话的画面,有她信誓旦旦地给他买书的画面,还有刚刚在家中他们无意识地那一碰的画面……
但唯独没有苏青宁折腾他的画面。
“没有,她对我很好。”沈昀一字一顿道。
苏绿宁心头一紧,为什么呢,苏青宁不是一向都在她面前说她最讨厌沈昀端着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了吗,不是说要把他当成出气筒,动不动就要折腾他一番吗?
怎么突然间想通了,还是哪根神经没有搭对,或是因为最近没有她在她耳边念叨,所以她忘记了?
“那就好,那就好,不过沈昀哥哥要是青宁妹妹再动手,你一定要来告诉我,我会好好劝劝她,让她不要那样做。”苏绿宁温声软语地哄着沈昀,在他身边站了好一会儿迟迟得不到他的回应后她才离开。
沈昀目送她的身影远离,心里不由暗道可惜可笑,自己曾经以为这个少女是这个村里对自己最好的人,没想到她在心里竟是那样想的,曾经的一切只不过是她在利用他。
苏青宁左右看看见着不会有人过来了才悄悄地从荒草中钻出来。
“走吧,想什么呢。”她拍了一下沈昀的肩膀。
他刚刚竟然在发呆,从她认识他起,她就没有见他有过这样的神情,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为了苏绿宁发呆。
果然长得好看就是天生的本钱,难怪在原小说里她混得那么好,原主一家人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而她却成了官夫人,封了诰命。
不过在苏青宁看来,苏绿宁那头吊着丁文山,这头缠着沈昀,颇为像她曾经在度娘上看过的一个冷笑话。
故事是这样说的,一户富家千金路遇一个穷书生后与之一夜春风度,送上银两彼此许下终身。
送书生离开后,富家小姐的丫环在绣楼里拿着纸笔记着:这已经是小姐许过的第九十九个秀才了。
小姐说:“这叫广撒网,九十九个书生里面总有一个有朝一日会考上进士,前来迎娶。”
而书生捧着一份银钱走出小院,旁边的书童拿笔记道:这已经是秀才睡过的第九十九个富家小姐了,得的银钱都足够书生去考个十回八回试了。
到处钩搭姑娘媳妇的丁文山就是这故事中的秀才,而四处留情的苏绿宁便是那故事中的富家小姐。
当然他们家并没有多余的财产来让她赠送,但她生就了一张天生好看的皮囊和一张极为灵巧会说的嘴。
皮囊能又人,巧嘴会惑人,故而她能够在这个复杂的环境中混得风生水起。
只是这一次不知道她是否会继续成就她未来的风光。
因为正遇农闲时分,苏大海手中有钱,于氏舍得准备伙食,苏青宁又厨艺了得,每天换着花样给他们做吃的,故而苏氏一族的青壮年都乐意来帮忙建房。
这样一来苏大海家的房子修建得十分顺利,不出一个月便搭建好了基本的框架。
只是这期间下了一场雨让修房大事不得不暂时停一停。
而大家也都正好忙着回去摘葡萄。
大包梁村的葡萄熟了,虽然品种不是太好,不够甜,但多少也能拿到县城里去卖些钱回来补贴家用。
只是这场雨来得太急太快,又一直不停,葡萄摘下来,雨势不停,来不及卖出去便要放坏了。
苏青宁这几天吃了比她这辈子都还要多的葡萄。
钱氏是难得大方一回。
这次不仅没有再暗戳戳地指责苏青宁吃葡萄,反而还主动给她送了一小篮子过来,让她想吃就吃,尽管吃。
苏青宁当面谢过她,等她一走就朝着于氏吐了吐舌头。
“这葡萄酸吧,青儿要不想吃便不吃。”于氏看着篮子里的葡萄要么已经放得秃了皮,要么还是青皮的,就没几串正常的。
她哪里舍得让自家闺女吃这样的。
苏青宁却不在乎,把里面熟透了被雨吹打在地捡起来的烂葡萄扔了,捡了一串半青不红的洗了来吃。
这葡萄经了她的锦鲤金手指,根本不用担心是否会酸的问题。
她洗了好几串装了满满一盘子招呼于氏、苏大海和沈昀吃。
沈昀趁苏青宁不注意地时候从篮子里摸出来一颗不曾洗过的青葡萄用袖子擦了悄悄扔进嘴里。
嘶,酸,真酸。
他连忙从盘子里摘了一颗苏青宁洗过的葡萄放进嘴里。
呃,甜,真甜。
奇了怪了,明明是一样的青葡萄,个小样丑,可放在不一样的地方味道居然都不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沈昀手里揪着葡萄想了半晌也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苏青宁注意到他的异样,见他若有所思,生怕自己的金手指露馅,连忙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把篮子里的葡萄也全都摸了一遍。
这样一来就全是甜的了,他们就不能发现异样了。
于是一家人围着一篮子葡萄吃得不亦乐乎。
“他们的葡萄似乎很酸哪。”沈昀指着一窗之隔的东院里的人意有所指地道。
苏青宁抬眸看去,雨帘之下东院的确实已经到了谈葡萄色变的地步。
也是,什么东西再好吃,吃得多了,也就让人觉得没滋味了。
更何况是苏家院子里这些品种不行,品相不好,味道又酸的葡萄。
她听着钱氏的声音隔着细雨传过来:
“哎,怎么一个个都不吃了,往年不都争着抢着要吃吗?”
“祖母,你就别逼着我们吃了,实在是今年的葡萄太多又太酸,卖不出去,我们吃得多了,牙都快要酸倒了。”苏明富身为长孙大着胆子请求着。
钱氏看着院子角落里堆着的五六筐葡萄直叹气。
唉,虽然以往葡萄也卖不起价,也就三文一斤,但收个四五百斤的,也能得个一吊钱好歹能给家里添个想头,而今年这场雨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不光把一些葡萄打落了下来,也阻碍了他们去县城卖葡萄的路。
而葡萄又是不能久存久放的,等到这场雨过去葡萄恐怕早就放坏了。
钱氏心里那叫一个痛,对着一筐筐葡萄长吁短叹的。
可能她的声音太悲凄,引得于氏都忍不住跟着叹息:
“看样子这雨还得再下个六七日了,到时候这些摘下来的葡萄恐怕都放坏了,卖不了,也是可惜了了,今年的葡萄熟得这么好这么甜。”
苏青宁听到于氏提到葡萄甜,心里立马有些虚起来,不自在地道:
“娘,你何必替他们操心,左右咱们家里又没有葡萄。”
其实就算是往年没有分家的时候,东院卖了葡萄的那一吊多钱也全都是归了钱氏所有。
他们这些儿子儿媳妇就只有帮着干活的份,钱氏是一个大子儿都不会分给他们的。
所以葡萄能不能卖钱,能卖多少钱,这个家里就只有钱氏和苏老三比较关心,其他人除了可惜以外,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也就于氏善良,心里想得多:“话虽如此,今夏受损失的可不仅仅只是你奶他们,你伯爷爷家,还有村子里其他的人家……”
苏青宁眉眼闪了闪,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葡萄能够保存得久一些,让他们不用蒙受这些损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