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很冷,在周围还没有多大感觉,可摸上去寒气就跟钻进了骨髓里一样,是阴邪之气所致,它肯定在这地方躺了很多个世纪了,吸收这里的阴气才形成如此冰冷的模样,金属传热快,就算是阴气也不例外。
棺材上雕刻着很多纹路,乍一看如描绘地粗糙的地形图一样,实在看不出什么门道,一条条线密密麻麻,却相互之间很少有交集的地方,并且刻得很深。
花纹在很多东西上都能见到,比如瓷器,古代的青铜剑剑身剑柄,或者门和房梁都有,只是在棺材上雕刻花纹很少见,看似没有任何寓意。
这可能是因为当时打造它们的时候有一个模型,浇灌出来的,而且搬运的时候有摩擦,也可以省不少力气。
“你猜猜这里面装的啥。”老疤脸道:“我觉得不像是人。”
我瞥了他一眼,道:“这里面说不定就是空的。”
“你说不是棺材?”老疤脸又问道。
“不知道。”我道:“不过你看,这些棺椁的排列明显有一个奇特的顺序,如果建造它们的目的并非是为了葬人,而是单纯的排列出来,拘禁某种东西呢?”
“空的?”
“应该不是空的。”我道:“它里面好像装着奇怪的东西,但又绝对不会是人。”说着我到处摸了摸,只摸到纹路,又用矿灯照了两圈,它完全是密封的,没有打开的地方,或者说……它根本就是个完全封闭的东西,但肯定是空心,就跟气球一样。
“铸造之前就把东西封进去了。”我拍了拍脑袋,实在想不通到底是什么需要在铸造之前就封进去,而且还是用青铜,这不是打算生生死死都不拿出来的样子么?
正说着,桑田那边也完事儿了,他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手上全是汗,拿起手来的时候我的衣服都黏上了。
“轻点碰我。”我道:“我衣服上可有不少尸毒。”虽然尸毒通过皮肤的直接接触没有太大的危害,只有从伤口进入的时候才能把人毒死,但小心无大错。
说完,我就见到了桑田的眼圈通红,眼睛里满是血丝,跟十天没睡觉一样,比之前还憔悴很多。
再往那边一看,地上又出现了好几具尸体,他们是开枪自杀。军人到底是军人,早就把性命托付给了国家,就连死都没有反抗一下,可惜他们是日本人……
“秦寿先生,我希望你是对的,否则……如果我知道我因为你哪怕损失了一个日本军人的生命,我都会杀了你。”桑田操着不正宗的汉语对我说道,声音很平静,但脸上的肌肉在剧烈抽搐,腮帮子绷得紧紧地,他在咬牙。
我点了点头。
黄粱正坐在死人堆儿里念叨着什么,估计是在给他们超度,虽然不怎么管用,不过这老汉奸还真让我有点刮目相看。
老疤脸对死这么多人倒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应,还跟平常一样,从怀里掏出来个类似雪茄的玩意儿,站在一口棺椁上道:“我这有两只冷焰火,上来看看这是棺椁排列成什么形状。”
“好。”我又看了桑田一眼,他只对我点了点头,又低着头回到了自己的队伍里面,而那些日本人更是连句话都没有,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我,那一双双绝望的眼神似刀一样刮心,我不敢再看,可还是浑身不自在,应了老疤脸一声,跳上旁边的棺椁上。
如果这是一群中国人我可能还有些措辞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给点希望,可日本矮子本身就来路不正,为了血玉虎符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儿,我既希望他们都死在这,又觉得死在这太可惜,好歹也是人,这种矛盾的心情导致我只能将他们无视。
老疤脸看起来做了很多措施,连冷焰火都带着,而且没被水泡湿,当我站的足够高他就把冷焰火点燃,往旁边一扔,整个空间瞬间明亮了起来,忽闪忽闪的。
冷焰火的光照范围非常大,而且光线很强烈,我携带的矿灯远远比不上,虽然空间很大,可冷焰火还是几乎照亮了所有地方,它还能持续好几分钟的时间。
祭台上棺椁的排列很特殊,围绕起来形成了一个圆形,而内部由棺椁组成时断时续的线条拼凑成好几个圈,大圈套小圈那么套起来,中间却有一个空荡荡的位置,这是典型的八卦阵图的表现形式,只是不知道要干什么用。
我是真心一点都不了解八卦图,只能大概看出来个形状,至于是什么卦象之类的根本看不出来,就喊黄粱道:“老汉奸,你上来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卦象。”
“小王八犊子,再喊老汉奸老子跟你急!”黄粱喊道,这话桑田肯定听在耳朵里,但忍着没出声,按情况来看这里已经归我和老疤脸,还有黄粱掌控了,虽然他们人多,能制服我们,可他们得需要我们带头。
否则我也不敢在一个刚杀了很多自己人的日本军官面前喊汉奸。
老疤脸嘴里一边念叨着一边跑了上来,左右盯了很长时间才道:“我虽然了解一点,但也看不出来,这张八卦图太莫名其妙了。”
“莫名其妙?”我也莫名其妙起来。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是大凶之象,通常寓意着阴盛之极,物极反衰,常伴随血光之灾,只是这大凶卦中间却空了一道子,就好像把人的心脏挖下来一样,可能并非是指人,而是地方或者某个势力。”顿了顿,老疤脸又道:“也有可能是寓意最原始的阴阳。”
“最原始的阴阳?”我问道:“什么意思?”
“阴阳界的大门打开,阴阳交战。”黄粱道。我肯定他不知道野鬼燎原事件和阴兵杀人的经过,可却说出来这种话,实在让我感到心头不安,问道:“你是说这有可能打开阴阳间的门户?”
“不知道。”黄粱道:“我是没见过,也不好猜测,只是你也知道这里是一个阴龙龙脉吧?”
“嗯,我知道。”我回道。
“妖塔镇阴龙,这下面可能是阴龙的脑袋。”黄粱道:“龙战于野,可能是为了阴龙的阴气……只是我不敢肯定,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地方可就是生来必死人,就算能出去,也不可能活下来。”他蹲在一边,皱着眉头看向被我掀开的棺椁,用微弱的声音自语道:“太他妈吓人了……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我跳下来往中央走去,也看到了挂着的几具尸体,没有头颅,鲜血流遍全身,格外的恐怖,我甚至能看到脖颈位置已经开始腐烂的伤口。
我还一直想着要上去看看,可真如黄粱所说,九层妖塔里根本没有爬到第二层的路,妖塔九层意味着九重天,每一重天压下来都够妖魔鬼怪受的,九重天全压下,没有什么镇不住,九层妖塔似乎就是为了镇住阴脉,不让它跑了而存在的,除此之外我找不到任何寓意。
我走到尸体的下面,看着地上的鲜血,强忍着浓烈的尸臭味道把一具尸体放下来,和黄粱说的一样,尸体从下到上被窜起来了,跟烤羊肉串一样。
老疤脸跟着我屁股后面走了过来,看见我摆弄尸体,捂着鼻子道:“你可真够重口味的。”
“我看它们比看你们亲切。”我道,虽是这么说,但这种尸体还是让我脊背有点发寒,实在是有点吓人,那上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在作怪?
“你还能吃得下羊肉串吗?”想起我第一次遇到老疤脸的样子,我开玩笑地说道。
“再说老子跟你拼了!”老疤脸一指我,狠狠道。
我总算轻松了点,可刚站起来就觉得有什么东西落在我的鼻子上,很凉,似乎是水。
我用手抹了下,低头一看,才发现手里面是鲜血。
上面掉鲜血?不是尸体,是什么……我带着一股惊悚劲儿往房梁上看去,就在这时,冷焰火也烧完了,我眼前一黑,什么都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