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我爹却很肯定地道:“张家人除了张良,哪有一个会调遣阴兵的,我阅历够多,那小子虽然让人讨厌了点,但的确心术正的很。他说的话,应该是实话。”
“他可是你认定了你儿子是调遣阴兵出来的罪魁祸首!”我道。
“你小子的确值得怀疑。”我爹道:“他不知道以前你都干了些什么,恰巧这么一次野鬼燎原,还有你在现场,要是我我也怀疑你。不过我看他未必就认定是你了,否则怎么可能不杀你?”
“或许他没准备好。”我坐下来,由于张凯一的出现,我也冷静不少,道:“他刚才跟我宣战,说不定是要找到证据来制裁我。虽然不知道他会怎么制裁。”
“他似乎……太自负了。”王玄道。
“光是自负的人的确没什么出息,也不需要担心。”我爹又道:“可那个张……他强大的自信可是因为实力啊。”他连张凯一的名字都没说出来,那一刹那,明显表现出忌讳的神色,我也心神一动,暗道麻烦。
这个人的确不好惹,非常不好惹。
如果他和我们作对,单凭趋吉避凶的本事,就是另一个秦淮,想抓他甚至对他产生邪念都有可能被发觉,而我们的队伍里,可没有另一个秦二。
不过张凯一说的和我有关系,这一点我的确还是有点认同的,否则不会那么恰巧就出现野鬼燎原,而且是在我们执行特殊任务的时候。
可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完全摸不着头脑。
随着我爹的沉默,谁都不再说话,连气愤的老疤脸也闭上了嘴,一时间气愤显得格外沉闷。
我左右看了看,又低下头,可苦苦思索还是无法想到任何线索,唯一的线索恐怕也只有那条狗了,但被我跟丢,就算没有跟丢,我也很难在一条狗的身上找到有用的东西,毕竟我不会和狗交谈。
这只狗,张凯一应该没有察觉到。
野鬼燎原难道是大黑狗引来的?我不得不做出这样一个猜想,可那条狗没几个人能赶得动,跟一匹狼似的,除了秦二,又有谁能指挥得了它?
“儿子。”我爹的话把我拉回现实中:“本来这些事我是没想跟这么多人说的,可我从黄粱那里知道你们的关系,所以也没打算隐瞒,你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
“不是因为我恰巧涉及到野鬼燎原的事情么?”我回道:“如果不是这件事,恐怕你不会回来找我吧。”
“你说的对。”我爹叹了口气,像是整个世界只有我们父子俩,说的话竟然显得他瞬间苍老起来:“你长大了,我就算不想承认,但你的确张大了,你可以自己应付很多事情。事实上我的确不想跟你说,可现在,我不得不做出一个重要的决定。”
“什么?”我皱起眉头,我爹这跟交代遗言似的,让我有一种浓重的不安感。
“我把这件事交给你调查。但首先,你得保住你自己的命,咱们家的香火不能断了,尤其是你身体里的生蛊,千万不能死,你记得这句话。”我爹又道,这一次凝重地竟然让我有些难以呼吸。
我看了黄粱一眼,终于忍不住说道:“好好说话不行么,当我是你的学生呢。”
没想到我爹却没因为我再次冲撞他而恼怒,而是站起身子,抖了抖头发,道:“先这样吧,咱们分头行动,我继续干我未完成的事业,你们去追查野鬼燎原的线索。”说着他就准备出门。现在可是大半夜了,将近十一点,这时候出门明显是想走了。
“你不在这过夜了?”我皱了皱眉头,问道,我爹从来都是这副性子,想走的时候谁也留不住,可不管什么时间,记得小时候他也经常出去,甚至我睡觉的时候还在家呢,可白天一醒,就没影了。
“不过了,正事儿要紧,我在车上过。”我爹摆了摆手,没有回头。
“师父慢走。”黄粱倒是很恭敬。
“小心点啊,爹。”我道:“二叔都走了,我可不想看见……”刚说到这,我爹也不知道掏出来个什么东西,回身就瞥了过来,惊得我直接躺沙发上,好歹是躲过去了,那竟然是一个钱包。
我再抬头,我爹已经离开,关上了门,我立马把钱包捡起来,可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我叹了一口气,还是打开电脑,登录银行往我爹的银行卡里转了五万,心里还叹了一口气,就算多英雄的人物,到底是身无分文寸步难行啊……
一切弄好之后,我才从椅子上站起来,这才想起来屋子里还有一堆人,都直勾勾地盯着我,不自在地扯出个笑容。
“弄完了?”老疤脸道。
“弄完了。”我挠挠头,准备去洗把脸,可刚转身,老疤脸又道:““你爹的话可信吗?”
我猛地顿住,问道:“你怀疑他?”
如果之前有人这么说,我肯定不会有好脸色,但经历过二叔的事情之后,任何东西在我眼睛里好像都变得无法信任,我需要每一件都揭开,一层层剥掉外皮看到里面最真实的东西,才能真正的相信。
他这么一说,我又回想起我爹的举动和他所说的话来,至少有一些是绝对真实的,就比如我身子里的蛊虫,这一点和他所说完全吻合。否则我还真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让我起死回生。
可其他的话,我也没觉察到是说谎。
“可以相信。”因为有至亲的血缘关系在,我还是道:“那可是我爹,他不会骗我,况且他也没把我往歪路上带,我先去洗把脸。”
这话刚说完,我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又响起来,气的我只想砸了,连洗把脸都洗不成。
我拿起电话,却见是一个陌生号码,而这号码我却有点熟悉,只不过忘记在什么地方见过,所以还是接了,道:“您好,哪位?”
“是我。”电话里的声音让我悚然一惊,竟然是张凯一。这时我才想起来,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给了我一张名片,我看过他的电话号码。
我缓缓吐了口气,冷声道:“什么事?”
“有件事我不得不说。”张凯一没有客套,更没说废话,每一个字都是有用的,好像他本来就惜字如金:“你那个父亲,他有问题。”
“谁在你眼里没有问题?”我道:“你本身就是个大问题。,没事我就挂了,亲爱的警官。”
“他命不久矣,时日无多。信不信由你。不过我的话,还从来没人怀疑过。”张凯一缓缓道。
我瞬间一愣,继而浑身发凉,杵在那回想起我爹临走时的背影、交代我的问题,一时间一种无以言表的恐慌袭上心头,又从每一跟血管里泛滥到整个身体,汗毛都倒竖起来。
“嘟……嘟……嘟……”张凯一挂掉电话,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瞪大了眼睛,忽然又急忙拨打我爹的电话,可却关机。
“照顾好他们!”我对李瑶说道,立刻甩门而去,跑到楼下,寂静的接到上除了闪烁着的霓虹灯,没有任何一个人,甚至连车辆都没有。
我抓着头发,感到格外阴冷,四下张望,又疯狂奔跑了起来。终于,前面有一辆空出租车驶来,我立刻拦住,一边上车一边喊道:“机场!快点!”本来想开我的破捷达去,可那车质量太不好,速度快起来就赶上蒸汽车了。
“这段期间还有航班吗?这么着急?”司机倒是个慢性子,我也懒得问有没有航班,心急火燎地道:“不知道,你快点就行了!”
“好嘞。”他看我这么着急,这才开车,一路上飞速奔驰,可这里距离机场很远,也足足用了半个小时才到,我一直在催,估计超速了,老司机手法也不咋地,摇地我只想呕吐,下了车我立马扔了两百块钱就往机场,关门的时候还听老司机说小年轻追什么,后面的由于太远听不见了。
我跑遍了整个候车室和厕所,周围还开门的餐厅,看没发现一点我爹的踪迹,累的晕头转向,我又跑到大街上,拦了个车,道:“师傅麻烦去火车站。”
没想到还是那个老司机,不过看我这么着急,这次倒是什么也没问,载我到火车站,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了,我在候车厅挨个座位排寻找,还是没有找到我爹,他到底能去哪?
我越来越恐慌了,只因为张凯一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这次我本能的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在火车站找不到我爹,又打车回家。
二叔的店铺离我家比较远,这一打车回去足足用了两个多小时,我期间好几次试图拨通我爹的手机,可完全没有用。
到了家,门还是锁着的,我的心凉了半截,可还是闯了进去,屋子里乱七八糟,显然我爹回来住过,但现在已经没有人了,显得空空荡荡,似是盛宴过后留下的烂土残墙,残羹冷饭,让人感到无比的空洞。
这么长时间,他应该走远了吧,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又抓起头发,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什么也想不出来,到最后坐的几乎呆滞了,在半睡半醒中,发麻的身子迎来清晨后的第一缕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