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把头转过来,在闪烁的灯光下显得阴晴不定,却没迟疑,道“是,队长。”他蹲下身子,抓着日本人的头发把他的头抬起来,露出脖子,那人喉咙耸动了一下,往下咽了口口水,却没一句话,他就算能说我也听不懂,骂我都不知道。
我也蹲下,直勾勾地看着他,道“他真的听不懂中国话吗?”
“估计是难了,要么早就骂开了。”黄粱一屁股坐在地上,就算即将死个人也没表现出该有的沉重,反倒很轻松,他们都是见惯了生死的人,现在的我也是。
“可惜了。这么杀了他就像是杀一头猪一样,没有一点快感。”我道:“连语言都不相通。”
我多少有些兴奋,可更多的是平静,虽然这日本人也是人,但由于语言不通,又或者不是一个民族,总觉得我们之间有巨大的鸿沟,甚至心理下意识地认为,不是一个种族。
“你他妈杀人还杀出快感来了。”二叔骂了一句:“赶紧下手,咱们还得干活呢。对了,我说小兔崽子,你可别真杀上瘾了,我可不希望你杀人到冷血的地步。”
“不能。”我回道,杀人怎么可能杀上瘾呢?
我又转回来盯着这人的眼睛,想从他眼睛里看到该有的恐惧,可该死的,他像是早就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一样,连话都懒得说,竟然还敢和我对视,这双眼睛深处甚至往外喷薄着怒火。
我忽然有些愤怒,冷笑一声,道:“既然你听不懂,我也就不用让你交代遗言了。”说着,我抽出短刀,横在他的侧脖颈大动脉上:“给你来个痛快。”
他用力挣扎,脑门上青筋暴露,但却无法挣脱王玄的手,甚至连力气都像是用光了一样。
我刚想下手,却见他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起初以为是自己的倒影,也没在意,可再仔细看,就有点不对劲了,这眼睛里好像有杂物,尤其是眼白,血丝的周围似乎还游动着一些寄生虫,看着格外恶心,我当时就浑身冒凉气,刚刚陷入杀人的冷静中立马退回来了。
我怕徒生变故,一刀跳开了他的颈部大动脉,鲜血立时喷溅出来。
“放开他!”我道:“都离远点!”
王玄一听也立刻放了手,血没溅在他的身上,但却流地满地都是,这人被放了血,还在原地抽搐着,似乎想要最后一搏,可却连站都站不起来,缩成一团,他身子旁边渐渐形成一个血泊。
我小心翼翼地查看着他的血液,起初还没看见什么,血液鲜红,带着浓重的腥味儿,但仔细看,就能看到血液里似乎也有寄生虫,只不过较之我们之前看到的尸体,寄生虫太小了,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咋了?”老疤脸也紧张得往后退了两步,我回头看了一眼,道:“这人之所以被留下,看来不光是为了伏击咱们。”
王玄学着我的样子蹲下来,打开他自己的矿灯,这一下看得更清晰了,他忽然抬头道:“血液里好像有虫子。”
“哪里是好像。”我还真怕地上抽搐着还没死的人身上突然钻出条蛇来,离得远远的,就连看着他一点点失血死亡的兴趣都没有了,这个人,也被某种虫子当做寄生体了?!
“看样子他本来就要死了,所以主动留下来,我就觉得时间有点不对。”我道:“从感受到地震到现在也有一个小时了,就算他们再次听到,也不可能立刻回来个人伏击。”
“就知道放马后炮。”老疤脸道:“这人死是死定了,咱们赶紧走,我可不想找晦气。”
“我说,这不对劲啊。”二叔的身子明显抖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颤声道:“那只蛇精想抓我,他妈的不会是想干这种事吧?!”
听到这话我也悚然一惊,可随之而然就嗤之以鼻,道:“二叔,你别想太多,真有什么诡异的寄生虫也不可能是蛇精放的啊,蛇精要是放就放蛇卵了。”虽然这么说,可我还是觉得和蛇精脱不了干系,又道:“肯定和它有关系,但不会是它放的。”我还真有种这人的身体里随时钻出条蛇来的恐惧感,盯了他好长时间,见尸体抽搐完了,翻着白眼,估计是彻底死死了,还是没有其他异常。
这时候要是秦二在的话,说不定能从他肚子里掏出一条蛇来。
“这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能出现。”黄粱靠在墙壁上,往后一仰,道:“要真是……我操!”他突然如触电般跳起来,与此同时,那条垂直的隧道又发生了变故,之前升起来的青铜疙瘩毫无征兆地砸了下去,“咣当”一声掉在了下面,整个过程几乎只在两三秒就完成了,惊得我浑身冒凉气,耳朵因为巨大的声响又嗡嗡起来。
“这是机关!”黄粱转身,他刚才靠着的地方凹陷下去了一块,而且那地方有明显的标识,刻出来一个圆形的莫名其妙的图案,黄粱有点驼背,后背直接倚在那了。
“不对劲儿啊……”我又是一惊,不确定地道:“触动青铜块的机关在……上面?”
“在上面,那他们之前怎么死人的?”二叔惊叫道:“难道在他们之前还有其他人?!”
“一定有。”我头皮发麻,道:“这地方可不是爬能爬上来的,在第一次机关触动的时候这帮人肯定还窝在隧道里呢,如果这是要人为触动的话,那之前肯定有人已经上来了!”
会是谁?
“这他娘的越来越复杂了。”老疤脸绕着圈,踢了一脚尸体,确定他已经死亡才转回来,也离得流在地上的鲜血远远的,道:“前后都有人,如果这帮人是被硬挺的追进来的,那就是四拨啊,前面两拨是人,最后一波是咱们,第三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真是蛇精?”
“你看他死的样,我可不觉得是蛇精,那蛇精上难道全是寄生虫?而且他既然能留下来,就说明追着他们的东西没了,可能和就是外面那些蛇而已。”我道。
“最前面的会不会是秦淮?”王玄突然道:“恐怕没多少人知道仙山,秦淮是一直都知道的,他不得门而入,但在玉精和旱魃消失后有一阵子是空档期,咱们没人守着入口,可秦淮说不定一直在暗中找时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