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淳公主把夏言叫到了别苑,并且把那些官员的罪证交给了他。
夏言看了之后,立马就明白永淳公主的意思,于是起身告退回家去了。
现在那些御史在弹劾陆炳,皇上也不好直接出面,把这写罪证交给自己就是想让自己去反驳那些御史。
而张璁这边在内阁等了一天,也不见嘉靖皇帝那边有任何动静,心里也是急的不行,但是也没办法,自己可不能去问嘉靖,便只好回家去了。
过了一会,府尹杨金水也已经到了张家这边。
“老爷,杨大人求见!”管家进到书房对着张璁说道。张璁一听,面露不悦之色,坐在那里点了点头。
管家连忙走了出去,很快,杨金水就走了进来。
“下官见过阁老!”杨金水对着张璁行礼说道。
张璁面无表情的看了杨金水一眼,压了压手道:“说吧,什么事?”
“谢阁老!”杨金水连忙坐了下来,很恭敬对着张璁说道:“阁老,那些被抓官员的家属着急了,都跑到顺天府来问下官,这些人什么时候能出来?下官也是担心他们闹事,就想问问皇上那边可有什么旨意?”
“他们急也没用,这么大的事情那有这么容易放人,你要好好安抚住那些家属,千万别不能出什么乱子,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沉住气,这么多官员被抓,顺天府更要保持稳定,这样皇上才能看出你的能力,相反,要是顺天府乱了,皇上震怒,这件事情就更难办了,你懂吗?”张璁冷冷的盯着杨金水说道。
“是,阁老,下官明白!”杨金水一脸着急的看着张璁点了点头。
“不过,你也可以放心,这么多御史弹劾,皇上也不可能不当回事,明日早朝的时候老夫会伺机让那些御史再提一提,应该很快就有旨意下来。”张璁接着说道。
“下官处事不当,让阁老费心了!”杨金水对着张璁拱了拱手,心里着急可不好再说什么。
“嗯,没事你就先回去吧!”张璁点了点头,杨金水则是坐着不动。
“你还有事?”张璁不解的看着杨金水说道。
杨金水愣了一下,一脸尴尬的看着张璁说道:“阁老,现在御史们都在弹劾陆炳,下官担心陆炳不会善罢甘休,会不会有什么动作?”
心里害怕啊,陆炳现在可是个十足的疯子,上次弹劾他,就冲进顺天府抓了贾仁青,而且还警告过自己,此时万一陆炳知道又被弹劾了,肯定会对自己不利,随时都可能找上门来。
“你就放心的回去,陆炳不会拿你怎么样,你以为你干的那些事情皇上不知道吗?只要顺天府不乱,你现在就不会有事,懂吗?”张璁一听,气的快吐血了,火大的瞪着杨金水说道,
这哪里像是一个三品大员,简直比猪还蠢啊,自己当初怎么就会扶持这种人呢?
“阁老息怒,下官明白,明白!”杨金水连忙站了起来对着张璁拱了拱手,快步的走了出去。
心里也是郁闷的不行,明明是給你家帮忙的,现在倒好,你家人一点事没有,自己每天是如坐针毡啊!
……
次日拂晓,文武百官齐聚奉天殿,接着嘉靖皇帝升殿,众官员参拜行礼之后,便开始议朝政。
……
过了一会,该上奏的都已经奏完了,百官们低头不语,嘉靖皇帝正色道:“众卿,今日早朝就议到这,没有别的事情就退朝吧!”
张璁一听,连忙看了左都御史聂贤一眼,聂贤会意的看了看身后的御史们。
“皇上,臣刘宏有事要奏!”佥都御史刘宏立马站了出来,对着嘉靖皇帝拱手说道。
“你有何事要奏?”嘉靖皇帝很严肃的看着刘宏说道,心里早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启禀皇上,臣弹劾锦衣卫千户陆炳假公济私,擅自抓捕顺天府官员实乃挟私报复,……请皇上明察!”刘宏拱手说道。
“臣附议!”
“臣也附议!”接着,那些上过弹劾奏章的御史们纷纷站了出来弹劾陆炳。
“嗯,你们的奏章朕也看过,正好诸位爱卿都在,那就议一议吧!”嘉靖皇帝点了点头,看着下面的那些官员说道。
夏言一听,立马对着身后的官员使了个眼色。
一个礼部的郎中会意,立马站了出来,对着嘉靖皇帝拱手说道:“启禀皇上,臣认为刘御史弹劾陆炳乃居心叵测,据臣所知,陆炳抓的那些官员个个贪赃枉法,欺压百姓,搜刮民脂民膏,不抓不足以平民愤,陆炳此举实乃替百姓除害,朝廷应予褒奖才是!”
“王大人,你说陆炳抓的那些官员贪赃枉法可有证据?”御史刘宏立马反驳道。
王郎中看了他一眼,然后拿出那些官员的供词,再次拱手对着嘉靖皇帝说道:“皇上,那些官员已经招认自己的罪行,这是供词,请皇上御览!”
张璁一听,心里一惊,感觉情况不妙了,面无表情站在那里。
吕芳连忙走了下来,从王郎中手中接过供词,然后交给了嘉靖皇帝。
“給他们都看看吧!”嘉靖皇帝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又交给了吕芳。
吕芳点了点头,然后交给了那些官员相互传阅。
那些御史们看了之后,面面相觑,愣在那里不动,额头开始冒汗了。
“皇上,陆炳功在社稷,却无端遭人弹劾,臣请皇上彻查此事,还陆炳一个清白!”王郎中对着嘉靖皇帝说道。
嘉靖皇帝看了那些御史一眼,然后盯着张璁说道:“张首辅,此事你怎么看?”
“回皇上,老臣认为,御史有监察百官之责,出言弹劾也是职责所在,纵然弹劾有误,也不能以言论定罪,申斥一番便是,至于陆炳惩查处有功,朝廷确实应予褒奖,还请皇上圣断!”张璁很淡定的看着嘉靖皇帝说道,
心里则是气的不行,那些官员既然瞒着自己干了这么多事,本来是要弹劾陆炳,现在还不得不为陆炳请功,以平息嘉靖皇帝的怒气。
嘉靖皇帝点了的点头,然后看着夏言说道:“夏卿家,你有何看法?”
夏言一听,便知嘉靖皇帝对张璁的处理意见很不满意,立马拱手说道:“皇上,老臣认为御史出言弹劾本身并没有错,只是其中尚有蹊跷,据臣所知,御史的弹劾奏章是昨天早上就到了内阁,而那些官员被抓的事情,是中午才报上来的,老臣不知御史们是从何处得知此事,而且事先未经调查就急于上疏弹劾陆炳,这不得不让人生疑,所以,臣请皇上彻查此事!”
“嗯,二位阁老说的都有道理,现在看来陆炳抓人是替朝廷清楚毒瘤,替百姓除害,应予褒奖,至于御史们弹劾陆炳的事情,既然有不同的意见,那就查一查吧,朕也相信刘御史等人并无私心。”嘉靖皇帝看着那些大臣们说道。
张璁一听,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嘉靖皇帝,心里已然明了,皇上是早有准备,否则夏言等人不可能当着百官的面反驳自己。
而那些弹劾的御史们一听,个个心惊胆颤的站在那里不敢出声,真要查起来,谁还没点事啊!
“皇上圣明!”夏言立马拱手说道。
“皇上圣明!”张璁无奈的跟着拱手点头,没办法啊,皇上明显是偏向夏言,自己还能说什么,这个时候再提出反对意见,那就越麻烦。
“嗯!”嘉靖皇帝微笑的点了点头,然后盯着王佐说道:“王爱卿,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微臣在,微臣领旨!”王佐愣了一下,连忙上前一步,对着嘉靖皇帝拱手说道。
此刻也是头疼的不行,这可是得罪人的差事啊,而且自己也知道那些御史是按照张璁的意思办的,这个时候去查他们,不就得罪了张璁吗?
嘉靖皇帝很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下面的那帮大臣说道:“众位爱卿,今日就到这吧!”
说完,起身走到吕芳身边低声交代了几句,就背着手走了。
那些大臣对着嘉靖皇帝拱了拱手,依次出了奉天殿。
而王佐则是被吕芳叫到暖阁去见嘉靖皇帝去了。
“微臣参见皇上!”王佐单膝跪地拱手行礼道。
嘉靖皇帝看了他一眼,随即起身走了下来,冷冷的看着王佐说道:“你可知朕叫你过来所谓何事?”
“微臣愚钝,请皇上明示!”王佐跪在地上,仰头看着嘉靖皇帝,心里也是忐忑不安。
“哼,你愚钝,朕看你就是太聪明了,陆炳为什么要抓顺天府的那些官员,而那些御史又为何要弹劾陆炳,这些事情你敢说你不知道吗?啊?为何不向朕禀报?”嘉靖皇帝火大的瞪着王佐训斥道。
王佐心里一惊,连忙对着嘉靖皇帝解释道:“皇上恕罪,这些事情陆炳并未向微臣禀报过,微臣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混账的东西,你还敢狡辩,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都这个时候了,还把事情往陆炳身上推,难道陆炳上次被人弹劾收受杜安的贿赂,这里面就没你的事吗?”嘉靖皇帝怒不可遏的盯着王佐说道。
王佐一听,非常震惊的看着嘉靖皇帝,连忙磕头请罪道:“微臣知错,微臣该死,请皇上恕罪!”
“你的确该死!”嘉靖皇帝狠狠的瞪了王佐一眼,接着说道:“你和陆炳都是朕从兴王府带出来的人,朕就是信任你,才把陆炳放在你身边,可你呢,明知道陆炳是在帮着杜安管理工坊的事情,出了事情你不帮忙也就罢了,竟然还帮那些人构陷陆炳,你对得起朕,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吗?啊?”
王佐一听,顿时瘫坐在地,愧疚之情用上心头,犹豫针扎一样的疼,于是痛哭流涕的看着嘉靖皇帝忏悔道:“皇上,微臣有负圣恩,微臣一时糊涂铸成大错,不敢奢求皇上原谅,
可是皇上,其实微臣打心眼里也不想这么做,臣也是有不得以的苦衷,自从陆炳的人跟着杜安开始卖酒赚了钱,其他千户所的人就有意见了,毕竟他们俸禄都不高,还以为是微臣故意偏袒陆炳,将赚钱差事給了他,
臣也是为了平衡下面那帮弟兄的意见就去找陆炳和杜安谈过,希望他们能把卖酒差事分一点給其他所的人,可他们不同意,臣也是迫于无奈才干了糊涂事啊,皇上,而且当时也没想到事情会有这么严重,只是想让陆炳收敛一点而已。”
嘉靖皇帝很不屑的瞪着王佐说道:“朕相信你此刻说的都是实话,可你为什么不跟朕说呢?朕何时亏待过你,不信任你呢?朕知道,这些年就是太放纵你,給你的权力太大了,让你膨胀了,所以你对陆炳也产生了猜忌对吗?”
“微臣糊涂,微臣该死,请皇上降罪!”王佐面如死灰的看着嘉靖皇帝说道。
嘉靖皇帝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王佐一眼,便回到了龙椅上,气的不想说话了。
“王大人,快起来吧,皇上斥责你,那是爱护你,而且皇上这次把清楚御史的差事给了你,就是想让你将功赎罪,皇上对你可谓是用心良苦啊!”吕芳走了过去扶了王佐一把,语重心长的看着王佐说道。
心里也知道嘉靖皇帝此刻虽然和愤恨王佐,但也很念旧情,并不想将他一棒子打死,而是想給他机会,让他自己醒悟。
王佐还是跪在地上不敢起来,但是听吕芳这么一说,也明白过来了,皇上确实是在給自己机会,彻底和那些文官划清界限,否则的话,自己的末日就到了。
“起来吧!”嘉靖皇帝淡淡的说道。
“谢皇上隆恩,微臣一定痛改前非,不负皇上的恩典!”王佐连忙爬了起来,感激涕零的对着嘉靖皇帝说道。
“行了,用心办好你的差事吧,这次清楚御史的事情要有个度,明白吗?”嘉靖皇帝冷冷的说道。
“是,皇上,微臣明白,微臣告退!”王佐松了口气,立马对着嘉靖皇帝拱了拱手,后退三步转身出了暖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