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真的……你是秦始皇的后人？哪一个？”我问道，秦始皇有三十多个子女，皆死于非命，但根据历史记载，其大多数下落不明，到底是怎么死于非命的，也没人说得清楚。而在他子女中，为人熟知的也只有四个，扶苏，胡亥，公子高，公子将闾。
“早不记得了，谁家的家谱还保存那么久。”四川佬道：“我只记得我死了，秦家就彻底绝后了。”这话我不知道是真是假，只觉得不是真的，他不想告诉我而已，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我道：“你一直没把我们当做秦家人是吧？”
“废话。”四川佬吐了口唾沫星子。我想并不是所有人的爷爷都是这样的，这样让人感到危险。
“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我又道：“你太轻易被我抓住了。”
“要不是我老了，快死了，能让你这么轻易得逞？”四川佬道：“民国时候，老子可是连子弹都躲得过。”他笑得很夸张，也很狂放，根本没有一点老人的腐朽气。
“吹吧你。”我道，能躲过子弹，打死我也不相信，那得有多快的速度。
“我养蛊，控尸，杀人，布阵，无所不能。要不是我，你以为你们能进张良遗弃的藏兵地吗？”四川佬又道。
“那些蛊虫是你养的……玉人也是，你在那过了多长时间？”我问道，在第二具守墓尸的棺材下有一个暗室，暗室里有几十年前用过的被子，想来就是他的。
“三年左右吧。”四川佬抬起头道。
“你不是为了素书而来的。”我道：“你只是为了养玉人。”
四川佬不答话，嘿嘿笑起来。
“告诉我怎么离开？”我又问道，不想继续和他耗下去了，已经够了，我只想快点离开这该死的鬼地方，免得我继续面对比黑暗还要惨淡的人生。
“你还威胁起我来了，你觉得够资格吗？”四川佬道。
“好像是不够。”我道：“那你是不打算说了？”
“容易的很，我早就指出离开的路了，你没发现而已。”老家伙说一套做一套，完全让人无法捉摸。
“是什么？”我问道。
“自己去找。”四川佬躺在了地上，看起来越来越苍老了，甚至头发都开始脱落，我不明白人为什么会短时间苍老到这种程度，应该是玉人的关系，那东西在的时候，四川佬可是有活力地很。
这是副作用？
我没问他，因为我不想知道，虽然我经常摸死人，可对这类诡异的东西从心底存在着抗拒，这只不过是维持着年轻而已，又不是长生不死。
“自作孽不可活，你自生自灭吧。”我道，转身就走。实际上我并不打算给他活路，而他现在这模样，基本已经没有活路了，就算能活着离开，过不了多长时间也得老死，而且看他这么急匆匆找我的样子，总让我觉得……他是故意来让我杀死的，因为他一无所有了。
“对了。”我回过身，把玉佩掏出来，扔到他身上，道：“这是你自己作的，要不是你留下个这么玩意，玉人可能还会活着。”
玉佩落在他身上，又缓缓滑落在地上，寂静中响起一声轻微的碎裂响，那玉佩碎开了。
“高僧的圣灵早死了吧。”我道，那东西现在和玉人的下场一样了，想想还真觉得可惜。
“你干嘛不杀了我再走？”四川佬道，虽然他是我爷爷基本上证实了，可我还真不敢下手杀他，就道：“还是留着你自己死我才安心。”
“我万一死不成，你会更不安心的。”
“你死不成就不会一点准备都没有来找我了，你的目的不就是想让我杀了你吗？”我道：“虽然在任何方面我都比不上你，可你别把我当傻子。”
我身上还有诅咒，就算没有我也不可能杀他，万一让别人知道自己杀了爷爷，那成什么了？不光是不孝啊，虽然我不要脸，可最起码的名声我还是要的。
“嘿嘿。”四川佬又笑了起来，与此同时，我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手腕上爬，那一瞬间整个皮肤都发麻起来，惊得我用力甩了甩，没注意把枪甩掉了，同时甩掉的，还有一个不大的毛毛虫一样的虫子。
那是一只蚕，没有浓重的毛发，最重要的是，它是金色的！
金蚕蛊！
我毛骨悚然，被爬过的手腕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真有种把手剁下来的感觉，老头子竟然无声无息的往我身上放了这么一条邪蛊！
还没等我反应，老头子忽然动起来，一个翻身就抓住了枪，顺手指向我。
我立刻举起手，往后面退了退，见那金蚕蛊不是往我这爬，而是往四川佬身边爬，总算松了一口气，它没认我就好，否则……吊着个金蚕蛊，我真不敢想想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我可不会养它。
“你斗不过我的。”四川佬转而一脸严肃，这是他很少有的表情：“我说了，我无所不能。”
“算了吧。”我道：“你终究是个人，总有死的一天，光是最纯粹的时间就能让你死亡。”
我在想他会怎么处理我。
“让你杀我你不杀，你可知道多少人抢着要杀我，可他们都杀不了。”四川佬道：“我给你杀算是照顾你了。谁他妈不知道我有多危险，站你面前有机会杀我，这算是老天给你的机会，知道吗？”
“我现在知道了。”我越来越看不透这老头子的深浅。
“知道了啊，你过来。”四川佬道，我站着没敢动。
“过来！”他又吼了一声，惊得我浑身一颤，慢慢走了过去，只盯着那个枪口，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开枪，这个人，随时都可能开枪。
“把我的蛊吞了。”四川佬又道，那只金蚕蛊还在地上走着，我离它非常近了。
“你开玩笑吧？”我汗毛倒竖，不可置信道：“你叫我吃它？”
“是吞。”四川佬道：“你要是敢把它咬碎我也不介意，不过你不想惨死就好好吞。”
我继续等，金蚕蛊已经爬地很远了，到了四川佬身边，我还是没下手，四川佬就吼道：“赶紧的，不然我可开枪了。”
我又往前走了两步，离他非常近，可他却不怕我靠近，眼睛在我和金蚕蛊上瞄，我发现他连汗都没有，也没有紧张的情绪。
“拿起来。”老头子用枪指了指。
我缓缓低下腰，在距离枪最近的时候立刻反手，在他没有反应时抓到枪躲过来，而那一瞬间他也开枪了，我因为抓着枪管，子弹偏离了轨道打在别的地方，惊得我汗毛倒竖，用力一拽，继而翻滚退去。
当我滚出两圈之后再站起来，没有丝毫的犹豫，朝着他的脑袋开了一枪，眼睁睁地见他头颅开花，一瞬间，一股强烈的快感冲进脑子里，我浑身都剧烈颤抖了一下，仿佛得到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升入了天堂一样。
“我是该听你的。”我道，他活着，我无论离得多远，都会遭到威胁，我之前低估他了，甚至我现在也低估他了。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他闭着眼睛，闭着嘴，脸上也没有惊骇的表情，如果把鲜血和弹孔去掉，就和一个正常死亡的人类一样，安详，静谧。
他故意的！
“你到底是让我上套了。”我没有愤怒，对这样的敌人我无法赶到愤怒，能感到的唯有恐惧，可却夹杂着莫名的快感，好像我并不希望他死一样。实际上，我可是相当期望的。
这时候，我就听见有外面有人的呼喊声，估计是听到了枪声，我怀疑是日本人回来了，也没来得及处理他的尸体，抓着阴兵盔甲立刻离开。
刚跑出两步，我顿了顿，又回头看了眼四川佬，总觉得他没死，好像还在盯着我一样，可他的眼睛明显闭上了。
我的错觉，一定是我太害怕他而诞生的错觉，一切都结束了。
我再没有犹豫，蹑手蹑脚地跑进雾霭里，而这时候，日本人也回来了，他们没有发现我，那具尸体转移了他们全部的注意力。
一个金蚕蛊，估计能让这帮鬼子都不得好死，我在他们没有注意到我的时候悄无声息的离开，去跟黄粱汇合。
黄粱还在那等我，只不过他穿上了一身阴兵的盔甲，还不合身，只是乍一看也足够吓人的，我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看到阴兵首先是顿足，然后做出逃跑的姿势，再去分辨真假。
“粱哥？”我喊了声，黄粱回头，招了招手，这我才敢靠过去。
“不好意思，我把你的东西都吃了。”黄粱见我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告诉我吃了我的东西。
“素书没拿到，在秦二手里。”我道：“咱们得先找个办法离开，回去接应老疤脸，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我找到离开的办法了。”黄粱忽然道：“这阴兵的盔甲，一旦穿上就不会看到雾霭，我在想只要雾霭消失，就可以轻松离开。”
我心里一惊，立马丢了安全帽，只取下矿灯拎在手里，又把带回来的阴兵头盔戴上，再睁眼，打开矿灯，还真就没看到雾霭。我忽然回想起四川佬死前的话，原来他指的是阴兵盔甲，怪不得他老喜欢穿这种东西。
“离开这。”我立刻动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