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武能够确认国内已经知道他兼任秦国执政的事情,三年来却是只有一些中等贵族隐晦地表示祝贺,“卿”级别没有任何表态,国君更是提都没有提过一句。
这么一件事情,吕武需要慎重其事地向国君汇报吗?其实是不用的。
现在的人将事情分得比较仔细,看待事情的层次也跟现代并不相同。
简单的说,吕武作为晋国的“卿”只要履行好自己的义务和责任就够了,其余做什么事情并不会遭到干涉。
当然,吕武不能好好履行身为晋国卿大夫的一应事务,会成为另外一回事。
在接下来的晋国和秦国交往中,会出现对吕武的考验,是站在晋国这边,或是站到秦国那边,每一个人都会拿眼睛紧盯着。
尽管知道非常困难,吕武在离开“雍”之前还是下达了对人口进行普查的任务。
这么个年头,想普查人口的难度超乎想象,别说秦国还处在半农耕半游牧的状态。
有些事情很难,干却必需要干。
吕武知道秦国哪怕是干了人口普查,得到的数据都会非常虚假,会坚持去做的原因是他具备了一名优秀政客的素质。
在这么一件事情里面,考量的是秦国的贵族会不会配合,办事的效率和成效又是怎么样。
最重要的一点,所能得到的人口数据将会成为吕武可动用的人力资源,还能再一次分辨谁是朋友,哪些又是敌人。
有一位伟人讲得很对,斗争绝对不能够停止,每一次的运动都可以达到甄别敌我的作用。
需要让人们知道谁才是说了算那个!
再则,想干大事,起码要知道谁跟自己是一伙的,哪些人又有异心,对吧?
不一定要在思想上达到一致,使人听话则是必要的。能思想一致当然最好!
话说,吕武没穿越前到底都学了什么,搞起这些竟然能一套的一套的。
其实没刻意学什么,多看书就成。
吕武正式离开“雍”时,秦君赢惠率百官以及贵族送别。
这样的场面并不是吕武的安排。
要说吕武在秦国是权臣吧?他的确是将所有的权利都握在手中,一副乾纲独断的做派。
可是,吕武并没有表现出嚣张跋扈的一面,待人大体上相对温和,即便是谁消失也绝对没引起多大的动静,宫禁什么的完全没闯过。
玩女人?到了一定的身份地位,爱咋玩就是咋玩。
为了追求刺激,会把自己玩死的!
人们看到的是,哪怕对吕武表现出明显的敌意都不会出事,立功了该有的奖赏一点不缺。
实际上是什么?吕武就是刻意留下一些敌意明显的人,用他们去吸引更多对自己不满的人。
蠢蛋才会发现一个敌人就消灭一个,完全就是逼某些敌人躲藏在暗处。
竖起一个“招牌”去当领头羊,聚集更多的羊羔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吕武玩得可能更脏一些。
很多反对的秦人聚集到某人麾下,认定这位首领会带他们一起抗争,搞到最后原来这位首领特么是吕武的人。
这……,他娘算什么事嘛!
所以,不敢说完全掌握秦国,该有的掌握度绝对达到,做了一应安排的吕武踏上了回归“新田”的归途。
“主,秦国西境仍有贵族不认‘雍’政令,西北境亦是如此。”宋斌在当吕武的驭手。
吕武对这种意料之中的事情反应很平淡,说道:“如此可也。若事态有变?此些人等,于我家有利。”
到了玩不下去的地步,信不信吕武搞出西秦国和东秦国?
这些事情现在却是不能说的。
讲一句真话,吕武在正治手段上未必能玩得过现在的一些智者或老阴比,智商是一回事,知晓的手段则是另外一回事。
智商不及,手段来凑呗。
诸夏上下几千年,还能缺了政斗选项?这不是开玩笑嘛!
倒不是秦国西境和西北境的秦国贵族已经干了反叛自立的事,有周天子的认可,秦国新君的法理性得到了保证,以当前社会规则,他们的思想限制,能做的就是表示不满。
这些秦国贵族是对吕武担任秦国执政感到不信任,再来就是对“雍”一系的秦国公室极度失望。
秦人非常现实,谁能带着他们走向胜利,有什么缺点都能忍受,甚至会发自内心的爱戴。
要是不断遭到失败?人品再怎么好,秦人还是会感到不满。
这一点在吕武身上取得了体现。
他带着“雍”这边的秦人一再品尝胜利的甘美,越来越得到秦人的认可和爱戴,搞得他需要尽力维持反对者的存在。
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阴氏的大军来到魏氏的封地。
在这三年之中,西征的魏氏军队早就解散,魏绛却一直没有去过“新田”。
同时,魏氏在得到吕武给予的一些礼物之后,有逼数到令人害怕的程度,从头到尾没有对吕武在秦国的所作所为有什么表态。
魏琦倒是有在一些信件往来中,问吕武要怎么处置秦国。
如果不是魏琦有所表现,会让吕武对魏氏产生全面的警惕。
搞来搞去,其实是吕武虽然在这个年代生活了将近二十年,他依旧还是没完全搞懂目前贵族的思维,或者说至少没有将晋国卿位家族的某些规则搞清楚和透彻。
晋国的卿位家族历来就是“各凭手段”,不损害到自家利益为前提,任何的指手画脚都能被视为挑衅。
吕武在魏氏封地带上魏绛,再花两个多月的时间来到“新田”。
没有什么迎接仪式,包括国君、各“卿”,其余什么贵族,一个都没有。
阴氏的两个“师”在“新田”郊外进行驻扎,吕武先请示再带上一个“旅”入城,进驻到阴氏在“新田”的宅院之中。
知道吕武回到“新田”的人,他们并没有做什么举动,使得吕武有时间来了解一些近况。
隔得远的事情有不少,包括陈国那边出现了几次正治危机,鄫国牵动了许多山东诸国的神经。
晋国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接纳陈国,长久以来都没有一个定论,倒是跟宋国的会盟搞得很勤快。
吕武最为关注的是莒国灭掉了鄫国。
原先是鲁国想要吞并鄫国,遭到了以莒国为主要反对者的一些列国针对,搞到最后却是莒国将鄫国给吞并了。
鄫君泰照是莒君己密州的女婿来着?
然后,鄫君泰照像往常那般带着礼物去莒国走亲戚,却是遭到了莒国的扣留,随后莒国发兵进入鄫国并对都城实施占领。
要不怎么说莒国是个东夷体系的国家呢?他们先干出扣留鄫君泰照的事情,再对鄫国进行了吞并,更是一不做二不休将鄫君泰照给杀死了。
鄫国储君巫很幸运,他事先并不在国内,逃过一劫之后跑到鲁国寻求庇护。
作为“礼仪之邦”的鲁国左右权衡之后,他们拒绝了鄫国储君巫寻求庇护的请求,导致鄫国储君巫给无家可归又得不到帮助。
这件事情在“国际”上闹得很大,同时也令人知道一再标榜自己是“礼仪之邦”的鲁国,一个最为真实的嘴脸。
什么意思?就是鲁国每次都喊叫得很大声,轮到事发了却每次都能摆出最怂的姿态。
好像也不能怪鲁国怂,他们被齐国全歼了一个“军(500战车,12500士兵)”,后面更有一个“军”被打残了。很想硬,实际情况不允许。
鲁国的做法是,继季孙行父之后为鲁国执政的叔孙宣伯出使晋国,干的事情嘛?大概是:爸爸,东边出事啦,您不能不管哇!
这位叔孙宣伯就是跟鲁成公黑肱母亲私通的那个。
魏氏负责鲁国的邦交,一再被鲁国的一些行事作为搞到打从心里犯恶心,情况允许的前提下一直没给鲁国正面答复。
一直很会玩的鲁国,叔孙宣伯的选择是去跟赵武接触,尽管没办成什么事,再一次让魏氏认定遭到冒犯,导致魏氏跟赵氏的关系也开始恶化。
而赵武完全就是有苦说不出来。
赵武无法也不能明确拒绝叔孙宣伯的一再拜会,怎么跟魏氏解释都是一个问题。
现实是,哪怕赵武掏心窝子跟魏琦解释,是不是真话又能不能信取决的是魏琦的态度。
后面,弄得赵武只能一直躲着叔孙宣伯了。
吕武回到“新田”后的隔天,开始有人过来拜访,先到的是中行偃,来进行一些必要的通气,然后是士匄、魏琦、程郑、赵武。
实际上,应该是吕武主动前往拜会中行偃这位元戎,他也的确想要这么做,哪里知道中行偃会那么急不可耐?
从这里也能看出一点,作为元戎的中行偃不但无法跟智罂比较,跟栾书或更久之前的元戎更没得比,显得太过于弱势了。
而士匄等人大多就是来走个过场,不一定会谈到什么大事。
再来就是解朔、祁午、羊舌肸……等等的中等贵族来拜访了。
这么一拖,拖了六天才让吕武得到解放,没有再过多耽搁,先派人去请示国君,问一问有没有时间接见,再动身前往宫城。
无论谁见吕武,没人提到秦国的什么事情。
着实是让准备了一大堆说词的吕武感到郁闷。
宫城还是那座宫城,没有什么特点,亦没增加点什么章台、楼阁、庭榭。
国君看到吕武的第一句话,问道:“阴卿为秦国‘庶长’、‘大良造’,欲意何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