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起眼的小伙子,看样子好像是伙计,他告诉我,想要找到他就去楚汉一家。”二叔道:“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我知道。”我道:“二叔,你还记得,在深渊里我们被人抓到,而你逃脱了的事情吗?”
“记得。”
“就是他们。”我道:“而这上面画着的东西……”我没直接说出来,而是走过去,接过二叔手里的纸张,缓缓道:“你应该猜得出来的。”
我没将之后的事告诉二叔,他也不问,似乎根本就不想知道。
“我猜得出来?”二叔压了压帽子,似乎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可怎么看怎么别扭,只是这功夫我也没心思关注他的着装,就道:“对,你猜得出来的。”
二叔这条老狐狸,没什么事情能瞒过他,当然我也没有打算隐瞒。
二叔没说话,去把门关上,而后把关张的牌子拉了出来,这才对我道:“难道是……素书?”
我沉重地点了点头。
二叔倒吸了口凉气,胡子都在颤抖,惊呼道:“素书真的出土了?!”
“还是在那个神秘的秦二手里。”我道:“二叔,你老实告诉我,我爷爷他……秦淮他当年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死?”
“这我哪里知道。”二叔似乎正在想关于秦二的事情,没有搭理我的心思,只是含含糊糊地道:“他失踪之后再也没出现,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看来,那个四川佬还真是我爷爷,我没敢说自己杀了爷爷的事情,虽然我们之间根本没什么感情,而且秦淮还要杀了我,但隔着我们之间的,终究是一个名分,还有二叔。我不说,二叔不会知道,我们的关系最起码还能维持表面上的亲近,而他一旦知道了,那就不一样了。
“那里真的藏了素书?”二叔继而回头,盯着我的眼睛道。
“对。”我道:“还有一件事,我想弄个清楚。”
“什么事?”这次二叔倒是不含糊了,只是盯着我,看来我刚才问的问题引起了他的注意。
“咱们的老祖宗,是秦始皇?”
二叔一愣,没再说话。
“你直说。”我道:“事实上我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怎么敢确认。我知道对于咱们家的事你知道的最多,比我爹知道的还多。”
“谁这么操蛋,告诉你咱们的老祖宗是秦始皇的?”二叔问道:“秦二?”
“你早就认识秦二?”我直视着他的眼睛。
二叔同样目光如炬,缓缓道:“你要听实话吗?”
“你觉得我还受的住谎言吗?”我道。
二叔又缓缓坐下,这一个动作像是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一样,忽然间让人感到有些颓废,大口的喘息,似乎一瞬间,就苍老了许多。
“你跟我说了,秦二是个药人,而且他姓秦……这让我想起来,我和你爹小的时候,那时我就从你爷爷嘴里听说过药人,他没说他养过,但我觉得……能搜集到药草养一个药人,也只有你爷爷能做出来。”
“也就是说我得管秦二叫大爷,管你叫三叔了呗?”我一阵头大,连二叔都这么认为,我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可这莫名其妙的竟然和秦二扯上关系,我实在不觉得是一件美好的事情,这和找到亲人可不一样,那秦二是个麻烦精,他走到哪里,哪里都有一堆甩不掉的麻烦,而且是那种足以让人丧命的麻烦。
“别他妈瞎扯淡!”二叔有些恼怒,歪着嘴道:“秦二跟咱们没关系,就算是你爷爷养的,他也未必肯叫你爷爷爹,退一万步说,就算有关系他还能排上老大?”
“秦二六十岁了。”我道:“他比你和我爹岁数都要大。”
二叔“腾”地一下站起来,摇椅剧烈的晃动。
“做药人能长寿?”二叔道,紧接着又压了压头上的帽子,一脸迷茫:“我不记得啊,药人好像都是多半夭折,没有哪个能活到三十岁的,这是秦淮说的啊……等等!你刚才说,素书在秦二手里?!”
我点了点头,看来二叔太注意素书了。
二叔呆愣愣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想到什么了吗?”我问道:“二叔,事到如今你也不该有事瞒着我了吧?”
“小王八羔子,我现在还有事瞒着你?老子知道的都没你多了。”二叔话里有点不是味儿:“我也不问你,我就想问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去见他。”我道,秦二不可能和人为伍,尤其是项家人,可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知道装着素书的黑匣子是什么样的,有很大可能,秦二在他们手里。
如果秦二真被他们抓住了,我还有点不敢相信,他虽然对付不了一群人,可想要跑的话就算一百个人找遍那里的峡谷,也不可能找着秦二。
“我和你一起去。”二叔道:“不过小兔崽子,你可得答应我,素书咱们不能留着,它是国宝,出土后应该归国家,咱们可护不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好。”二叔这性子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很,他是那种既怕事儿又好奇的人,在确定危险小于利益的情况下,二叔会奋不顾身,一旦得到素书,除非有人拿枪指着他,否则他可不会轻易就交给别人。
“不过你别跟我来了。”我见二叔回身要进屋,就道:“我一个人保险一点,真有什么事情,你在外面还能照应着我点。”
“怎么照应?”二叔顿了顿身子,还是转回来,问道。
“咱们可以商量一下……”
和二叔商量了下具体步骤之后,我就先回家,把自家用的飞刀别在衣服内侧,又新买了一把刀,带上武器就出门了。
之后我开着自己那破捷达去机场,坐飞机又到了这个该死的地方。我订了之前老疤脸订过的房间,这里早就收拾过,恢复成原样了,当年那个死去的老疤脸阴魂来找我的事情,我还历历在目,下意识地打开卫生间,脑子里瞬间就出现了老疤脸蹲在淋浴下面,浑身湿漉漉的身影,可我眼睛看到的,却空荡荡的。
我倒是不怕,为了缓解疲惫就睡过去了,等第二天晚上八点钟的时候,我才动身去找“楚汉一家”。
这地方说起来还真偏僻,是在一个比较昏暗的老街里,估计来的人也很少,不过“楚汉一家”四个字却很大,我到的时候,门是扮演着的,从外面可以看见吧台,可吧台没有人,有的只是一条搭在吧台上的腿。
似乎有人在桌子下睡觉。
四周无人,我刚要进去,突然间酒吧里冲出来三条硕大的狼狗,很顺溜的挤出门来,一个个呲牙咧嘴,瞬间就向我咬来。
这是要给我个下马威?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说实在的每次见到狗我都会想起那条大黑狗,可见这里没有,我反倒不怕了,照着第一个冲来的大狼狗脑袋上就是一脚,踢出去好远,眼见着爬不起来了。
“你以为你是大黑狗呢!”看见大黑狗我得跑,遇见这种看似凶恶的大狼狗,我一脚能踹倒一个。
三条狗只让我三脚就踹不行了,还有一个没踹到脑袋上,能站起来,灰溜溜地跑了回去,我再也不客气,悄悄把手伸进兜里,拨通了二叔的电话,就把门一招踹开,走进酒吧,在吧台上用力一敲,喊道:“别给我装死!”
那人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往外看了眼,又瞪着眼珠子看我:“那可是三条大狼狗啊……”
一听就知道他是故意的,就算不是他放的狗,他也是装睡,我没客气,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吼道:“让你们头出来见我!”
“在里面在里面。”吧员倒是不敢惹我,献媚地笑道:“二楼里面最后一个包间,为了迎接您今儿我们都不做生意了。”
“用仨破狗迎接我?”我咬着牙道:“信不信老子像踹狗那样踹你?”
“大哥别生气,这不是怕认错人吗?我们老板说你比较恨狗,看见了绝对不会跑,这才放狗的,要是路人和不相干的人谁见了仨狗还敢往上踹啊,那狗一只可有七十斤!”
“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我皱了皱眉头,随即放开他,这人到底是谁,怎么知道我这么恨狗?而且还用如此奇葩的方式?
我转身上了二楼,走到最后一个包房,还没等开门,门就自己开了,里面开着灯,清一色的黑西服光头大汉,站成一个圈,我心里咯噔一下,愣是没敢走进去。
“小朋友,进来吧,恭候你多时了。”里面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我循声望去,就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家,佝偻着身子,虽然在跟我说话,可却没看我,因此我见不到他的脸到底有多苍老。
他在剥花生。
我再没犹豫,直接走进去,旁边的黑西服光头大汉就把门关上了,我左右环视了一圈,发现一共有十个大汉,每一个都比我高,看样子我很难打得过。
我在老头子前边坐下,他这才抬头,剥了花生却不吃,笑眯眯地看着我,老家伙已经没牙了,怎么看都得有六七十岁。
“秦二呢?”我毫不客气,直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