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俊霖刚刚交完钱回来,就有警察找上门来,说是要他们配合调查起火的原因。
然而,他想知道一些事故现场的事情,警察却是闭口不言。赵俊霖知道,光这么问,是问不出答案来的。
等警察走后,他领着赵金德又一次赶到了事故现场。这里已经完全化为了一片黑灰,店里所有的货物全都没了,房子黑乎乎的一片……
赵俊霖面沉似水,一点一点地查看,试图找出些许线索,然而一切都被烧掉了,除了在仓库那儿闻到点儿残留的汽油味,便什么也没有了。
仓库这儿有个小门,是为了方便进出货特意开的门。周小军是睡在店铺里的,离仓库有一段距离。但是如果有人往仓库里撒汽油,他应该能听见才是,为何……
这个原因,只有等他周小军醒来,才能知晓了。
一无所获,二人只得又返回了医院。
漫长的等待,让人的心越发压抑难耐,东子等人好几次想要冲进手术室,都被护士给拦住了。
他们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闹起来,于是只能继续忍耐。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这医生戴着口罩看不清楚面容,医生一出来大家立刻就围了上去,“医生,我兄弟怎么样了?”
“这手术怎么做了这么久——”
眼见着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把医生团团围住,赵俊霖走上前去做了个稍安匆躁的手势,然后望向医生:“大夫您好,请问病人情况如何了?”
那医生此时也看出来,这帮人是以赵俊霖为首了,便冲赵俊霖说道:“病人全身百分之八十的皮肤被烧伤,能活下来的几率微乎其微——”
“什么,怎么会这样?”
赵金德等人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他们真没办法接受,昨天还好好的在一起,活蹦乱跳的兄弟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
赵俊霖用尽了所有的克制力,才让自己冷静下来,沉痛地请求道:“大夫,不管花多少钱,请您一定要救活他。”
医生叹了口气,他们在里面抢救了这么久,可病人的情况越来越糟。他出来,本来是想让病人家属放弃治疗的,必竟费用很高不说,治愈的希望还微乎其微。
不过看病人家属这么坚决,他就把那些话咽了回去。
“这张单子,你们签一下吧。”说着他把一张单子递向了赵俊霖。
赵俊霖接过来一片,顿时如遭雷击,只见上头赫然写着:病危通知书。
赵俊霖捏着纸张的手不由得颤抖了起来,不敢置信地将目光移向了医生。
医生见状,缓慢而坚定地点了点头:“在抢救的过程中,病人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
兄弟们齐齐惊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怎么会这样?
医生又让赵俊霖补交了一万块医药费,然后便返回了手术室。
兄弟们都沉默了,愤怒、忧伤、焦灼,紧紧的缠绕着他们。
周小军的手术一做,就是十几个小时。直到第二天下午三点多,周小军还是没能从手术室里走出来。
“儿子,儿子啊——”一个妇人凄厉的哭声突然在走廓里响起。
紧接着,赵俊霖的衣领就被人狠狠地揪住了:“姓赵的,我儿子跟着你出来打工,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说,你说啊——”
妇人声斯力竭地哭喊着,一双眼睛肿成了一条缝。
赵俊霖没有挣扎,只是愧疚地望着妇人。这妇人正是周小军的母亲郑小娥,周小军的父亲早在十几年前就过世了,他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他抚养大,周小军就是他母亲的一切啊!
“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郑小娥狠狠地捶打着赵俊霖,他的衣服被撕扯得不成样子,脸上挨了巴掌,显出几个清晰的手指印,脖子上还被抓出了几条血痕。
赵金德等人连忙在一边劝解:“婶子,这事不怨阿霖,他也不想的——”
可惜郑小娥什么也听不进去,她只知道自己的儿子是被赵俊霖叫出来打工的,现在儿子出了事,自己就得找赵俊霖!
郑小娥的哭闹还在继续,赵金德等人劝不住,又是为难又是心急,赵俊霖摆了摆手道:“婶子有气只管打我,是我对不起你!”
郑小娥一愣,突然松开赵俊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看着郑小娥悲痛的模样,大家伙眼眶都湿了,连忙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我苦命的儿啊,这到底是怎么了呀,怎么就摊上这种事儿了呀——”郑小娥边哭边诉,哭得头发散乱,几欲昏迷。
赵俊霖的心里犹如刀割一般。
现在,他只求能够救回周小军,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迫切的希望奇迹能够出现。
然而现实毕竟是现实,现实里没有奇迹。周小军在第二天下午六点十分,被宣布死亡。
轰隆隆,这一消息犹如晴天霹雳砸在了众头上。郑小娥更是当场晕死过去……
赵俊霖紧握双拳,手背上青筋根根鼓起。一双丹凤眼里暴射出涛天怒焰,齐渊、光哥、贤哥、莉姐、蓝总,这几个名字一一出现在脑海里,不服此仇,我赵俊霖誓不为人!
郑小娥被救醒后,又一次哭得死去活来,反反复复晕了好几次,最后虽然平静了一些,却如同被抽走了生机的木偶,变得目光呆窒毫无生机了。
她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瞬间仿佛变成了六十岁,整个人都空了,就连灵魂似乎都残缺了。
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唯有赵俊霖反而表现得最为平静。
白萍是从蒋小芹那儿得到这一消息的,那一刻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么鲜活的一条生命,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
她来不及多想,便急匆匆地赶到了医院。
按他们老家的规矩,死者应当入土为安,然而国家已经开始限制土葬,医院不肯让他们拉走尸体,要火化。
赵俊霖找人托了关系,花了一大笔钱才把尸体弄出来,然后弄了辆车,把周小军的遗体送回老家。
期间,赵俊霖一直表现得异常平静,只是这种平静别人没在意,最为了解他的白萍却觉得很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