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明带着麾下将士,居高临下如同潮水一样势不可挡的朝着沈周等人冲过来。
沈周等人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顾埋头亡命奔逃。
那些土著也发现了眼前令他们大为吃惊的一幕,刚才这些外来人轻易就将他们武器带人斩断,对他们完全就是一面倒的屠杀。他们哪怕是用尽了所有力气,都奈何不了这些陌生人。到现在为止,他们死了这么多人,而那些陌生人连一个受伤得都没有。强大的像是传说中太阳神的卫士一样,让他们觉得都没有夺会祭品的希望了。
可是现在他们却看到了更加震撼的一幕,那些强大外来人竟然在看到一面旗帜之后,就惊恐万分毫不犹豫的想要逃跑,为此甚至连抢夺去的祭品都不要了。纷纷仍在地上,就为了能够更快的逃走。
不用想都知道,这些外来人肯定认识这后面来的这些人,而且他们肯定没有后来的人强大。只有这样,他们才会被连一点战斗的念头都没有,只是看到旗帜便毫不犹豫的想要逃走。
土著人抢回了金器,聚拢在一起,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对于蒋明等人到来,他们更加不敢有所阻拦。虽然现在他们还没有看到蒋明等人出过手,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能够将前面那些外来人给吓得亡命奔逃,但是谁都不傻。蒋明这些人肯定要比前面的外来人更加厉害,才会有现在这一幕出现。
这些土著连沈周等人都阻拦不了,更加不敢去阻拦蒋明等人。
蒋明带着水师将士一路畅通无阻的冲到土著人面前,对于这些聚拢一起的土著人,看都没有多看一眼,直接越过他们,朝着沈周等人冲去。
一方气势如龙,一方狼奔豕突,就在平原上开始了你逃我追的举动。
等到双方距离接近之后,一旁观看的土著人,总算是知道为什么那些强大的外来人会毫不犹豫的逃走了。
只见那些外来人刚才还神勇犀利的箭矢,现在变得杂乱无章,稀稀疏疏地回头射了几箭。箭矢在半空中飞出一段距离之后,便无力的坠下,连后来人的边都没有够着。
而后来人只是举起手中的奇怪武器,“砰~砰~砰~”一阵激烈的声响过后,前面的外来人身上便爆开朵朵血花。伴随着惨叫声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土著人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甚至还有人干脆直接就跪拜下去,因为这样可以轻易杀人于无形的兵器,很像他们传说当中,太阳神侍卫使用的武器。
难道这些后来的才是太阳神的侍卫,而前面那些陌生人是恶魔?
一定是,肯定是太阳神知道恶魔来其他他们,才会派出侍卫前来保护他们。心里有这样想法的土著人并不在少数,很多人就此跪了下去,朝着蒋明等人不断的膜拜。
但是土著首领却不认为这些后来人是太阳神派来保护他们的侍卫,因为这些人身上穿的东西,和前面那些人几乎是一样的。虽然颜色看着不同的,但是样式却是一致的。
连忙大吼几声,土著首领呼喝住了越来越多跪拜下去的族人。并且让他们退后,他带着部族里的勇士守卫在这里。
面对蒋明的冲锋,沈周这些战阵争锋的门外汉,瞬间土崩瓦解。什么弓箭、什么铁甲、什么精钢长刀,统统都没有用武之地。面对左轮的凶猛火力,沈周等人要么缴械投降,要么死!
一场在土著人看到震撼到无以言喻的战斗,在韩度看来却如同一场儿戏一样,让人索然无味。沈周等人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抵抗,仅仅在蒋明一次的冲锋之下,便死的死,投降的投降。从开始交火开始,到结束所有战斗,仅仅不过盏茶功夫而已。
这样的战斗,实在是没有什么可圈可点之处。
蒋明带着人将沈周给生擒活捉,将受伤的人直接补刀,反正这些人都是十恶不赦死有余辜,直接处死并没有什么问题。
韩度见大局已定,才从后面慢慢悠悠的过来。走过聚在一起的土著人面前的时候,侧头朝他们看了一眼,瞬间就让土著人紧张起来。
不过土著人再紧张,在见识到韩度等人的凶猛之后,也不敢对韩度动手。
韩度没有理会他们,抬步上前。
蒋明押着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走过来,中年人颤颤巍巍的走着,蒋明嫌弃他走的慢了,抬起就是一脚,踹的中年人在地上滚了两圈。哪怕是身上再痛也不敢躺在地上,以飞快的速度爬起来,强忍者疼痛继续咬牙坚持。
“跪下!”来到韩度面前,蒋明抬脚将沈周踹的跪在地上。
这一次,沈周只能够老老实实的跪着,不敢起来了。
“侯爷,这东西说他是什么沈家的家主,侯爷好好审问他一番,他若是敢骗侯爷,末将就将他浑身的骨头,一块一块给敲碎。”蒋明面容狰狞,两手攥在一起不断的用力挤压研磨,好似巴不得沈周有胆子骗韩度,好让他过过手瘾一般。
沈周在蒋明面前就好似一只小鸡仔一样,哪里敢以身试法?连忙朝韩度说道:“韩度,你也是读书人,士可杀不可辱,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说得好,士可杀不可辱。本侯也不辱你,拖下去杀了吧。”韩度轻描淡写的说道。
蒋明顿时咧嘴朝着沈周一笑。
这个笑容让沈周浑身上下的寒毛都竖起来了,惊恐万分的后头看向韩度。他没有想到韩度竟然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竟然连问都不问一句,就要直接杀了他。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知道很多秘密消息吗?难道韩度就对这些消息不感兴趣?
原本沈周在被抓住的时候,就想到了他该如何保命。思来想去沈周还是觉得他掌握的各大家族的秘闻,是他最有价值的地方,同时也是他向韩度讨价还价,保住性命的本钱。
可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韩度竟然完全和他想象的不一样,连问他话的兴趣都
没有,直接就要杀了他。
“韩度,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我知道你一直都在追寻咱们几家的秘密,但是你知道其他都有那些人吗?”沈周为了活命,完全顾不得许多了。哪怕是将其他几家出卖,只要他能够活下去,他都会毫不在意。
本来就已经分道扬镳、分崩离析了,现在让其他家的消息发挥余热,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可惜的。
韩度看向沈周的眼睛眯起,沉声问道:“你叫本侯什么?”
“韩......韩度?”沈周不明白韩度究竟是什么意思,
韩度呵呵冷笑两声,说道:“不知尊卑的货色,还是拖下去杀了吧。”
说完就朝着蒋明挥挥手。
沈周顿时被吓得魂不附体,连忙哀求道:“侯,侯爷,小的错了,请侯爷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这次。”
韩度这次淡淡挥手示意蒋明将他放下,不屑的说道:“还算是没有愚笨到家,你是什么身份,本侯是什么身份?岂容你直呼本侯的名讳?”
“是是是,小的知道错了......”沈周低着头,满脸的憋屈无处发泄,想他也曾经是威势甚重的一家之主。在沈家也是说一不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人物,为了活命不得不将所有的屈辱吞下。
见敲打沈周初有成效,韩度便暂且放过了他。转而问道:“说说吧,除了你之外,你们里面都还有那些人?”
沈周生怕韩度真的将他给杀了,不敢怠慢连忙说道:“回侯爷话,咱们一共有六家,除了咱的沈家之外,还有龚、文、杨、方、罗五家。现在是轮到龚氏做主,因此咱们都共同推举龚氏族长为耆老,其余五家都听从其号令。”
韩度听到方字的时候,眼眸低沉,随口问道:“方家的家主叫什么?”
“方敬,比小的痴长几岁,是个老狐狸。”沈周既然迈出第一步了,那出卖起其他人来,心里便再无半分阻碍。
这就和青楼女子一样,只要接过一次客了,那以后接客就会习惯成自然,如同吃饭喝水一样。
“那方本斋呢?他是方家什么人?”
虽然方本斋早就已经死了,但是他作为毒杀朱雄英的主谋,韩度想要知道这究竟是谁给他下的令。朱雄英乃是皇嫡孙,他的死注定会让所有与此事有关的人,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方本斋是方敬的侄子。”沈周不敢欺瞒韩度,老老实实的说道。
韩度眼神微微一凝,沉声问道:“那当初方本斋谋害皇嫡孙,是谁的主意?”
沈周看到韩度眼睛里的杀意,禁不住浑身一颤,后背顿时冒出大片大片的冷汗。连忙低下头,不敢面对韩度的目光,回道:“这个小的真的不知道,这么隐秘的事情,方家也不可能告诉小的。不过,既然是方本斋参与了,那这多半就是方敬下令的命令。因为方家的人,只会听从家族的命令。至于,这耆老有没有让方敬这么做,小的就不知道了。”
“方敬......”韩度低声念叨,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
随后,韩度有抬头问沈周,“你的意思说,你们六家都是各自为政?一家人只会听从家主的命令,对其他的家主的命令可以无视?”
“侯爷所言不差,正是如此。”沈周连忙点头道。
“那所谓的耆老呢?他也不能够命令你沈家的人?”韩度有些不信的问道。
沈周听了,连忙点头,解释道:“正是如此,即便是耆老也没有资格命令其他家族的人。而且其他人家族的人,也不知道谁才是耆老,就算是耆老下令,他们也不会遵从。当然,如果耆老想要让某家人做事的话,会和家主联系,然后用家族去安排具体的事务。
耆老是不会对其他家族的人直接下令的。”
韩度听得眉头大皱,同时也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能够隐藏在暗处这么久,还没有丝毫的暴露。原来这些人都是各自为政,甚至不同家族的人,根本久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和自己一伙的。而知道情况的人,又是同族之人,彼此有血缘关系。在这个讲究亲族,讲究族法的时代,没有谁会出卖自己族人。因为出卖自己族人,久相当于是出卖自己,这是谁都不会去做的事情。
再加上有着一个耆老在居中协调,整个隐秘的组织便组建起来了。组织的具体情况,恐怕只有六大家主才有所了解,其他人恐怕根本就是一头雾水,对其余五家都完全是陌生。
韩度这才知道,为什么以往抓住了那么多人,在仪鸾司的严刑逼供下,竟然都还收获了了,根本久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现在总算是明白,不是那些人真的有那么骨头硬,而是他们真的不知道。
韩度不由得抬眼看向满脸谄媚之色的沈周,也就是家主里面出了这么一个贪生怕死的货色,自己才能够窥探到这些人的隐秘吧。
“你们六家,肯同心协力,究竟是怎么回事?”韩度不相信这六家之间会无缘无故的就彼此信任了,这其中必有缘由。人与人之间,都不可能只见一面就相互信任呢,更何况还是留给庞大的家族?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沈周脸色一白,显然韩度的话有些戳到他的痛处。
韩度施施然的坐在一块蒋明搬来的石头上,朝着沈周说道:“那就慢慢说,不急,本侯有的是时间。”
沈周养尊处优惯了,哪里有韩度那么洒脱。看着满地的污泥,连个石头都没有,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做下去,就这么站在韩度面前躬身说道:“小的看到的也是族里的记载,据说大约在南宋末年......”
原本韩度并没有在意,可是听到沈周一开口就是南宋末年韩度不由得惊讶问道:“等等,你说什么?你们几家从南宋开始就有交往了?”
沈周点点头,说道:“记载是这样说的,小的们六
家已经相交一百多年了。”
听得这六家竟然在百多年前就开始了联合,韩度觉得有些隐秘在朝着自己展开。
“继续说,最好是将你们六家的来龙去脉,都给本侯说清楚。”
“是。”沈周小心翼翼的回了一句,见韩度对这些消息感兴趣,沈周好似总算找到了他在韩度面前的价值一般,心里松了口气。
“不过小的知道的,也只是从族里记载看来的。”为了不触怒韩度,沈周只好小心翼翼的提醒一句,免得韩度有什么不满,发泄到他的头上。
韩度淡淡点头,说道:“嗯,不过,若是让本侯知道你有所隐瞒,那你就试活着。”
“不会,小的绝对不会,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沈周被吓了一跳,语气夸张的连忙挥手朝韩度解释。
见韩度脸上有些不耐,沈周连忙继续说道:“嗯,据族里的记载,小的们六家在南宋的时候,都是江南一带的商人。由于当时海贸大兴,咱们六家慢慢的成为了各地有名的豪商巨贾。之后,彼此之间的来往,就越来越多、越来越紧密了。随着南宋灭亡,当时由于咱们六家各自手里都有着亿万家财,当时蒙元眼看就要一统天下了,为了避免被前元朝廷打自家的主意。六家便商议,将大部分家财都由中原,转移到海外去。留着中原的人,也要从明面上,转入到暗中。”
韩度听的暗暗点头,私人的财富太多,当然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别说是前元朝廷了,在南宋末年那兵荒马乱的年代,就算是前元的一个千夫长,都能够将这六家给屠杀干净,将他们的所有财富都劫掠一空。
他们为了保住家财,选择躲到海外是明智的。因为只要这些财富在前元境内,那就随时都有可能被前元朝廷或者是官员给洗劫一空。
不要以为把金银珠宝给埋在哪个山洞里,就不会有人知道。只要这些人被抓住,酷刑之下,掘地三尺都能够把财宝找出来。
也只有像这六家一样,将财富转移到海外藏起来,将境内的人给隐藏下去,不让人找到,才能够真正的保住他们的财富。
见韩度没有说话,沈周便继续说道:“到了前元的时候,由于前元皇帝和朝廷都不懂经营。他们连收个税收,都计算不清楚,时常错漏百出不说,还常常收了一次税之后,又来收第二次。搞得百姓苦不堪言,还时常爆发百姓和官员的冲突,最后这件事闹得前元皇帝面前,可是皇帝也不知道这件事该如何处置,后来......”
“等等。”韩度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连忙抬手止住沈周的话,说道:“这件事本侯知道,后来前元便请了善于经商的色目人出来,为他们打理商贸和收税。你不要告诉我,这件事情里面,有你们的手笔?”
沈周颇为得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当时的几位家主看到了这个机会,便动用人脉关系,建议将经商和收税的事情交给色目人来做。而咱们几家做海贸多年,认识的色目人多不胜数,于是便暗中将被几家控制住的色目人推荐给前元皇帝。”
“嘶~”韩度闻言都不免眼露惊恐,没想到这些人在前元就敢做这么胆大包天的事情。而且,关键是竟然还真的让他们给做成了。
控制一国的商贸与税收,这特么的究竟会有如何泼天的富贵,韩度都难以想象。对比一下就能够看出一二,满清割地赔款,将关税交给外国人来收取,就被人们骂了百多年,都还在不停的骂。
可想而知,像前元皇帝这样的骚操作,竟然将整个国家的商贸和税收都交给别人来收取。这简直就是在作死,皇帝就那么放心?
“既然你们在前元得了这么大的好处,那为了前元灭亡的时候,你们却什么都不做?”韩度觉得,若是自己能够像这几家一样,将整个国家的商贸和税收都收入囊中,那肯定是舍不得这个下金蛋的母鸡的,这都已经不是在下金蛋了,完全就是在下......嗯,韩度觉得言语都难以形容出这种财源广进的感觉。
沈周闻言尴尬的笑了笑,默不作声。
韩度见了顿时有些了然,“也是,毕竟他们是商人嘛,商人逐利,只会关心自己能不能赚到钱,哪里回去关心天下的兴亡,百姓的死活?”
不过韩度又有些疑惑,说道:“既然你们这些人掌握了前元的商贸和税收,那你们应该看得出来这是绝无仅有的财源啊。为何会轻易的舍弃?难道你们就不知道,若是前元没了,换了另外的人当家作主,岂会再把商贸和税收都交给你们?就算是交给你们,那和当初又有什么分别?”
沈周笑的很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韩度见了脸色顿时一沉,事情恐怕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深吸一口气,便沉声问道:“究竟是为什么?”
沈周面对韩度的目光,他感到有些害怕。但是又不得不回答韩度的话,唯唯诺诺几息过后,只得说道:“小的也懂不了太多,当初小的也是从族里的记载上看到的。据说,是因为前元海贸不畅,光是靠着在土里刨食赚不了几个钱。因此在民怨沸腾的时候,不仅没有出手帮助前元朝廷,反而,反而落井下石......”
沈周越说,他自己都觉得越是尴尬。他不知道老祖宗们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将前元这个巨大财源给一脚踢开,并且还要趁机上前踩上两脚。
韩度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这些人的脑子究竟是怎么想的?是,从土地里收税,的确是没有海贸来钱快。毕竟海贸可是号称,一船瓷器茶叶丝绸出去,就能够换得半船银子回来。
可这只是相对来说,海贸赚钱要更加容易,更加迅速一些。并不是说,光是国内的商贸和土地里的税收就不赚钱了。这样在韩度看来都是暴利到惨绝人寰地步的利润,竟然还被这些人看不上。那他们的胃口,应该大到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