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子三哥还没下葬。也没人来招呼五子老婆去帮手啥的。前两天,哭声和丧气笼罩着牌头庄。这些天,周围的一切在慢慢抚平到之前如常的日子。那种烧纸和煤油等的味道渐渐退居到五子三哥家那片房子里。看热闹的人,似乎也累了。新鲜劲一过,该忙啥的忙啥去了。只是几只庄子里的狗和几哥娃,每天跑过来,看着大人们怎么哭的,怎么摆弄着那一套套礼仪流程。看也看不懂。看烦了,拿着地上飘落的纸钱,几个争抢着一哄而散。
四天过去了。五子娘叫老大托人传话给赶海的五子。一点回音也没有。
“娘,五子赶不回了。几里地就罢了。这么个远,话捎到那,要大几天呢。”老大劝他娘还是送三子走吧。放在家里也不是事。
“等两天。没俺的话,哪个也不能动。”五子娘哭得说话也没劲了。
老大晓得他娘的脾气,犟起来八头黄牛都拉不回来。
等等吧。老大又出去忙着招呼过来奔丧的人。
三子家三个娃都跪着,有人来旁边站着的二子就让他们磕头,以表敬意。三个娃,也很听话,叫咋弄就咋弄。
“三子啊,你走了。咱孤儿寡女的咋过啊。你咋狠心扔下咱啊。三子啊。你醒醒啊。你喜欢吃韭菜炒鸡蛋。俺还做给你吃啊。娃也听话,不捣蛋了。”三子老婆见到有人上来烧纸钱,就开始哭丧。几天下来,嗓子也哭坏了。哭劲也没之前大了。悲痛满含折磨,流露费劲心血。悲痛无法脱离精神与**的支撑。再大的悲痛都无法抵抗时间的流逝、精神的消耗和身心的折磨。
两天过去了。捎话的人也没见着回来的影子。
不能再等了。五子娘再倔,只能服了主丧师爷的话。人死第一个七天,称为头七。按照牌头庄规矩,人去头七前,不管全不全。人死了头七前必须入土为安,不管家里家外亲朋好友来得全不全。只能下葬以后再去拜祭。
请不起整套的吹拉弹唱的送丧乐队,五子娘托人雇来清河村的唢呐吹手董大爷,还有喇叭吹手顾四牙。
老大备好一桌好酒好菜。说是一桌,其实三热菜一花生米,半斤烧酒。吃好喝好了,才能吹出个声势了。
三子老婆白布裹满全身,三个娃披麻带孝,一字排开。看了令人心酸流泪。
满头白发的老娘柱着拐杖,老泪纵横,对天苦叹,像把刀子把人心划得深痛流血。后面,跟着老大、二子一家子。老四生下来不久夭折了。看热闹的人,被这一副白发人送黑发人,妻子身裹丧衣的悲情场景,促发出满眼泪水。那些嚼舌头跟子的,泪如雨下。不管是内疚还是惭愧,人心方有一丝柔弱之处,不会逃脱这样心灵和精神的洗礼。只是时间长短而已。或许,时过境迁,人心依然。那就再作一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