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已深,众人都有些昏睡之际,老太君的房门突然被打开,嘉和长公主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
“老太君高热已退,无什大碍,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皇姑也累了吧,孤送你回去。”太子上前小心翼翼的扶住他,长公主摆摆手,“本宫陪在老太君这,七王和七王妃……”
沈代灵跟着容燕启上前行礼,长公主揉了揉额角,“丞相府的人都守在内室,你二人也入内吧。”
“是——”
沈代灵点点头,随着丫鬟入内。
三房四房的已经被劝开,只剩下丞相和两个姨娘及庶女在内。
“参见七王爷,七王妃。”
丞相恭敬的行了个礼,他目光落在沈代灵身上带着几分警告。
这个女儿自小就刁蛮任性,若不是赏花宴上犯了那么大的错,怎么可能被恩准嫁入皇家。
沈代灵像是没注意到他的打探,目光直直的透过屏风望去,隐约可见床上躺着一个人影,房内药香弥漫,也不知这老太君究竟得了什么病症。
“丞相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容燕启背着手,不怒自威,烛火下映衬出他几分昏暗的面庞,看不清神色,丞相一惊,连忙引着他去了旁厅。
“姐姐,我听说你惹怒了殿下,光天化日被挨了几十大板,这事可是真的?”
丞相府二小姐沈月衫捂着帕子语气中带着几分奚落鄙夷的看过来,她目光落在沈代灵惨白的脸上,内心更舒畅几分。
“关你何事。”沈代灵对这些妹妹姨娘并没有好印象,原主虽然狠毒,可也是个没多大心机的,以往都是这庶女姨娘煽风点火背地操控。
沈月衫面色一僵,狠狠地咬住牙齿,不过是一个下贱泼辣的毒妇,有什么好炫耀的。
“姐姐和太子妃一同嫁入皇家,太子妃端庄守礼,深受皇家喜爱,太子妃还几次三番帮姐姐美言,只是这传到外面都变了味道,京中谁人不知姐姐性子,姐姐还是莫要太过刁蛮,免得被殿下遗弃。”
她假意关心的话语,落在沈代灵的耳中只觉讽刺,原主最喜欢容燕启,当然对他的白月光太子妃恨之入骨,沈月衫估计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故意来挑拨离间。
沈代灵冷冷的睨了她一眼,“对上太子妃就一口一个敬称,而对于本宫却连一个礼数都没有,你是瞧不起七殿下,还是瞧不起本宫嫡女的名头。”
她声音不大,但在场的都是人精,哪一个听不出来。
丞相看着一言不发的容燕启眸光一沉,连忙解释道“殿下莫怪,我这二女儿平日和姐姐亲近惯了,一时忘记了对七王妃的礼数。”
他扫了一眼沈月衫加大声音命令道,“衫儿,瞧瞧你都糊涂了,还不给七王妃行礼?”
让她给这毒妇行礼?沈月衫睁大眼,她刚欲反驳,突然膝弯一痛,一只月牙白雕兰的绣花鞋径直踹过来,那一下仿佛踹在她的肋骨之中,让她静脉一痛,背后冷汗淋漓。
沈代灵收回踹她膝弯的脚,又提起来径直踹在她的手背,神色淡淡,语气冷冽。
“果然是庶出,礼仪都未好好学,长姐如母,今日本宫便好好教导你。”
走了一路难免脏污的鞋子落在沈月衫如雪的肌肤上,沈代灵加大力道,脚上一下比一下更加用力。
“右手压左手,左手按在左胯骨上,双腿并拢屈膝,微低头。”
在旁人眼里,她左不过是踹了两脚,但只有沈代灵知道那每一下都踢落在沈月衫的穴道上,往后半个月里酸痛都难止住。
沈月衫被迫跪在地面,冷汗已经湿透了小衣,她正欲言语,沈代灵看了眼不远处的容燕启又笑起来,“此为常礼,今日来的客人非富即贵,妹妹不要忘了对贵人需行大礼。”
“两手平措至左胸前,右手压左手,右腿后屈,屈膝,低头,庶女之身需要跪伏。”
“如何,可学会了?”
她踩在沈月衫的肩膀上用力压下,沈月衫被迫跪在地上,脸贴着地面灌了一地落灰,她双眸通红,手指掐进肉里,浑身紧绷,一字一句的开口。
“臣女学会了。”
沈代灵见状收回脚,她掀开衣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落坐在椅子上,从容燕启的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到小女人一翘一翘的脚尖。
联想到刚刚冷冽娇纵的女人,他冷嗤一声,这个女人果然最擅长的便是狐假虎威,仗势欺人。
沈月衫得了首肯爬起来时,一身青衣已经脏乱难堪,刘氏心痛的扶着她下去换衣裳,一边替她清洗面庞,一边恶狠狠的骂着沈代灵。
“那个天杀的毒妇,怎么可以如此恶毒,等七殿下厌弃了她,看她日后能有什么好下场。”
沈月衫望着铜镜中狼狈的自己,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沈代灵不就仗着自己有条好命,早出生一个月,成了嫡女,如今又攀附上七王爷,只要她多活一天,嫡女的身份便压她一头。
“娘,你没想过做爹的正房吗?”
刘氏手一顿,幽幽道,“怎么没想过,这么多年来,脊梁骨都不知被多少人戳断了,若不是老爷和老太君恪守礼法,沈代灵又是个蛇蝎心肠的,娘怎么甘心一辈子屈居于此。”
沈月衫看着铜镜中的人,也不知道在看着谁,她微微勾唇,语气惑人,“那我帮你。”
刘氏挥退丫鬟,一脸紧张,“衫儿,你想做什么?”
沈月衫摸着自己水红色的长衣,为了避免大房,她们这么多年来都没穿过正红色,“娘可记得去年我们从平安山得来的丹药?”
那药是沈月衫差人求来的,无色无味,却含着毒性,唯一的解药也在她手中。
“沈代灵既然来看祖母了,那今夜的药应该是由她来喂祖母的吧。”
若是喂下去的汤药害惨了老太君,看有谁能保得住她,到时候自己再拿出解药救了老太君,一时间谁功谁过还不明目昭昭。
刘氏也想到了这,她摸了摸沈月衫的长发,一脸骄傲,“真不愧是娘的好女儿。”
沈月衫乖顺的低下头,遮住眸中的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