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异常严肃,其中的愤怒和担忧连傻子都能感觉到。赵俊霖渐渐收起了玩笑的模样,只是仍故作不解道:“你这是怎么了?”
白萍狠狠闭上了眼睛,几秒后复又睁开,紧紧地盯着赵俊霖的眼睛,“都这时候了,你还不说吗?”
赵俊霖认真地盯着她,从她的眼神里,他看到了坚持,这一刻他明白,自己再也糊弄不过去了。
“那个吴老板是个骗子,货款根本就没收回来。”他轻声说着,肩膀也垂了下去。
“什么?”白萍虽然早有怀疑,可这一刻亲耳证实,仍觉得难以接受,“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俊霖瞒着白萍,就是不想让她担心,可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再隐瞒就没有意义了,于是他将一切和盘托出。
原来那个吴老板先是跑到他们店来赊账、提货,然后开着车又跑到增城的一家服装店里,将从赵俊霖这儿弄来的服装低价卖给那家服装店。
吴老板根本就不是那家服装店的老板,这也就是为什么赵金德尾随而去,却没有发现问题的原因了。
当时赵金德打听过,这店是家老店,而且货车也确实进了店里,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吴老板玩的会是这一手。
当还款日期来临后,他们二人前去收账,这才发现那店老板根本就不是当初来自己店里提货的“吴老板”。
两人顿时傻眼了,那可是几万块钱的货呀,就这样打了水漂了?赵俊霖当然不会甘心,于是这些天,他天天往外面跑,就是想找到那个“吴老板”,把这笔钱追回来。
可惜,半个多月过去了,“吴老板”踪迹全无不说,更加雪上加霜的是,由于损失惨重,前不久他又给白萍家汇去一万块,造成了店里资金短缺,无奈之下他只能从厂家赊账。
这才出现了今天白天,白萍所看到的一幕,那个胡经理正是厂家上门来收账的人。
得知这一切,白萍险些跌坐在地,那可是好几万块钱呀,这么大的窟窿怎么得什么时候才能填得上?
赵俊霖连忙扶住白萍的胳膊,眼里满是愧疚。一心想让她过好日子的,没想到却又一次让她担心了!
他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面上却丝毫不显,反而一脸自信满满地说:“你别担心,我们已经有了些线索,这钱一定能找回来。”
闻言,白萍连忙满怀希翼地盯着他,连连追问:“真的吗?什么线索?”
“那人是个惯犯,受骗的不只是我们一家。经过这段时间的探查,我已经打听到了他的一些情况,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相信迟早会抓到他的。”
白萍沉吟了片刻,为今之计似乎也只能是如此了。“不过,欠的货款怎么办?还不上钱,人家找麻烦不说,恐怕还会切断我们的货源,到时候——”
白萍提出的问题,也正是赵俊霖所担忧的问题,不过他一惯是报喜不报忧,只说自己已经想到了对策,对于细节却只字不提,还一个劲地让白萍不要忧心。
可白萍哪里能不忧心呢?这一夜,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一时想着自己能想到办法抓到那个骗子就好了,一时又想着被父亲撕掉的那一万块钱汇款单,也不知道那一万块儿能不能要得回来。
第二天,白萍抽了个空来到了铁路工人家属大院。
宋钰看着眼前的女孩,惊讶得张得嘴许久才回过神来。不过两三个月未见,她的变化真可谓是判若两人了。
先不说穿着洋气时髦了许多,再说整个人的气质,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身上完全找不到当初的那股乡土气息了。
她整个人都长开了,褪去了少女的稚嫩,看上去成熟稳重了许多,给人一种青春知性的感觉。
“白萍,你可是稀客呀?”宋钰挑着眉,眼含笑意地打量着白萍调侃道。
白萍微微一笑,“宋叔叔的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现在已经可以说上几个字了,搀着他还能走几步路。”
“哎哟,那可太好了。”白萍也由衷地为宋康博感到高兴。
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宋钰问:“你特意过来,不会就只是来看我爸的吧?”
这话说得,白萍微红了双颊,不好意思地道明了自己的来意:“那个,不瞒你说,我其实是想打听一下汇款单被撕掉之后,这笔汇款会怎么处理?”
宋钰挑了挑眉:“怎么回事?”说着,见白萍似乎不愿意谈起细节,便主动把话题跳过去,说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
“那太好了,谢谢你!”白萍连忙道谢。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白萍便起身告辞。
回到店里的时候,白萍发现出去了一整天的赵俊霖已经回来了,连忙迎了上去:“你回来了,吃过饭了吗?”
赵俊霖意味深长的瞅了她一眼,冷淡地“嗯”了一声,便忙去了。这与他平时的态度截然不同,惹得白萍一脸莫名。
不过店里的生意还是那么好,她也没时间再纠结这些,便投入到了忙碌之中。
现在店里一天的流水基本都会有万把块钱,抛去租金、兄弟们的工资、伙食、进货成本等等,净利润大概在一千左右。店铺开张两个多月,也就赚了六万多块钱。
当初赵俊霖开店的时候自己只有九千多块,再加上六万块的贷款,原本是堪堪够用的。但是生意火起来以后,那几万块的进货量明显赶不上销售的速度,于是和服装厂家混熟了以后,赵俊霖在外面欠下了很多厂子的货款。零零总总加起来得有十三万多块。
霖萍服装批发店被骗子骗了的事,不知怎么的被一些厂家知道了,这下子他们都怕自己的货款要不回来,竟然不约而同的纷纷上门讨债。
这不,昨天赵金德刚忽悠走了一个“胡经理”,今天星彩服装厂的郑老板又上门了。
郑老板是一个秃顶的中年大叔,脸上皱纹纵横,天生一副苦相,一见着赵俊霖就哭丧着脸哀求上了:“小赵哇,不是我逼你,实在是我们厂子小,资金周转困难,今天无论如何你得把欠我的两万块钱还给我,否则我连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