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儿说,“师傅、姨母,要不然咱们回去吧,现在师傅也不做官了,也没兵权了,没必要一直在京城待着吧?我也想回去,今年已经不旱了,赈灾的事儿到秋收就彻底结束了,皇伯父会同意的。”既然清露放心不下他,他就跟着一道回去好了。
清露轻笑了一声,“别,还是再等等吧,”算计了一下,“也不用多久,等到明年春天就行了。”省得公叔瑾没办法了,再来回折腾,小四毕竟还小。
睿儿并没想其他的,只是点头道,“也好,”明年春天并不是太长的时间,他以为清露完全是为了襁褓中的秦小四,“四哥过些日子也要成亲了。”四皇子成亲的吉日已经算出来了,在八月二十八,礼部现在正在着手准备。
清露给潘芷瑶的添妆,俗气到粗暴——黄金五万两,清一色的精心打造的各种形状的花金锞子,还敞着箱子盖儿,就这么浩浩荡荡的让人从王府抬到了安平侯府。
整个京城都震惊了,潘夫人都快吓傻了,见了清露劈头就来了一句,“你这是疯了吗?!”
清露很是淡定,“我们不偷不抢的,有的是金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这又犯得上谁的忌讳了?”一指那几口箱子,“你可不能不要哈,驳了我的面子没关系,这可是皇上御赐的!”
这也是真话,这些金子,是前阵子西北大捷时公叔瑾赏给秦怀恩的,一点儿没多,就是按照秦怀恩割的那些人头论功行赏的份例,但因为级别高和数量多,也有四万多两的金子了。
对此所有人都只有流口水的份儿,一个字都不敢多说,要知道,旁人也就罢了,狄人可汗的人头,悬赏黄金万两,这在朝廷可是挂了好几十年了,可谓天下皆知,不过是没人能得到而已。
这次大战前夕,为了鼓舞士气,皇上还特地提来着,可谓对秦怀恩报以殷切的希望,现在秦怀恩超额完成了,朝廷怎么可能不给,谁敢多说一个字?!
清露又低头小声地对潘夫人说,“芷瑶不容易,我是有经验的人,这凡是皇子啊,就没有不缺银子使的。”
想当年,清露就是眼睁睁地看着公叔瑾和公叔宁,那么一步步走过来的,而现在的四皇子,因为兄弟太多,公叔瑾还很年轻,就得加上个“更”字,四皇子娶潘芷瑶除了看上潘凌峰在军中的势力外,也未必没有看上了安平侯府钱财的因素。
尤其是潘芷瑶从侧妃一跃成为了正妃,这让原本应该将女儿嫁给四皇子的凤家怎么想?会不会因此闹点小脾气,给四皇子点颜色看看,那都是不好说的,清露深刻地理解现代的那句名言,“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清露如此掏心窝子的话,感动得潘夫人热泪盈眶,“我知道,我预备了,我有!”潘芷瑶才十三,按照潘夫人的想法,就算是订了亲,也想在家里多留几年,别说这个年纪没过及笄尚不能圆房,就是一般人家的女儿,也总要等到十七、八岁,才是养好身子后,最适宜成亲、生育的。
却没想到,无论是四皇子还是皇上都急得很,送来的吉日只有三个,全都是今年的,侯府只能选择中间的这一个,现在想来,因潘芷瑶做了这个正妃,皇上和四皇子的压力都很大,四皇子对各方面的需要也很迫切。
潘芷瑶这么小的年龄,就要面对如此复杂的情况,潘夫人绝对是竭尽所能地为潘芷瑶置办嫁妆。
清露握着潘夫人的手摇了摇,“你有,那是你的,我送的……”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也原本就是你的!”这就是把潘凌峰这次在西北损失的战利品给补上了,还有富余,还特别干净,还给潘芷瑶壮了声气。
“你们这两口子啊!”潘夫人感动得再说不出旁的来,说实话,纵然她心里明白,这次潘凌峰的收获不在银钱上,可事赶事儿赶到这儿了,她这手头还真是紧张。
安平侯府是富,但安平侯府不仅不是潘凌峰一个人的,还在进京之前已经分家了,就连老侯爷夫妇,实际上也不是打算在潘凌峰这里养老的,不过是用进京为质的方式,表达他们对皇上的忠诚罢了。
按照规矩,他们应该跟着嫡长子的,也就是安平侯世子,这样的话,在财产上,自然是要向世子倾斜的,老两口也算留了退路。
说到潘夫人自己,也是有为难之处的,庶子女们也就算了,除了潘芷瑶,她可还有两个嫡子呢!
潘夫人的长子,今年十八,春天时成的亲,儿媳妇现下已有了身孕,就等着这个孩子生下来,养一阵子后,小夫妻去西北投奔潘凌峰建功立业了。
为潘芷瑶准备嫁妆时,大儿媳曾私下里对相公念叨,“小妹这嫁妆可真是多啊!”就算是要嫁给皇子吧,这恨不得将个府邸都陪送过去的架势,也的确让她心里不舒服,况且,还有个嫡亲的小叔子没成亲呢,她真不知道,到最后家里还能剩下什么。
当时潘家大郎是这么说的,“多?我不觉得多,你倒是说说,都有什么?”等自家媳妇刚念叨了没两句,他便拦道,“旁的都不用说了,你就说,这里面有没有西香阁和西宝阁的股子吧?”
儿媳妇愣了愣,“那还真没有!”她刚嫁过来,并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
潘大郎小声道,“你就记住了,就算是把这整个府邸都送出去,只要这两家铺子还在,不出三、五年,它也就回来了!”
儿媳妇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再也不说类似的话了。
儿媳妇没事了,潘夫人心里却沉甸甸的,再给潘芷瑶添置东西时,下手就不那么利落了,因为小两口这段私房话,是大儿子告诉她的,她的儿子她了解,除了向娘献宝外,未必就没有委婉提醒的意思在里面,毕竟,潘芷瑶这次的嫁妆和潘家的家底比起来,实在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