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府:
房间之内,赵王世子朱瞻坺躺在床上,脸色煞白,双眼紧闭,显然依旧处于昏迷之中。
床边回春堂的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医师正在仔细查看朱瞻坺的伤处。
其人越看脸上的汗水越多,神情也愈发的焦急无奈。
“如何了?”
“还有救吗?”
赵王朱高燧站在不远处一脸阴沉问道。
“世子的性命无碍。”
老医师斟酌片刻后回答道。
赵王朱高燧听了不由轻轻吁了口气,轻声道“那便好。”
“只是......”老医师迟疑说道。
“有话便说。”赵王朱高燧见老医师踌躇不已,不由不耐烦的说道。
“是”老医师撩起袖子将额头上的汗胡乱揩了一把,徐徐说道“世子恐怕日后子嗣艰难。”
“你再说一遍。”
赵王朱高燧听了不由勃然变色,怒气冲冲道“我要听准话,不要在我面前说些模棱两可的话。”
老医师愈发无奈,他倒是愿意说,可是眼前的赵王真的愿意听吗?
自己难道要告诉对方“你儿子以后不能人道了,子嗣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说....”
赵王朱高燧见老医师还是犹豫不决,不由加重语气,厉声道“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要知道。”
“世子那处伤的太重了,日后不能行房事了。”老医师颤颤巍巍说道。
赵王朱高燧听后脸色急遽变化,先是涨红,又变铁青,过了好一会,其人才吐出了一口气,情绪这才平静了下来。
“我知道了。”赵王朱高燧沉默良久后轻声说道。
“你用些药,给我儿止痛,不要让他太受罪了。”赵王朱高燧瞧了一眼床上的赵王世子朱瞻坺,神色复杂说道。
“是”
老医师连忙躬身应道。
“咄咄”
一阵脚步声传来。
赵王妃翁氏领着自己的亲儿子12岁的朱瞻塙走了进来。
“坺儿的伤如何呢?”赵王妃翁氏走向赵王朱高燧问道。
赵王朱高燧神色复杂的摇了摇头,随即望向自己的小儿子朱瞻塙,说道:
“坺儿以后不会有子嗣了,他已经不适合做赵王府的世子。”
“我这赵王的位置日后是由塙儿来继承的,他的年岁不小了,你不要再宠溺他,今后我会亲自教导塙儿。”
赵王妃翁氏听了心中一喜,因为朱瞻坺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终究是隔了一层,如今朱瞻坺受了伤,无法胜任世子之位了,也该轮到她的儿子朱瞻塙了。
赵王妃翁氏心中暗喜,面上却一副伤心自责的模样。
她从袖子中掏出丝帕搵了搵眼角的泪花,说道“都怪妾身无能,没有照顾好坺儿,让他落到如今的地步。”
赵王朱高燧听了也是一脸的落寞,他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在外面胡作非为,但想着在彰德府城,自己的封地,不会出什么乱子,这才没有及时阻止,谁知结果会是这般呢?
赵王朱高燧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后悔不已。
“王爷,那女刺客抓住了吗?”赵王妃翁氏问道“她伤了坺儿,我们不能让她逃了。”
“哼!”
“我已经吩咐下去,彰德府城城门紧闭,不准人出去,等我抓到那女刺客,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赵王朱高燧恨恨说道。
“启禀王爷,英国公之子张忠前来拜访。”赵王府的护卫匆匆进来禀告道。
赵王朱高燧听了神色一动,问道“他有说缘由吗?”
“张忠说世子遇刺时他也在倚翠楼,知道世子受伤了,所以前来问候。”护卫连忙说道。
“请他进来吧!”赵王朱高燧沉吟片刻后吩咐道。
“喏!”
护卫躬身应道,随即转身出去了。
“咄咄....”
一阵脚步声后,张忠走了进来。
“见过赵王。”张忠先向赵王朱高燧行了一礼。
“你父与我交情颇深,我也算是你的长辈了,在我面前不用如此拘谨。”赵王朱高燧笑道。
“你来了彰德府城为何没有第一时间来拜访我呀?”赵王朱高燧眯了眯眼问道。
“赵王有所不知,我幼时常生病,不得不待在府里,无法外出,等到如今病好了,便总喜欢向外跑,不喜拘束。”张忠失笑道:
“按理说我是早就该来拜访赵王的,只是想先在彰德府城游玩一番而已,让赵王见笑了。”
“年轻人嘛!”赵王朱高燧听了一愣,随即失笑道“本王也是过来人,能明白你。”
“我这里有封书信,是我父亲让我转交给赵王的。”张忠说完便将书信递了过去。
赵王朱高燧接过书信,打开看了片刻,脸色数变,待其人看完后,笑道“你父亲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
“你先在我府中住下,过几日我再与你谈一次。”赵王朱高燧沉吟片刻后说道。
“好”
张忠颔首应下,随即便有丫簧领着张忠去了于谦所住的春晖阁。
........
三日后,春晖阁:
张忠与于谦相对而坐,两人面前摆着茶水,一边品茶一边聊天。
“今日赵王便会召见我们,一会我们该如何说服赵王偏向朝廷呢?”于谦一脸严肃问道。
“于兄可知在永乐朝时赵王也曾觊觎过帝位?”张忠放下茶盏问道。
“有所耳闻。”于谦颔首道。
“永乐二十一年(1423年)五月,永乐皇帝病重。”
“护卫指挥孟贤等人勾结钦天监王射成及内侍杨庆的养子伪造遗诏,打算毒死永乐皇帝,废掉太子,立赵王为帝。”张忠徐徐说道。
“所幸永乐皇帝洪福齐天,没有让乱臣贼子得逞。”于谦听了义愤填膺道。
“是呀!”
张忠颔首说道“最后事情失败了,赵王也凭借他的大哥后来的洪熙皇帝为他求情,这才未受惩罚。”
“你想说什么呢?”于谦听完后若有所思道。
“我想说的是赵王此人心思深沉,不是我们几句话便可动摇的。”张忠肃然道“陛下的赏赐我们带到了,我父亲的书信也已经递交了。”
“如今我们只需等待赵王告诉我们,他最后的决定而已!”张忠继续说道“对于他那样的人,能影响他的从来只有利益二字。”
于谦听了神色复杂,片刻后又不由点了下头。
“赵王有请,两位请跟我来。”赵王府的管家敲响了房门,禀告道。
张忠与于谦对视一眼,两人心中明白,成败在此一举。
片刻后两人在管家的带领下进入花厅,赵王正端坐在圈椅上等着他们俩。
待张忠与于谦坐好后,赵王看着两人,感慨道“我是陛下的亲叔叔,自然是心向着他的。”
“想及洪熙皇帝还在世时,作为大哥,他对我这个弟弟那是十分的好。”赵王朱高燧徐徐说道“如今洪熙皇帝去了,陛下遇到困难,我这个做叔叔的不能不帮衬一下。”
张忠与于谦听到此处不由对视一眼,两人心中大定,此次出使可以圆满结束了。
“你们回去后,告诉陛下,但凡陛下需要我这个做叔叔的效劳,我是绝不会推辞的。”赵王朱高燧诚恳说道。
“赵王忠义,我们定会如实禀告给陛下。”张忠与于谦连忙起身应承道。
“善”
赵王朱高燧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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