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内。
杨楚在解决了生理上的某些需求后,走到了洗手台前拧开了水龙头。
在图书馆坐的这大半天,尽管他并没有摄入什么水分和食物,但保持身体内循环和消化等系统的正常运转,依旧与普通人一样需要排除身体废物。
不同的地方只是在于,他的这种新陈代谢,从常人对于自身的毫无察觉,而渐渐变得可控。
洗干净手,杨楚抬起头,又一次看着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
瘦削的面容上,双眼渐渐泛起了一些疲惫的红丝,眼袋也更加明显,
或许是从昨晚穿越苏醒过来,大脑就一刻不停的在保持清醒状态,又或者是今天在图书馆阅读各种书籍投入了太多精力的缘故,杨楚隐隐能够感受到一点晕眩的感觉。
这种晕眩的感觉尽管很轻微,但却让杨楚对于身体内的呼吸、循环,以及行走、动作的运动系统,有点脱离掌控的感觉。
杨楚又捧了一把水,拍了拍脸颊。
清冷的水流划过脸颊皮肤,这种对于普通人有困意时候的提神醒脑方式,于杨楚而言刺激并不明显。
他可以自我控制神经系统,不论是疼痛或者其他的刺激,都能够进行大脑屏蔽。
“嗯?”
只是杨楚在手指划过水流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今天看过书籍中的一些内容,眼神微微亮了起来,“或许可以试试这个方式。”
从洗手间出来,杨楚看到了图书馆内不少区域的灯光已经关闭,只是在门口附近的位置,还有几盏灯还亮着。
穿过了一排排的书架,杨楚走到了门口附近,便看到在图书馆的工作的徐夕,坐在一张空桌子前,一边用勺子吃着外卖,一边正拿着一本书在看。
书名正是之前杨楚看到的那本《为何我们生于此》。
“这么用功,吃饭还看书。”
杨楚走过去,在徐夕身旁的一个座位坐下。
“反正也一个人,在这里吃饭还能多看会书。”
徐夕笑着放下手里的那本《为何我们生于此》,又指了指旁边桌上的一份餐盒,“我多叫了一份晚上当宵夜,你要不介意……”
“当然。”
杨楚伸手从桌上拿起饭盒,他能看得出对方的好意,甚至还考虑到了他可能会拒绝的委婉措辞。
打开餐盒,是很普通的快餐,一份米饭,小半个鹅腿,还有几个蔬菜。
杨楚并没有马上动筷子,反而朝徐夕伸出手,认真道:“杨楚。”
徐夕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又一次说自己的名字,“徐夕。”
两人算是正式认识后,徐夕看着杨楚动筷子挑了份青菜,又说道:“其实我在图书馆这么久,很少看到有人像你这么专注看书的,特别是你看的那一些。”
“你都看过?那阅读面很广,有什么心得体会?”
杨楚慢慢扒拉了一口米饭,微微有些诧异。
他今天下午翻阅的那些书籍,都是关于睡眠和潜意识的,这样的书说实话不能说没有人看,但肯定也不会太多。
“谈不上,我也只是在找感觉。”
徐夕拿着的勺子似乎顿了顿,忽然又露出了习惯性的腼腆笑容,“吃饭,先吃饭。”
“我准备关门了,你要是喜欢看书的话,可以借阅几本。”
两人吃过快餐,徐夕起身处理了餐盒垃圾,又朝站在旁边的杨楚说道。
“不用了,我明天再来。”杨楚摇摇头。
出了市政大厦,天已经彻底黑了,街道上各种广告牌的灯光闪烁,车流往来,人潮密集。
“那我就先回去了。”徐夕朝杨楚告辞道。
“谢谢你请我吃饭。”杨楚点点头,只是在对方准备离开前,忽然又问道,“对了,知不知道哪里有比较近的游泳馆?”
“深水埗公共游泳池离这里就不远。”
徐夕没有问杨楚为什么要找游泳池,只是朝前面的道路指了指,“沿着这条路往前走170米左右,左拐进入元州街,再走250米,右转到东京街,然后大概再走五六百米就到了。”
“好。死不了的话,明天会再来。”
杨楚摆了摆手,朝徐夕所指的方向走去。
“除了脚麻的那次心跳突然变得剧烈,每一秒一次心跳,每四次心跳间隔一次呼***准得和机器一样,挺有意思的。”
市政大厦前,徐夕看着杨楚离开的背影,微笑着低语了一句,又摇摇头,转身汇入后面的人群。
“像是个有故事的人。”
行走在熙熙攘攘街道上的杨楚,对于在图书馆认识的这个徐夕,也觉得对方并没有那么简单。
不知道是潜意识消失的缘故,还是其他原因,杨楚在主动观察、靠近一个人的时候,他变得更加的敏锐。
他能够看得出,徐夕那张腼腆温和的面孔下,似乎有一种说不清的奇特气质。
如果用来比较的话,有点像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给感觉,但徐夕外表虽看着有书卷气,可又不全然是这样。
似乎像是一种隐藏在骨子里的平和与镇定,不会为身边发生任何人与事轻易动容,仿佛就如一汪深潭,不论外界如何,他始终波澜不惊。
……
砰砰砰的棍棒打击声响起。
一间封闭的仓库内,七八个身形健硕面相凶狠的青年,正围着地上两个鼻青脸肿的身影,不断的拳打脚踢。
在两人不远处的空地上,还摆着一具没了声息的尸体。
“别打了,沙哥,求你,别打了。”
躺在地上的一个身影似乎被打得完全受不了,突然翻身推开了两个围殴他的人群,几步冲到了这些人后面的一个坐在折叠椅子上的西装男子面前。
这个西装男子左耳有一个精致的银耳环,留着络腮胡的面容上,戴着一副黑色墨镜,望着跪在面前的这个身影,微微将墨镜拉下来几分,语气淡漠道:“飞仔东,你和你这个痴仔想跑哪里去?”
“去大……不是,沙哥,真的不关我们的事啊。”
脸肿成了个猪头的飞仔东,鼻涕横流地跪步向前,似乎想要抱住西装男子的裤腿哀求
西装男子却一脚将飞仔东踢开,神色淡漠道:“谁都知道阿威是跟着我们泰哥的,是我阿沙的兄弟,说吧,是不是你们两杀了阿威?”
“不是,不是……”
飞仔东连连摇头,肿得快看不到眼睛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情,“威哥不是我们杀的。”
“真的不是?”
西装男子一把将脸上的墨镜拿开,双眸里迸射出了几分凶厉,“阿威那天就去找了你们两个,不是你们还有谁,我看那个痴仔块头不小,是不是他干的?”
“不是啊,沙哥,我和龙仔哪里敢杀威哥,我们还想以后跟着威哥混呢。”飞仔东摆手恳求道。
“别废话了,那是谁?”被称作沙哥的西装男子脸色变得有些不耐,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短刀,把玩了起来。
“是乌鱼仔啊,沙哥。”飞仔东几乎痛哭流涕地喊了起来。
“乌鱼仔——”沙哥似乎一下子没有想起这个名字。
旁边的一个小弟知趣的走了过来,在沙哥耳边低声道:“沙哥,乌鱼仔是道友成的人,道友成上星期进了一批货,数量不少,还没来得及散出去。结果在三天前,道友成和他的一帮手下突然被人杀了,只有这个乌鱼仔躲过一劫。泰哥收到风后,就让阿威去刮这个乌鱼仔,想问问道友成之前的一批货藏在哪里。”
“是啊,是啊,就是乌鱼仔。”
飞仔东似听到了两人对话,又连连说道,“是乌鱼仔杀了威哥,他已死了的,可又活了……”
“什么死了又活了?”
沙哥皱了皱眉,将手里的短刀指着飞仔东,“你说清楚一点。”
“那天威哥打电话找到我,让我帮他找个人。我和龙仔也是运气好,在星堤那撞见了,然后我们就把他绑到青龙头那边的一个仓库。我们把人绑到之后,就去打电话威哥,开车到了仓库……”
说到这里,飞仔东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肿胀的面容上露出了惊恐之色,“我……我们到了后,发现乌鱼仔已经死了,威哥亲自检查过的,还让我和龙仔挖个坑处理尸体,可……可……乌鱼仔又活了……僵尸啊……”
“僵你妈个头啊僵尸……”
沙哥听到后面,又是一脚将飞仔东给踢飞了出去,显然根本不相信飞仔东说的,“我看你脑子是看电影看傻了,扮僵尸来唬我。”
“真的,沙哥,你相信我。”
飞仔东见沙哥不信,神情又是激动又是恐惧,“那个乌鱼仔真的变成僵尸了,威哥打了他一棍子,结果被乌鱼仔一脚给踢死了……”
说着,又朝后面蜷缩着角落的身影喊了一嗓子,“龙仔,你说是不是,乌鱼仔真的变成了僵尸。”
“僵尸,僵尸,好痛,流血了——”
同样鼻青脸肿的龙仔根本不知道飞仔东在说些什么,只是听到对话的话,跟着附和了两句,然后又捂着出了血的鼻子,自言自语了起来。
“痴线!”
沙哥从折叠椅上站起身,正要开口说话——
嘀嘀嘀——
一阵略显刺耳的铃声响起。
站在仓库边上,一个同样穿着西服的小弟从腰间拿出了一个大哥大,嗯嗯啊啊了几声之后,走到了沙哥身前说道:“沙哥,泰哥让你回去,说西贡那边肥仔通也出了事情。”
“知道了。”
沙哥摆了摆手,朝面前的这个小弟说道,“让下面的兄弟去找一找那个叫乌鱼仔的,然后通知阿威家里。”
“是,沙哥。”
西装小弟应和了一声,又指着飞仔东和龙仔两人说道,“那这两人……”
“沉海吧,我们现在穿西服打领带,不要搞得那么血腥,有这两人陪着,也免得阿威路上寂寞。”
沙哥整了整身上的西装,率先朝着仓库外走去。
“沙哥,沙哥不要啊,放过我吧!”
跪在地上的飞仔东听到这一句,挣扎着就从地上站起。
可他旁边已经有两个穿着西装的小弟,一把将他按住,手脚被绑,嘴巴用胶带封住,只剩下唔唔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