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之间,长剑骤停。
雷光消失。
阿如冷笑一声,“果然还是幻术。”
魏仙子长剑依然搁在阿如温查斯咽喉前一寸,没有理睬这和她年纪差相仿佛的小姑娘,只是心里还是有点疑惑,小姑娘看起来真和自己差不多大?
是自己吃得太清淡的缘故?
怎么感觉不仅脸皮没她厚,有些地方也没她厚啊,魏仙子回头问老道姑,“师父,是那日来过的那个南镇抚司的大官人,要开门吗?”
小姑娘心思还单纯,以为这大官人真是道祖派来帮忙的。
老道姑思忖一阵,“开门罢。”
魏仙子收剑。
阿如收刀。
两人目光对视,电光四溅,尤其阿如,很不服气,要不是知道你是大官人要见的人,你已经是个尸体了,真以为我打不赢你?
冷道:“等下再来过!”
魏仙子耸耸肩,“随你。”
除了脸皮比我厚,还有某个地方比我厚,可你再厚也够不过凝风观那些卖笑女子,况且再打过的话,看我不把你比我厚的地方给削薄了。
难道我还怕了你不成。
魏仙子再怎么方外人,可终究才二八年华,还是有好强心。
大门吱呀打开。
黄昏负手在后,缓步入内,走得那个气定神闲,一身青花儒衫,看起来很有点读书人的儒雅风流意,微微对开门的魏仙子颔首,然后看向老道姑,“此时来访,还请仙长不要见怪。”
老道姑心头一颤。
不正常。
只要是男人,只要是一个正常男人,走入院子里时,注意力肯定全部在徒儿魏姿虚身上,这大官人却看也不看,明显的套路。
欲擒故纵。
心里冷笑起来,还好我把魏姿虚教导得好,不会被你们这些衣冠禽兽给轻易哄骗了去,宣了一声道号,问道:“大官人此来何事?”
黄昏笑眯眯的,“路见不平。”
魏仙子在一旁撇嘴,“那你去铲路啊。”
黄昏:“……”
没读过书么。
咳嗽一声,“有些事情你们心知肚明,比如薛茂对这位魏仙子的觊觎之心,但有些事你们也不可能知道,比如薛茂觊觎魏仙子,是因为——”
侧首看向魏仙子,“翻什么白眼,从身家和地位上来说,薛茂配不上你么?”
魏仙子继续翻白眼。
黄昏无语,这女子果然还是太单纯了,心目中根本就还没对这个社会有清楚的认知,别的不说,如果薛茂真看上她了,她到了薛府最多也就是个小妾。
薛茂的地位虽然不高,但毕竟是名门出身,你魏仙子的门第还真当不了正妻。
对老道姑道:“薛茂觊觎令高徒,不是为了他自己的腌臜**,而是为了将令高徒献给阳武侯薛禄,薛禄你们听说过罢,五十多岁的糟老头子一个了。”
魏仙子脸一下就白了。
老道姑笑了笑,“无妨,过几日我们便离开这上清观云游四海去,也就没了跑的老和尚跑不了庙的说法了。”
黄昏也笑了笑,“仙长,可别小看薛禄,可以确定的说一句,从我那日来过上清观后,你们已经没办法安然离开应天了。”
老道姑心中一动,“薛茂在监视上清观?”
黄昏摇头,“倒也没监视,不过在上清观周围的要道上,都布上了人,你们只要离开,薛茂就能立即着人堵住你们,我今夜来此,也是让南镇抚司的缇骑做掩护才能无人知晓。”
魏仙子撇嘴,“难道薛禄还敢强抢民女不成,没有王法了么!”
黄昏哈哈一笑,“薛茂确实不敢,但是——”
没理睬魏仙子,看向老道姑,“仙长应该清楚,锦衣卫指挥使纪纲敢,实际上若是没有我的帮助,北镇抚司的人早将仙长抓入诏狱,而令高徒这个时候也已经沦为了……”
下面的词有点不好听。
锦衣卫!
北镇抚司!
纪纲!
这三个词,着实让老道姑和魏仙子心里一颤,谁不畏惧锦衣卫?
皇权特许先斩后奏啊。
何况纪纲利用锦衣卫北镇抚司抢亲民女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黄昏咳嗽一声,“不过仙长不用担心,在知悉薛茂的主意后,我就预防了这一手,所以让南镇抚司的人插手,使得北镇抚司近期不敢过于放肆,但这事罢,南镇抚司监督北镇抚司终究是个流程,流程一旦结束,北镇抚司依然可以行动,所以仙长您和令高徒,必须赶紧做抉择。”
老道姑哦了一声,并不领情,“那么敢问大官人,你如此费尽心思的帮我师徒,你又是为了什么呢?”
黄昏义正言辞,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路见不平嘛。”
老道姑笑了。
笑容讽刺。
魏仙子还在撇嘴,歪着头,很有些不屑,“路见不平?怕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哟!”
黄昏懒得理她,“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这话说得怎么感觉有点别扭。
魏仙子:“切!”
说的我稀罕和你说话一样,我只是对你这种对我视而不见的态度很不爽而已,你凭什么有什么资格要无视我的存在?
老道姑思忖了一阵,“不知道大官人说我们尽快做抉择,是什么意思?”
黄昏咳嗽一声,“这就是我今夜来的正题。”
老道姑心里冷笑,狐狸尾巴要露出来了,恐怕是让自己和徒儿抉择,是愿意被纪纲和薛茂抢去送给薛禄那个糟老头子,还是心甘情愿的让徒儿去做他的妾室。
黄昏也知道老道姑会有什么想法,不急不慌的道:“两个抉择,一,尽快离开应天,如果你们选择这个抉择,我会帮助你们今夜离开,我说到做到,不过这个选择嘛,你们师徒二人从今以后就要流浪天涯,仙长你的身体并不允许这样做,而魏仙子一个小姑娘,她也没办法照顾你,所以我认为这第一个选择,绝对不是最佳选择——”
老道姑蹙眉,打断他,“所以我们只有第二个选择了?”
按照坏人的程序,第一个选择都是不可能的。
黄昏无语,叹道:“别拿有色眼光看我,如果你们做在一个选择,我真的不要报酬的帮你们,毕竟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有我的推波助澜。”
“所以我是出于内疚,才会在今夜前来,其实我完全可以不用来,我的计划一样会执行,而道长你们也没得选择,只能被动的入局,但此非君子所为。”
继续道:“道长你们的第二个选择,是令高徒和我配合一场做一场戏,让北镇抚司抢过去,当然,道长你可能会进一段时间的诏狱,放心,你的安全我早有安排,而被北镇抚司抢去的令高徒,我会全程保护她的安全,包括清白。待事情结束之后,你们依然回到上清观修道,我保证那个时候,再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们,包括纪纲和薛禄!”
补充了一句,“也包括我!”
这是自报清白。
老道姑却呢喃着只有她能听见的话,你这是司马昭之心,怕就怕这件事过去之后,我那单纯着的对世道还有懵懂期望的徒儿,就被你这花心大官人偷了去。
姿虚像一朵莲花,还没被污染。
哪是你大官人的对手。
想到这老道姑毫不犹豫的道:“贫道倒是不怕死,也愿意去冒险,不过姿虚年幼,不应该承受这般风险,她还有大好年华,希望大官人能理解贫道的苦心,为此贫道愿意四海流浪,在生前为姿虚觅一处安身之所。”
不能遂了你的心愿。
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