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晚上看这座山,总让人有种不祥的感觉,像是里面囚禁着吃人的猛鬼,除了巨大的树木阴影和影影绰绰的树枝遮挡视线,连虫鸣鸟叫都听不到,所有的东西也都蛰伏下来了,只等着我们进去。
“晚上危险,先回去。”黄粱道:“这地方看着总有点邪门儿,可我还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儿。”
“你也看不出来吗?”我皱起眉头。
“我觉得是个人心理因素的问题,其实这里根本算不上凶险,只是我还是有种厌恶的感觉。”黄粱又催促道:“先回去吧,那东西盯上你就好了,这样还不用特意去找。”
“你丫拿我当诱饵?”我怒了。
“别人我还不稀罕用呢。”黄粱道。
“你先回去,我去去就来。”我实在不想等着它再来找我,很多事情,主动一些才能抓到时机,被动只是一种无奈的选择,而我现在还是有选择的,跟黄粱说了一声,就朝里面冲去。
“你他妈傻了吗?”黄粱朝我骂道:“别走太深了!”说着他竟然也跟了过来。
“太深了我也走不进去。”我道,森林里实在不好走,光是那些生活在暗处的虫巢和横七竖八的枝杈就够受的,我也只打算再深入一点,找不到了就会离开,毕竟是大晚上,而我也有一种被引诱了的感觉。
我和黄粱又走进树林里,依靠手和脚一边踩一边扒总算清理出一条道来,可手上腿上却被刮了好几个血道子,时不时还被树枝抽一下脸,实在艰难。
我们追了大概不到百米的距离,还是没有追上,而地上的水渍已经看不清了,再深入一点,那里面的沙土里也含着水,混淆一起根本无从判断,而这里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就算有东西,只要躲着,就算距离我几米远我可能也无法察觉。
“不找了。”我累的直喘气,扶着旁边的树干道:“这他娘的也太低端了,就算诱拐老子也得留个明显点的线索啊,我都替它着急。”
“我操,你就不怕你打不过?”黄粱甩了甩脚,沙土甩了我一脸:“别这么自大好么?”
“我打不过还跑不过吗?我对自己逃跑的功夫还是有信心的。”我正说着,忽然间觉得**裸的手臂上划过了什么东西,弄得我皮肤痒痒的,可却瞬间汗毛倒竖起来,惊得我立刻离开了那棵树,缩着手臂,后退了两步。
那感觉像极了女人的长发,尤其是让我莫名其妙地想到了李瑶。
“是人是鬼,你倒是给我出来!”我吼道,黄粱跟着一跳,立刻跑到我旁边来,和我背靠背站着。
“呜呜……”这时候,一种极其小且压抑的哭声传来,明显用力抑制着,以至于声音偶尔有些突兀的尖锐,那是女人的哭声。
在荒山野岭,听到女人哭声怎么看怎么邪门儿。
“撞邪了。”黄粱道:“千万别遇上鬼打墙。”
“那里。”我分辨着断断续续的哭声,指着刚才扶着的树干方向,又回头看了眼黄粱,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只能用手电筒,一直照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看不见人,视线被树枝木杆挡住了。
“去看看。”我说着,就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准备逃跑用。
怕有鬼东西袭击,我特意连头上都看了看,这周围没有一点怪东西的影子,可那哭泣声,还是从远处传来,听到耳朵里,格外的凄惨。
这哭泣的声音怎么觉得在哪里听过?
我用力摇了摇头,不去想乱七八糟的事情,专心致志地走了过去,又深入几分,我终于见到了不同寻常的事物。
在一颗树干后面,露出来一块白色的东西,随着越来越近的哭声缓缓上下抽动着,我头皮有些发麻,停住脚步,看了好长时间才分辨出来那是肩膀。
她躲在树后面。
“既然把我引到这里,你还不敢出来?”我吼了一嗓子,可却不敢贸然靠近,这模样还真有可能是遇见了女鬼。
那山洞里看见的勾魂女尸又在我脑海里呈现出来。
“你可小心点,别惹的太过火,撞上鬼打墙了咱们估计得等到天亮才能出去。”黄粱贴着我耳边道。
我摆了摆手,示意黄粱别再说话,又仔细听她的声音,那女人的确是在啜泣,听起来好像有伤心至极的事情,一直都没有断过,对我们的到来也置若罔闻。
她的肩膀还在耸动着。
我壮着胆子,慢慢靠了过去,一直走到大树前面,她还是不停下来,不过这时候听到的哭声也更加清晰了,女尸勾魂的身影不断浮现在我的脑海里,这一瞬间,我有点心慌,竟然有些不敢再去听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女人所哭的伤心事让我都会落下泪来。
我咽了口唾沫,又定定神,做好姿势,一脚揣在了树上,同时又后退好几大步,保持距离。
女人的哭声骤然停下,虽然肩膀还在轻微抽搐着,可这一下的确有效,她终于注意到我们了。
“鬼也不会这么玩神秘吧?”我又和黄粱后退几步,摸出短刀,打算先看清楚她到底是什么再说。
“看着像是有身体的东西……好像是一具尸体。”黄粱又贴着我的耳边道:“小寿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少他妈瞎扯。”我小声骂道。
“你终……终究还是来了……”树后面的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越听越熟悉,我还没等反应过来,她就缓缓走了出来,但却披着头发,盖住了整个脸……也不知道是后脑勺还是脸,这人身上穿着白色的大褂,分外宽松,连胸都辨认不出来。
“什么我终……你!”我忽然间反应过来这熟悉的声音,竟然是我听过的!
一时间,一股无法抑制的恐惧席上心头,我不自觉地又后退下去,一时没控制住竟然被绊倒在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可我连站起来的心思都没有了,指着那披着头发的女人说不出话来,喉咙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扼住。
难以呼吸。
“寿哥……”她又道,湿漉漉的头发一直在往下滴着水,身上的白袍也是湿的,滴滴答答响个不停,之前我还没听见,可她离开那棵树,水滴在地上的声音非常明显。
我脑袋“轰”地一声,刹那间一片空白,脑子里只回想着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
李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