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金德气得脸色铁青,“贤哥,当初我借钱的时候您可说过,不会催着我还钱的。”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贤哥冷冷地说道,“我们这是开赌场,又不是开善堂,个个都像你这样,明明自己有钱却不还债,我们这日子还怎么过?”
这些人变脸可真是变得快啊,赵金德可算是见识到了。他暗暗气闷,可却也没有办法,思忖了片刻后说道:“你现在逼死我也没用,我手头确实没钱了。这样,你给我半个月,半个月后我再还一千块怎么样?”
贤哥正想说话,光哥就给他使了个眼色,然后对赵金德说道:“阿德,哥哥们也不是非催着你还钱,主要是最近手头确实有点儿紧,你人呢又许久不来了,你贤哥就有些多心了,他这人说话就这样,你别见怪哈。”
赵金德听光哥这么说,脸色也稍微好了点儿,说道:“我人虽然没来,可是我赵金德绝对不会欠账不还的。只是我现在一下子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钱,还请光哥容我些日子。”
光哥笑了笑,突然又变得很好说话的样子,拍着赵金德的肩膀说:“阿德兄弟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不过,你输掉这么多钱,真甘心就这么算了?”
赵金德无可奈何地说:“不算了,还能怎么着啊?越想扳本输的越多。”
他刚开始赢了不少钱,不过那些钱都用在帮赵俊霖登消息以及去韶关时花掉了,前前后后大约花掉了两千多。
只可惜好景不长,他后来就开始走下坡路,把现金输完后原本打算戒赌了,可光哥和贤哥却总是劝着自己借钱翻本。
然后他架不住诱惑,借钱之后竟然真的把输掉的钱又赢了回来。这一下就越发不可收拾了,他越陷越深,钱也越借越多,从最开始的五十,到一百两百,后来更是五百上千地借。
到目前为止,他一共欠下了贤哥和光哥三千六百五十块钱。
有时候他会在想,如果自己不想着扳本,一早就收手不赌了,是不是也就不会越输越多了?
光哥听了赵金德的话,不以为然地笑道:“你傻啊,你只要还在赌,迟早有一天会把钱赢回来。可你一旦戒赌了,输掉的钱就永远也赢不回来了。你真甘心拿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钱还赌债呀?”
听光哥这么一说,赵金德总感觉哪里不对,可隐隐约约又觉得有些道理。自己和老大这么辛苦才赚到这些钱,一下就全扔进去,自己一分也没落着,这他妈也太憋屈了!
见赵金德有些意动,光哥连忙搂着他的肩膀把他往赌桌那边拽,“来吧来吧,试试手气——”
赵金德还有些犹豫,“光哥,我我还有事儿呢——”
可惜光哥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径直把他拉到赌桌上,往他面前拍了张一百元的钞票,对荷官说道:“来,发牌!这把输了算我的,赢了算阿德兄弟的!”
“光哥,这怎么好意思呢,我真的不玩了——”
赵金德话还没说完,那荷官已经开始发牌了,一轮发下来,揭开牌一看,光哥顿时兴奋地大叫起来:“嘿,赢了,这下一百变两百,这钱来得快呀,可比你上班快多了吧?”
赵金德本来不想赌了,可见到赢了钱,顿时又觉得辛辛苦苦摆摊,真的没有赌博来钱快呀。
这么想着,他就又忍不住坐了下来,一把,两把——
起先,他心里在想,等赢够了一千块就收手!可等赢到一千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想,若是能赢两三千,一次性把欠的钱都给还清了多好啊?
于是他继续赌,可是赌着赌着,原本赢的钱就又输了进去。他便又想,只要把刚才输的赢回来就好……
就这样,他越输越多,眼都输红了,理智也渐渐丧失了,只知道不停地下注,借钱,下注——
赵俊霖一个人在地摊那儿忙得焦头烂额,可却始终不见赵金德回来。
最近,他早就察觉到赵金德有点儿奇怪,可却一直没往深处想。如今,他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莫不是金豆子惹什么祸事了?
这天晚上,直到凌晨两点多钟,赵金德才头重脚轻、垂头丧气地回到出租屋。
一进屋,就见赵俊霖坐在客厅的凳子上,神情凝重地望着自己。
他心中一跳,有些心虚地别开了视线。
“上哪儿去了?”赵俊霖面沉如水,声音里满是压迫感。
赵金德越发不敢抬头了,吱唔道:“碰上个朋友,一起聊了聊。”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你在广州还有什么朋友?改天叫出来,大家一块儿坐坐呗!”
赵俊霖的神情明显是不信,赵金德知道老大这是彻底怀疑自己了,这次不说实话,怕是搪塞不过去了。
可是想到今天晚上的一切,尤其是最后的“结果”,他又感觉心被压了千斤重担,怎么也说不出口。
“老大,你能不能别问了?”赵金德痛苦地说道,情绪险些崩溃。
赵俊霖闻言,不由得大吃一惊。从小到大,金豆子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过。
一时间种种猜测在赵俊霖的脑海里闪现,最后他软了语气,轻声道:“咱们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好兄弟,你若是遇到什么难处,尽管告诉我,哥不会不管你!”
“呜呜——”赵金德突然蹲在地上,手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
赵俊霖傻眼了,他突然意识到出事了,出大事了,否则金豆子不会这样的!
等赵金德发泄了一番之后,赵俊霖再耐心引导,最后他终于把一切和盘托出了。
“老大,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我这是掉进人家的陷阱里了。他们就是千方百计地拉着我去赌,害得我越陷越深。这次,他们知道我有了戒赌的心思,就想着趁这最后的机会,从把我榨干,所以我才会输得这么惨……”
赵俊霖也是神情冷峻,赵金德心眼儿直,不喜欢想那些弯弯道道的事儿,可赵俊霖却是早就听出来了,这伙人就是故意的,他们和赌场都是一伙的。
“你现在一共欠了多少钱?”赵俊霖思忖再三,沉声问道。
一想到所欠的数目,赵金德忍不住又哭了,心里也是一阵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