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蟑螂的命。”我道。
其实我也知道，世间有几个人命运这么好的，脑袋中了狙击手的一枪却还不死，估计千百万人中也难有一个。可我却活了下来，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
这似乎是一个无解的命题。
赵大扯了扯嘴角，刚想开口，关上不久的门却又“吱嘎”一声被打开了，惊得我立刻看去，刚想要求助，却见两个带着面罩身穿白色大褂的一声推着一辆推车进来，一瞬间，我冷汗直冒，这是要就地解决我然后把我推进太平间吗？
赵大也回头，不过却什么也没说，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我能看见推车的俩人动作，他们见到赵大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这两队人什么话都不说，谁也没先动，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我心思电转，反应过来赵大似乎根本就不认识这俩人，当下也顾不得他们推着车进来了，就喊道：“我要见我的医生，我发现我身上还有子弹。”
“啥？”一个特别熟悉的声音传到我耳朵里，只见穿白大褂的其中一人瞪了我一眼，而这一眼格外熟悉。
那人缓缓取下面罩，又惊呼道：“还有子弹？”
我立刻懵了，脑子被连续的变故搅地浆糊一般，呆呆地看着那张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颤抖着嘴说不出话来。
“我说小寿哥，你不就脑袋中弹了吗？”他又看了我一眼，显得略微紧张。
“老……老疤脸？！”我终于喊出了堵在喉咙里的字眼，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在这种关键时刻假扮医生冲进来了！
我刚喊出来，另一个人就转身把门关上了，我没注意看他，可看背影我也觉得有点熟悉，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就是黄粱了！
俩活宝竟然推着个车来找我，恰巧赶到这种时候，实在有点让我哭笑不得，震惊过后，就是一阵茫然，甚至连赵大威胁我的事情都有那么一段时间抛出脑后了。
“你们……你们你们……你们不是已经……”赵大估计也才反应过来，指着老疤脸颤声道：“怎么回来了？！”
“防家贼。”老疤脸憨憨地一笑，可声音却很冷，赵大听得浑身一颤，就想夺门而逃，而这是他后面那人忽然间掏出一支手枪，道：“你别动。”
那还真是黄粱。
“你喊一声我就能打死你，反正我不怕。”黄粱又道：“老子跑了你也得抓我，还不如就地把你解决了。”他这明显是破罐子破摔地模样，连紧张的情绪都听不出来，就跟平常吃饭聊天似的。
“冷静冷静。”赵大下意识地举起手来：“你们可知道，就算能混进来，能不能离开还两说呢。”
“你当我们吃素的？”老疤脸靠过来，道：“王玄情报有误啊，你这时候不应该是在办公室么？”
听到这话，赵大脸都绿了。
“老家伙是被我招来的。”我道，估计要不是那个电话，赵大可能还真就不在这。
“正好，省得找你算账了，来把衣服脱了。”黄粱指着赵大，道：“赶紧的。”
“你要干啥？”赵大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快要推到我这了，估计是想靠近我，而我现在的身体还真未必能拿下他，就立刻往床上一翻，滚到另一边，也一样迷茫地看着老疤脸和黄粱。
“我他妈又不强奸你，你说你怕啥？你都到这地步了你还能怕啥？”黄粱的声音怨气颇重：“都不怕了你还怕起来了？”他刚说完又转过来对我吼了一句：“你也脱！”
我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这俩人的情绪明显不对劲儿啊……
赵大赶紧脱衣服，我也没闲着，立刻把衣服裤子都脱了，接过赵大的外套套在身上。虽然他老了点，但我们两个的身材比例都差不多，尤其是我躺了这将近一个月，倒是瘦了不少，就更像了。
等赵大把帽子拿下来，我又赶紧拿来戴在头上。
“小寿哥穿别人衣服的速度倒是挺快啊……”老疤脸很不是滋味儿的说了一句，我听语气估计这俩家伙都在气头上，就快要爆发了，要不是地方不对劲儿，他们俩这性子，肯定没赵大什么好处，也就没敢抢着茬说话，毕竟他们是来救我的。
“练出来了。”我道，老疤脸又白了我一眼，转而对赵大道：“老哥，穿上病服，上车吧，这才适合你。”
赵大也没敢出声，乖乖地穿上我脱下来的衣服，走到车床边，这是老疤脸又来了一句：“趴着上，我想我会爆了你的屁股的。”
赵大又是浑身一抖。
“磨叽个蛋，赶紧的！”老疤脸上去就踹了赵大一脚。
而这时，门又毫无征兆的开了，刚刚冒出来个头，我浑身都是一紧，就见王思雅朝里面看了看，也愣住了，一只脚愣是没干走进门儿，眼珠子瞪得大大地，连话都说不出一句。
屋里突然多了个车床还有两个人，我和赵大又互换了衣服，最可怕的是老疤脸那张老脸正在门口，她没叫出声已经很给面子了。
“小姑娘，进来说话。”老疤脸笑呵呵地道，虽然背对着我，可我也能想象出他的笑容给人的是什么感觉，不自觉得打了个冷战，赶紧道：“思雅你别担心，这是我两个爱搞怪的朋……”
我话还没说完，老疤脸就从兜里摸出了一把枪对准人家，这一下把小姑娘吓得瞬间蹦了起来，捂住了嘴，愣是没叫出声。
我拍了拍脸，已经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来，小姑娘，进来。”老疤脸又小声说道，别说有多温和了，可王思雅的身子却在颤抖，极其不情愿地走进来，原本就不大的病房，显得拥挤不堪。
“躺床上。”老疤脸又道。
小妮子下意识地捂住胸，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我又不上你，紧张个毛！”老疤脸又道，好不容易让王思雅走到床边了，老家伙突然出手，那枪柄打在王思雅的后脑勺上，她立刻就晕了过去。
这一手可不是寻常人能学会的，力气大了容易打死人，力气小了绝对打不晕，而且方位还要很精确，我就不会打晕别人。
把她打晕后，老疤脸转身又拍了赵大一下，老家伙没防备，瞬间身子一探，上半身趴在车床上。
没晕过去。
“妈的，你肯定抗揍。”老疤脸骂了一句，趁赵大不敢动手又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加了力道第二次拍在赵大的后脑勺上，这才把他打晕过去。
“看我干嘛！”老疤脸对我吼了一声，又转身把赵大弄上车床，盖上白布，乍一看就跟死了人一样。
“走。”黄粱道：“低着头，别让人认出来，这个时间段他们正好是他们吃饭的时候。”说着俩老货就推着车出去了，我立马跟在后面，把帽子压得低低的。
这一路上人并不多，偶尔我也能感受到几道目光，可一直不敢抬头，就跟着老疤脸和黄粱，总算走出了病院，俩人推着赵大上了一辆救护车，我也跟上去。
关上门，救护车无声无息地开走。
这时我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跟虚脱了一样，看向开车的人，就见到王玄朝后面淡淡地看了眼，并没路出什么情绪，又把头转过去，缓缓道：“队长活过来了啊。”
“活过来了。”我叹了口气，靠着身子喘息起来。
老疤脸和黄粱始终不说话。
我还没有彻底回过神，可却也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寻常，就打着哈哈问道：“几位仁兄，你们来的可真是够巧的啊，再玩一会儿估计我就挂了。”
“你他娘的早挂早好。”黄粱哼了一声，道：“活着就是个祸根。”
“好歹我刚出来，友好点行不行？”我知道他们有气，故意转移了话题，问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秦二说的。”还是王玄对我好开车也不忘回一句：“他说你二十三号左右会醒过来，这不过了三天了，我们才瞄准机会下手，没想到这么顺利，赵大也弄出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道：“秦二连我什么时候醒过来都知道？”
“我也不知道。”王玄回道：“要不是我发现了点蛛丝马迹，估计就都被赵大坑了，为他卖命去了。”
“什么？”我这才想起来他们本应该不在这里，就问道：“你怎么发现的？”
“那狙击枪有问题。”王玄道：“中国本来是禁枪的，狙击枪的管理更严格，当时赵大派枪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儿，好像他故意准备了似的……那时没多想，可我开过两枪之后，枪头烧地就有点变形，那是个残次品。”
说到这，他略微顿了顿，道：“枪的口径和子弹口径有差异，不用过的话是看不出来那是废枪的。他应该是想让咱们死在日本人的枪下，这才让咱们单干。”
“这不算主要的。”老疤脸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憋着一股怒气道：“老家伙走的时候把我们的手机都要走了，说是要绝对保密，而在我们启程一天后，有一个人打电话，说你醒了，那的确是你的声音，你说两句就挂了电话，而当时秦二就说了你最少三个星期才会醒来。”
“他会变声。”我指着晕过去的赵大道：“连我二叔的声音也学得像模像样。”
老疤脸不再说话。
“秦二和我二叔呢？”我问道，看见了他们，唯独没见到秦二和我二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