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俊霖淡淡地瞥了眼石仙菊,说道:“阿菊姐,我仔细想过了,以后我两个老乡都得跟着我干,我们势必是要住在一起的。这么多人,你这住不下,这是第一点,第二点,平时石叔要去倒票,你也要上班,做这么多人的饭可不容易,若是还要你们给我们做饭的话,就太辛苦你们了。”
石仙菊努力的想挤出个笑脸来,可扯了扯脸皮,那笑比哭还难看:“阿霖,你是不是还生我的气呢?昨天的事都是我不好,可我也是因为在医院受了气,心情不好才会口不择言的,你——”
赵俊霖笑了,眸中却多了丝疏离:“我不会生你的气,你可是我的恩人呢。这件事就这样吧,以后我有空会来看你的,若是你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能帮的我一定不会推辞。”
说着他把东西放在单车后座上,用一根绳子绑紧。
石仙菊张了张嘴,双手死死攥紧,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因为她不傻,赵俊霖的态度很坚决,这件事没在回旋的余地了!与其这个时候再说什么惹他不快,彻底得罪了他,还不如暂且让他离开。
她努力扬起笑容,说道:“好吧,那你有空常来玩儿。”
赵俊霖点了点头,跨上自行车,脚用力一蹬,就上路了。其实他还多交了几个月的房租和一个月的生活费,石仙菊没提这事,他也没打算再要。
在他最落魄的时候,石仙菊救了他,收留了他,他真的很感激。可是他不是傻子,石幕渔是什么人,他清楚的很。
他毫不藏私地教他倒票,平时给生活费也很大方,远远超出了他实际能吃的数目,这一切,都是他在用自己的方式报恩。
原本他想着,只要石家做的不是太过份,他就忍下去,多给他们点好处。可是石仙菊竟然当面给白萍难堪,这让他无法接受,他不傻,平时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可是现在石仙菊竟然因为自己的小心思,故意挑拨自己和白萍的关系,这就无法容忍了。
再加上,他说的其实也是实情,这地方不够住,而且石家不接受赵金德和白萍。但是赵金德和白萍要跟着自己倒票,就必须有个地方住,所以重找住所,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晚上八点多,白萍仍旧是最早收工的那个人。原本她还以为又要住旅馆,谁知赵俊霖却把她带到了三元里的这处老房子里。
“以后,这就是我们的新居了,怎么样,还行吧?”
白萍愣了三秒,才抬眼去打量这房子,不过她太累了,匆匆看了一眼就去冲凉,然后睡下了。
赵俊霖没能得到夸奖,很是失落,晚上十点多赵金德回来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不过他比白萍还累,连一眼都懒得看,进了房间倒床上就睡着了。
这让赵俊霖特别郁闷,难道他这么快就帮他们搬好了新家,不值得他们惊讶赞叹一番吗?
腊月二十八、二十九,直到大年三十下午,火车站那庞大的人群才算是疏散完毕。自从春运以来,赵俊霖已经半个多月没能睡过一次饱觉了。就算是后来才加入的赵俊霖和白萍,也是严重睡眠不足,排队排到他们怀疑人生。
最搞笑的就是,一块干了四天,赵金德和白萍楞是没碰过面。
当赵俊霖卖完手中的票,领着白萍来到赵金德面前的时候,赵金德一脸的不敢置信。
白萍微微一笑:“你好,我是白萍。早就听过你的大名,今天总算是见着着!”她听赵俊霖说了赵金德的事,知道他耳朵不太好使,特意将声音调到最大。
“哎哟我的天哪——”赵金德大叫一声,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连忙伸出双手来与白萍握手:“老乡你好,你好你好——”
还没握到小手,中间突然横插进一只大手来,成功拦截住了赵金德。赵俊霖皮笑肉不笑地说:“最近大家都辛苦了,今天是大年三十,怎么着也得好好吃一顿吧?”
白萍说:“我看那厨房里有灶有锅,只要再买点碗筷和食材,就可以自己做了——”
话还没说完,赵俊霖和赵金德齐声反对:“太麻烦了,这得什么时候才能吃得上饭呀?我现在累得只想立刻躺床上,睡他个三天三夜!”
“可是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饭馆不会营业吧?就连商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开门,我们到时候要喝西北风吗?”
两个男人这才想到这碴,齐齐拍了下脑门,一脸郁闷的哀叹。
“我的天哪,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商店开门呢。”赵金德着急地说。
赵俊霖看了下自己的BP机,“已经两点钟了,赶紧去找找看吧。”
就这样,三个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奔走在广州的大街小巷。这年头,大年三十基本上没有商家营业了,他们找了一圈,还在营业的饭馆那是一家也没有。好在菜市场还有唯一一个摊位没收摊,上面的菜都不新鲜了,数量也不多。
两个大男人不愿意再跑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大手一挥把摊子上所有的东西全给扫了。看得白萍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这俩二货,都不还价的吗?就这堆菜,比别人至少买贵十块钱!可是买都买了,又是这个节骨眼上,白萍就算再肉疼,也不能说什么了。
“有了菜,可是没有碗筷呀,米、油也没买到。”
赵俊霖闻言,眼睛在菜市场的那排门面上扫了一眼,然后跟菜贩打听:“您知道哪里能买到碗筷、米油吗?”
菜贩很感激他们扫光了自己所有菜,能让自己早点回家过年,因此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们这菜市场的门面,一般都是又做生意又住人,那个店铺就是卖碗筷的,老板就住在店里呢。”菜贩指着其中一间门面说道,然后眼睛向左边一扫,指着不远处的另一间门面说:“那是粮油店——”
赵俊霖连忙笑眯眯地向菜贩道谢,然后冲过去,“嘭嘭嘭——”开始敲门。
“边个啊?”门里传来一个粗嘎的男声,语气很是不耐烦。
赵金德心里有些打鼓,小声道:“要不算了吧,人家估计正在过年,都歇业了,咱在这敲门不太好吧?”
赵俊霖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要不就惹人嫌,要不就喝西北风,你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