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战我军伤员颇多,可惜开平卫处于边疆前沿,缺少医师,不知总兵官带来的军队中,可有随军医师?”张忠问道。
谭广闻言黯然,叹气道“军中对医师的需求十分大,可这个问题如今依旧没有得到解决。”
杨洪闻言心中大喜连忙俯身应道,随即又对张忠拱手一礼,表示感谢后便退回了张忠身后。
谭广看向正在修缮的破损城墙,不由神色严肃起来,说道“看来此战的确很惨烈呀!”
“永春伯可知,哪怕是如京师三大营,平均万人才有医师1名,更何况是像宣府这样的边地。”
“永春伯不愧是英国公的儿子,才来宣府不久便击溃瓦剌,保住了开平卫,获此大胜。”
“总兵官过奖了。”张忠闻言失笑道“此战我也是恰逢其会而已。”
杨洪听见张忠赞扬自己,并有意让他在谭广面前露脸不由心中暗喜,连忙对眼前的谭广行礼如仪。
谭广细细打量眼前的杨洪,笑道“我之前听人提过你颇为善战,如今又有永春伯对你赞誉有加,想来你的确是个有本事的,好好干,在这宣府镇,从来都不缺立功的机会。”
“而且此战能胜,都是将士用命,方能击溃瓦剌,杀敌数千。”张忠谦逊几句。
随即其人指向身后的杨洪,对谭广笑道“至于开平卫能保住,则是多亏了守备杨洪,若非此人指挥得当,让瓦剌人久攻不下,我也无法奔袭到瓦剌后方,一战胜之。”
宣府总兵官谭广刚刚领军抵达城外,见到出城来迎自己的张忠不由感慨道“俗话说虎父无犬子,此话不假呀!”
“喏”
“我刚刚见过他。”赵坚恭敬回答道。
“他人了,为何没来见我?”张忠皱了皱眉问道。
张忠闻言不由沉默,暗想道“看来军队缺少医师比我想的还要严重呀!”
谭广见场中气氛沉闷,不由失笑道“永春伯也不要太担心,我会征召宣府各地惠民药局的医师前来为士兵救治的。”
张忠也知道如今只能如此,便收敛思绪,说道“总兵官一路辛苦,还是请速速入城休息吧!”
......
翌日城中花厅:
“你是说李永他到了开平?”张忠端坐圈椅之上,听了赵坚的禀告后,急切问道。
“他受伤了,需要先休整一番,才方便见伯爷。”赵坚禀告道。
“伤得重不重?”张忠颇为担忧道。
“我查看过,李永的左臂有刀伤,其它的还好。”赵坚连忙回答道。
张忠微微颔首,心中暗道“看来李永是抓到了方敏的把柄,方才受伤的。”
“咄咄”
一阵脚步声传来。
张忠便见李永走了进来。
“我听赵坚说过,你受伤了,为何不多休息一下?”张忠无奈道。
“不碍事,一点小伤而已。”李永感激道“而且我想来,伯爷应该十分城的情况,所以我处理完伤口,便前来见伯爷了。”
“你有心了。”张忠感慨道“情况到底如何?你又为何受伤?”
“伯爷领军北上之后,方敏的确放松了警惕,愈发的明目张胆了。”李永徐徐说道“我潜伏一段时间后终于找到机会进入了赤城外的方氏庄园。”
“并且寻到一个成为佃户的刘姓男子,将他救出了庄园。”
“那个刘姓男子可曾告诉你,方敏是如何让他们成为方氏的佃户的。”张忠听到此处不由好奇问道。
“本来朝廷将开平卫士兵的家属内迁到赤城,是让他们在城外屯田的。”李永神色复杂道“可是那些粮食种子,耕牛都掌握在方敏的手里。”
“因为方敏掌握了资源,所以这些内迁的人,别说无法得到种子耕牛,就连吃饭都得依靠方敏。”
“他们被迁移到陌生的地方,作为士兵家属,家中的顶梁柱不再身边,不是老弱便是妇孺,面对强势的方敏,他们不得不低头,成为了方氏的佃户,在方氏的庄园里干活。”
“砰”的一声。
张忠闻言将茶几上的茶盏摔碎在地,他想起城中为了抵抗瓦剌南下死去的士兵,心中怒气上涌。
“这些蛀虫怎敢如此作为?若不是这些士兵在前方浴血奋战,他们那些人哪有机会在后方蝇营狗苟?”张忠想到此处不由为死去的士兵感到不值。
“我会为你们讨回这个公道的。”张忠在心中默默想到。
李永与赵坚眼见张忠怒气勃发,都不敢言语,只是侍立在一旁。
许久后,张忠才平复心绪,问道“那你这伤又是怎么回事?”
李永后怕道“我救出那个刘姓男子后,便准备北上去寻伯爷,只是在此时见到有传令兵入城,伯爷知道的,我是国公爷的亲卫,久在军中,见到那人背后的旗帜便知道是有重要军情。”
“而宣府处于边疆,此时正值秋高马肥,胡虏常常南下,伯爷又刚好北上开平卫了,我恐方敏故意隐瞒此事,不发兵北上救援伯爷,所以潜入城中查探消息。”
“幸好我入了城,并且因缘际会救下了那个传令兵,而我也因此受了伤。”李永唏嘘道。
“果真是胆大包天。”张忠之前派人南下本就存着引诱对方入局的意思,只是他还是没想到方敏能做得如此干脆。
此事若没有李永横插一脚,想来方敏也会来个死无对证。
张忠想道此处,不由嗤笑一声问道“那个刘姓男子与传令兵你都带到开平了吧!”
“是的,我已经将两人安置好了。”李永徐徐说道。
“那便好。”张忠起身振奋道“今晚便有庆功宴,到时将此事说出来,必然会让众将士群情激愤,宣府方氏虽然势大,但是如此情况下,总兵官也不得不为大局考虑,处置了方敏。”
李永与赵坚听了此言纷纷颔首不及。
当黑夜笼罩大地,城中花厅已经热闹非凡,今晚的庆功宴已经开始。
因为在座的都是军中糙汉子,平日都不是那么讲究的人,所以场中颇为嘈杂。
张忠瞧了一眼端坐在上首圈椅上的谭广,然后环视一圈众人,起身咳嗽了一声。
虽然场中嘈杂,但是张忠的身份毕竟不一般,是故,场中有许多人都在偷偷瞧他。
眼见张忠起身,显然有话要讲,那些关注张忠的人率先安静下来,这引得其余人纷纷效仿,渐渐的场中便无人说话了。
“永春伯,可有话要讲?”谭广见状不由失笑道。
“有”
张忠神色严肃道。
谭广见状不由心中一动,虽然他还不知道张忠要做什么,但他知道显然此事不小,想到此处,谭广不由收敛笑意,坐直了几分。
“将人带进来。”
张忠见场中众人都看向他,不由吩咐道。
随着张忠话落,李永将李姓男子与传令兵带了进来。
场中众人见到一个甲士,一个平头百姓,不由疑惑不解。
“将你们告诉我的事情,在此处再说一遍。”张忠看着眼前两人安抚道。
甲士胆子更大一些,便先出列将自己受命南下赤城求援,却遭暗杀的事情说了一遍。
众人听了不由纷纷变色。
当传令兵说完后,李姓男子才鼓起勇气,将赤城守备方敏逼迫他们这些士兵家属为佃户的事情讲了出来。
听闻此言的开平卫军官纷纷勃然大怒,看向上首的谭广,请求总兵官为他们这些卫国戍边的人主持公道。
谭广没有理会他们,反而看向张忠。
张忠也是直视谭广,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哎!”
谭广见状叹了口气,随即起身,环视众人,待场中之人纷纷安静下来后,其人肃然说道“我在此允诺诸位,定会让士兵的家属得到应有的安置,至于方敏此人目无法纪,无视军情,胆大包天,我定会秉公处置此人。”
众人闻言这才释然,尤其是开平卫的军官纷纷叫好。
张忠见状,心中的郁结这才消解,脸上方有了笑容。
三日后,张忠便得知,方敏虽然逃到他叔叔副总兵处,但是当谭广这个总兵官的态度强硬,而因为此事宣府方氏声望大跌。
在权衡利弊之后,宣府方氏果断的舍弃了方敏,将此人除了族,交给了谭广处置。
又过了两月,张忠在巡视完宣府各地后,便准备启程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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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平卫城外:
“你我一起入城。”谭广握住张忠的手臂,拉着他一起向城中走去。
其余人见状紧紧跟随两人进入了开平卫城。
众人闻言皆是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