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之地。
阿古弥雅项圈挂着银铃,站在清澈的溪水中,赤足撩着水花。
“昆仑!跑了,快点!”阿古弥雅开心地喊着,让昆仑去抓要逃走的黑鱼。
昆仑身形极快,没有鱼儿能逃走。
昆仑献宝地将鱼儿抓在手里,开心地歪着脑袋,哄阿古弥雅开心。
“看在你这么优秀的份上,今晚允许你进屋睡觉,洗洗干净,我要煮鱼汤。”阿古弥雅偷笑,走出小溪。
昆仑开心地跳了跳,在水里踩水花,溅起的水花落在了阿古弥雅的后背上。
阿古弥雅回头,蹲在小溪边,撩起水就往昆仑身上泼。
昆仑开心地闪躲,从不对阿古弥雅还手。
阿古弥雅蹲在小溪边,看着慢慢潜入水中的昆仑,若有所思。“昆仑……”
昆仑在水中游动,到了溪边才慢慢露出半个脑袋,大眼睛闪烁地看着阿古弥雅。
“昆仑,你真的知道什么是爱吗?”阿古弥雅抬手揉了揉昆仑的脑袋,声音沙哑。
她根本不确定,蛊人到底有没有爱情……
昆仑依旧傻傻地看着阿古弥雅,虽然他不知道怎么回应,可却能感受到阿古弥雅的情绪失落。
阿古弥雅没有指望昆仑能给她回应,起身离开,回到自己的小木屋。
坐在梳妆桌旁边,阿古弥雅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逃避世俗的杀戮,躲在这深山之中,渴望着昆仑能像自己一样……回应着这份爱意。
她对昆仑,并不是主人和蛊人之间的依恋,她把昆仑当做正常人来看,可昆仑,只是把她当主人吧……
半撑着脑袋,阿古弥雅淡了口气,明明可以不用在乎,只要昆仑这一生都不会离开她,足以。
“吱……”门被悄悄推开,昆仑全身湿漉漉的,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手里还拿着一束自己采摘的野花。
“雅雅……”昆仑吱吱呜呜半天才说出两个字。
阿古弥雅有些惊讶,坐在床榻边。“送给我的?”
“雅雅,喜欢……”蛊人不会表达自己的爱情,可他……爱阿古弥雅到骨子里。
在他看来,阿古弥雅是他的命。
可他不会表达,又心慌地想要解释出来,见阿古弥雅不懂他的心意,慌乱得厉害。
“喜欢,我……喜欢,雅雅。”昆仑努力地开口说话。
阿古弥雅的手指有些僵硬,接过鲜花放在瓷瓶中。“饿吗?”
昆仑摇头。
“我也不饿,睡吧。”阿古弥雅吹了灯,躺在小床上。
昆仑乖乖地趴在床榻边,就那么守着。
仿佛守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借着窗外的月光,阿古弥雅的手指轻轻触碰昆仑的鼻尖。“把头发擦干净。”
昆仑听话地坐直了身子,胡乱地擦了擦。
阿古弥雅叹了口气,坐直了身子,帮昆仑擦头发。
昆仑身体僵硬,感受着阿古弥雅的靠近。
蛊人是有**的,甚至比正常人更盛。
阿古弥雅靠他太近,心仿佛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把头发擦干,阿古弥雅无力地靠在昆仑的肩膀上,声音沙哑低沉。“昆仑,你抱抱我好不好……”
她好累。
所有人都对昆仑虎视眈眈,她想要守护和留住的,也就只有他了。
“抱抱……”昆仑伸手抱住阿古弥雅,嗅着她身上的香气。
“昆仑,人为什么要有**?为什么要有七情六欲?”阿古弥雅用力抱紧昆仑,只有在他身上,才能找到安全感。
全天下都会改变,朝代会更迭,国家会覆灭。
只有昆仑,仿佛海枯石烂都不会改变。
“想要……雅雅。”昆仑心思单纯,想要的就是**,**就会说出来。
他就是想要雅雅。
身体炙热的滚烫,昆仑将阿雅扑在床榻上,眼神灼灼。
阿古弥雅无奈地揉了揉昆仑的脑袋。
蛊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我的小床太小了,搁不下你。”阿古弥雅笑了笑。
昆仑赌气的鼓了鼓嘴,不服气地抱住阿古弥雅,挤在小床上。
阿古弥雅戳了戳昆仑,两人笑着在小床上打闹。
“咔!”小床塌了。
昆仑下意识抱住阿古弥雅,将她抱在怀里,自己垫在身下。
“噗!”阿古弥雅笑出声。“昆仑!明天把床修好!”
这下,他们都要打地铺了。
昆仑像是犯了错的孩子,抱着阿古弥雅不肯松开。
阿古弥雅笑着拍了拍昆仑的脑袋,小声安抚。“没事的,我没事的,我不会有事……我会永远陪着你,保护你……”
昆仑开心地抱紧阿古弥雅,恨不得把人揉进身体里。
阿古弥雅答应昆仑的事情都会做到。
在死亡之地的生活,阿古弥雅教会昆仑什么是爱情……
她和昆仑做着所有情侣都会做的事情,教会他控制情绪,教会他不能随意杀生。
可最终,阿古弥雅还是食言了。
她为了保护昆仑,不让昆仑被有心人利用……用自己的命,将昆仑永远困死在了死亡山谷。
……
死亡之地,山谷中似乎还回荡着凄惨的喊叫声,那是阿古弥雅死后,昆仑每日每夜的哭诉。
他很傻,他以为阿古弥雅只是睡着了。
她会想往常一样醒来。
他守在阿古弥雅的坟前,经历了一个又一个的春夏秋冬,看着坟头开花,看着坟头长草。
可他……再也没有等到那个如同太阳一般耀眼的女子,冲他笑。
说:昆仑,我回来了。
……
扶摇站在山谷,看着两座坟墓,若有所思。
这世间最痛苦的事情,不是爱而不得,而是天人永隔。
昆仑爱阿古弥雅,阿古弥雅同样爱着昆仑。
但最终,她留下了昆仑自己。
如若再给阿古弥雅一次选择的机会,她大概会狠心地杀死昆仑,带他一起离开。
如若她能看到这些年昆仑独自一人的痛苦悲鸣,她会后悔,会心疼。
她一个人离开,留下了一个最爱她的小傻子,独自守在坟前。
……
离开死亡之地,扶摇在林中捡到了还在昏迷中的谢御澜。
笑着将人抱起,扶摇往山谷外走去。
如今,爱的人就在怀中,她有呼吸,有心跳。
这才是最值得庆幸的事情。
除此以外,什么国破家亡,什么山河破碎,与他何干。
百姓的幸福,天下的稳定,本就应该交给有能力的人来做。
他,不会傻到与那些人去争抢,争得头破血流,争到最后……只剩孤家寡人。
就如同阿古喆喆,利用了自己的妹妹,算计了所有人。
无尽的杀戮,永无止境的**宣泄。
最终,又得到了什么?
这南疆的天下,还不是毁在他的儿子手里。
他费尽心机夺得的南疆政权,不过三代。
这……就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