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周苏御地一番言语,颇有些推心置腹地意味,这一点让秦孀十分诧异,却也不由疑惑,周苏御是真心如此,还是惯常伪装?可若是伪装,又图什么呢?
秦孀投鼠忌器,现在俨然已经不知道应该如何对周苏御才是正确的,他是真心要将自己当作自己人还是依旧打着让自己做炮灰的主意,看他今天的言行不像是假的,可是……
秦孀一叹,对这么一匹狼,自己实在是放不下戒心,思来想去决定还是按照自己预计的行事,不受周苏御影响。
这样想着,秦孀便从枕头下拿出了一个本子,继续在上头写写画画,仔细看上头的图样,正是周苏御书房的平面图,各处分布已经在图上详细的标注下来了。
秦孀支着下巴闭上眼睛在脑中回忆了一阵子,复又睁开眼睛在画纸上标注了一下,而后又闭目搜寻记忆,力求在画纸上复刻的万无一失。
事实上,秦孀这两天日日往周苏御的书房跑是有理由的,不止书房,甚至是府上其他偏僻的屋子,秦孀都会找各种理由进去查看一番,而后再凭记忆将地形图绘于纸上,秦孀是想要在其中找到周苏御收藏解药的蛛丝马迹,这几间屋子看下来,觉得周苏御的书房有很大可能性,所以在书房的调查上多花了些心思。
掐指算算,距离风暖回来也不过三两日的光景,秦孀盼着能在这几日内找到解药的线索,而后带着风暖远走高飞!什么皇家争斗!什么谋权篡位,统统和自己没有关系……
另一边,这几日最最发愁的还要数周慕,自从上次来太子府“兴师问罪”碰了一鼻子灰以后,周慕回去便好好的盘问了楚萝赫连川与秦孀的关系,楚萝咬牙默了片刻,终于将胸膛一挺,承认了周苏御的指认,却也坚定的表示是秦孀先勾引的赫连川,二人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这番话让周慕十分震惊,万万没想到自己收留下来的翩翩公子竟然是想要拆散人婚姻的第三者,还拆到了自己侄子的头上,偏偏这人楚萝又喜欢!?
周慕自觉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样混乱的男女关系,思索良久,只能能苦口婆心的全楚萝是否能换个爱慕的人选,这赫连川既然又给人当小三的爱好,未来必定也不会对楚萝一心一意的,且周慕自认十分了解秦孀,绝不是那种朝三暮四之人,觉得楚萝与她之间必定有所误会。
可是楚萝确实吃了秤砣铁了心,认定赫连川本质不坏,定是那秦孀蓄意勾引才一时想错了,怎么都不肯和赫连川断了联络,还每日抽出空去探望赫连川的伤势。
说到那赫连川也实在让人好气又好笑,先是被华楠砍了一刀,旧伤未愈就差点葬身火海,好险没烧伤了脸,只是腿上却留下了一条疤痕,整日没个精神,像个受了委屈无家可归的白毛狐狸一般所在楚萝的身后,那无助又心酸的模样可让楚萝看的阵阵心疼,越发照顾的无微不至。
周慕眼看劝楚萝无果,只能叹了口气再次去了太子府劝说周苏御暂且放过赫连川,好歹也是楚萝春心萌动的第一个对象,若是就这样死了,恐怕会伤了楚萝的心。
周苏御自然是给周慕面子的,嘴上答应的好好的,背地里确让华楠加紧对赫连川的监视,只要找到任何一个能取他性命的机会,必定要一击即中!
周慕在周苏御与楚萝中间斡旋了许久,只觉得身心俱疲,更加断定“清官难断家务事”是非常又依据的,左右想想,那赫连川在自己府上,应该出不了什么乱子,便也不再做这费力不讨好的和事佬,转过头去陪贤王妃静心安胎去了,还特特交代了下人,若不是生死攸关的事情,绝对不要再打扰自己,想来也是被楚萝与周苏御这两块硬骨头给熬的没辙了……
盼星星盼月亮,风暖终于是回来了,因为秦孀对外宣称“抱病在身”,所以没能去城门口迎接他们,等到看见风暖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这应该是风暖出生到现在第一次走的这样远,晒黑了不少,体格也精壮了许多,整个人精神焕发,连脸上也多了笑容,秦孀拉着他的手,想着现在若是再叫他如从前一样扮女装可是半点不像了,如今的风暖,任谁看都是意气风发的小伙子,与从前判若两人。
周苏御大发慈悲的许了两人说话的时间,风暖自然是高兴的,结结巴巴的说了许多一路上的所见所闻,秦孀只是微笑着听着,时不时还会微笑示意,询问两句。
就这样一个说一个听,大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外间天色转暗,风暖这才意识到什么,脸上一红,低下头:“是我,多话了,都在,听我说,小姐你,怎么样?”
秦孀微笑着摇摇头,抬起手来揉了揉风暖的头发,满目慈爱:“没什么,你说吧,我听着,我爱听你说,我的阿暖长大了,也长见识了,我这是高兴。”
风暖受了鼓励,咧嘴笑开了。
秦孀默了一阵子,拉着风暖的又道:“阿暖,你可喜欢京城以外的世界?”
风暖眼中闪烁着星星:“喜欢啊!我们,路过了,江南,很美!听说,还有戈壁,可惜,还没到,公主,就病了。”
风暖的语气中透着惋惜。
秦孀道:“那,有一日,带你亲眼去看看好不好,我也没去过呢。”
风暖面上大喜:“当然,好啊!”
秦孀心疼的看了一眼风暖,大好男儿,年轻气盛,本就不该和自己一样窝在着四方不见天日的地方,如今又因为自己中了毒,受制于人,他如今见了外间的世界,该是多么向往,却只能陪着自己……若没有自己,他该是放马江湖的恣意少年,更是看遍长安花处处引香帕的风流公子,他生性就该是自由的……
秦孀低声道:“会的,会有这么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