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小王爷朱常津接着说道:“这次出事的蜀岗火器营,就是扬州官军的一支。
他们作战时用的都是新式火枪,武器威力不小,阻击敌人的战力也强。”
“这支部队人数不多,却是最适合用来守城,所以扬州官府就把他们设置在就近的城外。”
“其实这支火器营只有一千多人,在城里也足够放得下。
不过他们操练的时候,火枪会乒乒乓乓的震得满城鸡飞狗跳,所以官府就让他们驻扎在不远不近的蜀冈一带。”
“不过我刚才听沈先生说,既然那支队伍人数只有一百多人,却有着四百五十支火枪。
那我估计十有**,出事的是火器营下,一支专门看守军械的队伍。”
朱常津几句话,就把城关军营说得清清楚楚。
听完了他的叙述之后,沈渊好奇地向朱常津问道:“咱们大明火器营用的火枪是什么样儿的?
你跟我说说。”
问出这句话来的时候,沈渊也在心中暗自想:现在这个时代,火器已经成了明朝军队的主要装备了吧?
我记得戚继光的步兵部队,火枪的装备比例好像是百分之四十来着,不过那都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放在现在的扬州,也不知普通守城的官军手里。
火器有没有普及到这种程度?
朱常津向沈渊形容了一下火器营装备的两种火铳,他还担心沈渊一介书生,听不明白那些火器上各种专用零件的名字。
所以朱常津还特意又是形容又是比喻,说得分外浅显。
不过他却不知道,面前这位沈先生,当年作战的时候用的可是五六自动步枪,而且枪法极准!灯朱常津好不容易比比划划地说完之后,他和沈渊两个人都长出了一口气,话说这俩人一个说一个听,其实都够累的。
按照朱常津的描述,这支火器营装备的大部分都是鸟枪,当年戚继光用的就是这玩意儿,还有一部分精锐士兵用的是鲁密铳。
沈渊算了一下,这种鲁密铳是赵士桢在几年前研制出来的。
这位赵士桢在万历二十六年时曾经请教过外**火工匠,改进仿制出了一大批各式各样的火器。
这种鲁密铳就是其中射程最远,也最精准的一种,看起来在大明军队里已经少量装备了。
沈渊心中暗自想道:要是这样的军械落到贼人手里,那位抚台大人赵宏图,一定会像坐在通红的炉盖儿上一样不得安宁!怪不得他死皮赖脸,一定要把自己拖下水……正想到这里时,却看到苏小棠姑娘撩开窗子上的布帘儿,向外面看了半晌之后说道:“咋没看见石大叔啊?
那些当官的,为什么不让扬州府的差人过来破这些案子?”
“保密呗,还能为了啥?”
沈渊叹了口气,一面闭目养神道:“那个巡抚赵宏图,肯定是担心这个案子跟扬州本地人有关联。”
“所以他怕办案的时候走漏了风声,弄得那些贼人闻风逃窜,火枪也找不回来。
于是这才特意弄了一帮自己带来的苏州差官,还有我这个风流倜傥的民间神探,去办这件案子!”
“哦……那些当官的心眼儿真多。”
苏小棠姑娘说完这句话之后,又用手指了指沈渊,一本正经地说道:“你适合干这个,而且你脸皮更厚。”
“行!借您吉言,那我有机会就去当官儿……”沈渊闭着眼睛一边说一边笑,弄得一车厢的人都是面带笑意。
就在他们说话之间,忽然间马车外面的路边,传来了一阵隐隐地哭声。
沈渊把车帘掀开向外一看,就见他们正路过一片村落。
这片村子里估计有不少家都是军户,死去的那一百多官兵的家属差不多都在里头。
沈渊抬眼看去,就见路边上一个不大的村落里,不知道多少户人家都挑着白幡,隐隐传来的哭声也是不绝于耳。
“这下麻烦了!”
见到这个情景,沈渊自言自语地说道:“要是不能破了这案子,我以后还怎么从这条路上经过?”
“瞧您说的!沈先生还有破不了的案子?”
朱常津随即在边上笑嘻嘻的奉承,不过看他的样子,倒是对沈渊信心十足!“这次不一样,”沈渊又躺在座位上,轻轻叹了口气道:“以往的案子要是破不了,我好歹也能抓个替死鬼冤大头啥的。”
“不过现在嘛……这一百多无辜的官军,估计魂儿都在天上看着我呢!”
朱常津一听,立刻就知道了沈渊是什么意思,沈大少爷看来已经对件案子,暗自下定了决心。
不过刚才沈渊这番话,明显是没拿他当外人。
就连“找冤大头”这样的话都能对自己直言不讳,说明沈大哥对他是十分信任。
朱常津想到这里时,心中也不免暗自得意。
刚才他们经过的这个村子,就在蜀冈下扬州城外三里的地方。
他们的马车又顺着山路兜了一个弧形的大弯之后,转过一处山脚,前面的山洼里就现出了一座军营。
看来,这就是那座官兵被人屠杀的火器营了。
还没等沈渊的马车走到近前,隔着布帘儿沈渊就闻到了一股奇异的味道。
他皱了皱眉说道:“幸亏没把那个大鼻子吴六狗带来,不然我估计这家伙这辈子都别想吃烤肉了……”当沈渊说到这里时,车厢里其他的人也都暗自皱起了眉。
此刻车厢外面,正向里透进一股骨肉烧焦的味道!秦玉虎把车停住,车帘掀开后沈渊率先走下了马车。
这帘子一掀,那种味道就越发浓烈,就像是烤全羊被烤焦了,然后把自己的脑袋塞到羊的胸腔里闻到的一样,现在大家鼻子里就灌满了这股味儿。
沈渊带着众人一下车,那位贾总巡看到他带来的这些人,更是气儿不打一处来!这位沈大少爷身边赶车的是长随,年轻的是小厮,居然还带着俩美艳之极的姑娘,他这是查案还是野餐呢?
“这个纨绔子弟,还能不能有点人样儿了?
就他这样子还能破案?
不添乱就不错了!”
这时贾总巡心中愤愤不平地想道:“我们抚台大人还把他大老远地请过来,这真是自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