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富贵,代表范永斗来交易。七大马车,‘上好的’药材,经过张家口堡。
终究是走私物品,自然不能大摇大摆堂而皇之的出关。在一个夜黑风高杀人夜的晚上,一条属于走私商人的私道,七辆马车鬼鬼祟祟的出城。
夜色的掩护下,马车缓缓而行。出了城外十余里,这个时候,马车在一处僻静的槐树林旁停了下来。
“布谷、布谷...”深更半夜,一阵不合时宜的鸟叫声,打破了树林的宁静。这是富贵传递信号的声音,表示他们已经抵达目的地。
半响,灌木丛中飕飕而响。然后,一阵咕咕咕的猫头鹰叫声响起,三长两短。
紧接着,富贵继续用鸟叫声回应。终于,灌木丛中走出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蒙古人孛日帖赤那。
富贵认得他,之前他跟着主人范永斗交易的时候。与孛日帖赤那相识,是以,一见面孛日帖赤那就有些生气:“范永斗呢,为何他不亲自前来?”
对于孛日帖赤那来说,这是过分且不能容忍的。这么大的事,双方进行暗中走私交易,他范永斗竟然不露面。
富贵一拱手:“实在对不住,我家老爷身体抱恙,让小人代劳。我家老爷说了,孛日帖赤那与我们都是旧识。让小人去交易,犹如我们家老爷亲至。您有什么话,就对小人说好了。”
尽管心中不忿,但既然对方把货运来了。孛日帖赤那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于是,他亲自跳上马车,准备验货。
这次,富贵终于忍不住了,他冷冷的道:“怎么,孛日帖大人您这是信不过我们么。”
孛日帖赤那一怔,本欲发作的。大概是想到了自己暗中扣掉了对方两个点,这才忍住气:“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货,我还是得验好的。”
夜色掩护下,这批三七之类的跌打损伤草药。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但有一点能看出来,这批货饱满厚实,都是好货。
仓促间看了几车,富贵等人愈发的不耐烦起来。到了最后面的两车,是给黄台吉治病的青竹生姜之类的药材。孛日帖赤那再次跳上马车,这两车货确实也不错。他不禁暗自佩服,范永斗这厮还真是手眼通天,这么好的货都能弄得来。
正在他抓了一把青竹,准备细看之时。富贵等人大怒:“孛日帖大人,您若是信不过我们,这交易就别做了。反正,下了两个点的货,我们家老爷也得亏钱。只是碍于大清稀缺这几味药,我家老爷感念大清皇帝的恩德,这才赔本赚个买卖人。这么好的货我家老爷已经检查无数次,大人您还想鸡蛋里挑骨头不成。”
一顿抢白,主要是富贵等人着实气愤。按道理来说,满清急需这笔药材,他们应该会给个高价才是。尤其是大清那边亲自给范永斗的来往书信来看,对方是不计较价钱的。
偏偏到了孛日帖赤那这里,价钱不但没有上升,反而掉了两个点。实际上,黄台吉这边确实是给了一个高价。尤其是能够治疗黄台吉疾病的哪几种草药,更是价钱诱人。
而孛日帖赤那得知范永斗很快弄到这批货的时候,他眼红了。于是,不但没有给一个高价,还压下来两个点。就算是满清那边没涨价,就凭这么好的货,在黑市也不止这个价。
这也难怪范永斗生气不来,也难怪管家富贵冷嘲热讽。
自知理亏的孛日帖赤那居然并没有生气,而是拍拍手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微微一笑道:“旁人不不相信,范永斗的信誉我还是信得过的。长生天保证,我们相信范永斗的信誉,就像相信草原上的雄鹰能飞过卓资山一样。好吧,这车货就不验了。”
“我们的货呢?”富贵伸出手。
孛日帖赤那是只狡猾的老狐狸,他以唇做哨,啾啾啾的发出一阵阵夜莺叫声。然后,槐树林里缓缓走出一辆马车,赶车的,竟然是个满人。
马车上的东西并不多,却是价值连城。除了人参鹿茸虎骨之类的东西外,还有一些就是,黄台吉从大明洗劫而来的珍玩珠宝字画。
里面,有宋徽宗的瘦金体亲笔字帖,也有汉唐时期的名玩字画。其中,夹杂着一些珍珠玛瑙猫眼儿之类的奢侈品。
富贵走过去,粗略的计算了一下这些货物的价值,一脸的不悦。
孛日帖赤那只好陪着笑:“这些可都是你们明国人的稀缺品,尤其是这几幅名玩字画,那可都是价值连城。这七车货,不委屈你们吧。”
富贵“哼”了一声:“孛日帖大人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些东西是宝贝不假。然在我们大明都已成了违禁品,卖不出去,留在我们手里还是废纸一张。即便是在黑市,这些东西能出个什么价,大人应该心知肚明吧。”
孛日帖赤那嘿嘿的笑着:“生意不好做,我们也是没办法的事。别的不说,就说这批货,我也是没赚多少钱的。”
富贵不再理他,带着其他的家仆,赶着马车,顺着走私道,在夜色的掩护下回到了张家口。
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别看七大车药材换来一车古玩,实际上还真卖不出几个钱。
这些古玩都是黄台吉洗劫而来的。在大明,这些东西都已经成了违禁品。若是出现在市面上,视为通敌。
若是拿到黑市,根本就卖不上几个钱。正如富贵所言,卖不出去留在范永斗手里就是一堆废纸。而且,这些东西可都是定时炸弹。一旦被查抄,扣上一顶通敌的罪名,范永斗的九族都得被株连。
所以,一般能卖就卖掉。哪怕宋徽宗的瘦金体卖出个劈柴价,范永斗也得忍痛割爱。
叶青等人回到锦州,将货物出手的事跟朱慈烺一说,朱慈烺大喜过望:“这么说,这些药材,马上就要流散到建奴手里了?”
叶青和刘弘一齐点头:“正是。”
刘弘有些兴奋的说道:“太子殿下,这次我们还赚了两千多两。不想范永斗那奸商,竟然还给了个高价。”
朱慈烺“嗯”了一声:“赚来的银子让众兄弟们分了罢,本宫倒是好奇,黄台吉用了这些药,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