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下了几天的大雨,嘉靖十分担忧沿河一带出现水灾,于是就让吕芳去内阁查看各地有没有什么上报水灾的奏章。
很快,吕芳就到了内阁这边。
“吕公公,你怎么来了?”夏言见吕芳来了,立马站了起来招呼道。
“夏大人,今天就你在呀,张阁老他们呢?”吕芳打量了一眼,看着夏言说道。
“哦,张阁老他们都回去了,今天我当值,吕公公请坐!”夏言很客气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吕芳微笑的点了点头,然后坐了下来,接着夏言就让堂官到了杯茶过来。
“吕公公,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你过来可是有什么急事?”夏言看着吕芳说道。
吕芳扭头看了看窗外,叹气的说道:“哎,我刚才去了一趟钦天监,监正大人说这场雨还要持续几天,皇上很担心沿河一带的情况,让我过来问问内阁这边可曾收到相关的奏报。”
“哦,暂时还没有,前不久不是疏通了河道吗,想必今年应该不会发生水灾了吧?”夏言一听,心里楞了一下,立马对着吕芳点了点头试探性说道。
此刻心里也是诧异的不行,皇上下旨都察院去查河道沉船的事情自己也听说了,现在皇上又让吕芳过来询问有没有收到沿河一带的奏报,难道疏通河道的事情真的出问题?
“奥,没有就好,你先忙着,咱家也得回去复旨了,皇上那边还等着呢!”吕芳微笑的点了点头,根本就不接茬,心里也知道夏言是在向自己打听河道的事情,但现在自己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没什么好说的。
“好,公公慢走!”夏言失望的点了点头,也不好接着问,出于礼貌和尊重,夏言说着就起身相送。
过了一会,吕芳就回到了暖阁,嘉靖听说内阁这边并没有收到沿河一带发生水灾的情况,心里也松了口气。
而工部左侍郎王华也已经听说嘉靖让都察院去查河道沉船的事情,正所谓做贼心虚,此刻也在张璁的府上打听情况。
“阁老,都察院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王华一脸着急的看着张璁说道。
“你想听什么消息?你不是跟老夫保证过河道没有问题吗?”张璁瞟了王华一眼,反问道。
“这,阁老,河道是没问题,这点下官可以保证,可这次的事情是杜安向皇上建议的,下官是担心杜安故意在找工部的麻烦啊!”王华解释着说道,心里则是心虚的不行,主要是还不清楚嘉靖此举的目的。
倘若只是查沉船的原因,那就没事,怎么也扯不到河道的问题上来,可关键是现在大雨下个不停,冲垮了河堤那就麻烦了,别说是升任尚书,恐怕连小命都不保了,但是当着张璁的面又不敢说出来。
“嗯!”张璁点了点头,一脸忧虑的看着王华说道:“老夫现在最担心的也是这点,都察院那边,老夫已经跟聂贤打过招呼了,应该不会有问题,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把屁股擦干净,千万不能留下什么把柄。”
张璁心里很清楚,王华嘴上说没问题,那绝对是假的,真的没问题就不会到自己家里来打听消息了。
“阁老,这?”王华一听,发愣的看着张璁,心里紧张的不行,让自己去擦干净屁股,这不就意味着他已经知道河有问题了吗?
“怎么?在老夫面前还想遮掩不成?老夫还不糊涂!”张璁见状,心里也来气了,语气不善的瞪着王华说道。
“不不不,阁老息怒,下官不是这个意思,也不敢瞒你,河道的确疏通了一部分,可要想全部疏通的话,180万两银子根本就不够啊,下官这也是没办法。”王华惊恐的看着张璁说道。
“行了,老夫现在不想听你说这些,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虽然这次都察院是不会找你的麻烦,但这件事情必须要尽快处理好,老夫估计杜安这次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别怪老夫没提醒你!”张璁冷冷的看着王华说道,
此刻也是气的不行,自己现在的处境本来就已经很难了,下面的官员还不争气,偏偏这个时候給自己惹麻烦。
“是是是,请阁老放心,下官明白!”王华一听,像小鸡嘬米似的连忙对着张璁点头说道。
张璁心里有点不屑,很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王华立马站了起来对着张璁拱了拱手,转身走了出去。
而陆炳这边也收到了锦衣卫传来的消息,这会也来到了杜安的府上。
“陆兄,总算是把你等来了,怎么样,都察清楚了吗?”杜安急着说道,陆炳坐在那里摇了摇头。
“不是,你摇头干嘛,还没查清楚啊?”杜安见状,心里急的不行。
“哎,杜兄,我不是跟你说过嘛,这种事情暗查是需要时间的,我的人也闲着,这几天又下大雨,也没办法下水去查啊!”陆炳知道杜安这是在埋怨自己的人办事不利,连忙解释了一下。
“也是,陆兄,我说话急了点,你别往心里去!”杜安一听,尴尬的看着陆炳说道。
锦衣卫查案要不就是事先掌握了证据,要不就是通过严刑拷打逼供,现在让他们暗查确实需要时间。
“没事,你我还用的着说这些吗,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让那边的人接着查,这件事情肯定会帮你查清楚的!”其实陆炳并不是介意杜安的埋怨,反倒是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兄弟找自己帮忙,没帮上。
杜安点了点头,心里着急,但也没办法,现在只能等了。
“杜兄,虽然没有查清楚河道有没有问题,但有件事情还是挺可疑的。”陆炳接着说道。
“哦,怎么说?”杜安一听,很好奇的看着陆炳说道。
“我听那边的弟兄说河道疏通之后,河面上根本就没什么船只,有的那些只是摆渡的客船,有些只是象征性的装了点货物,而且都是漕运衙门自己雇的船,而沉的那36艘货船大多都是外地来的,天津卫的港口很少有启航的货船。”陆炳看着杜安说道。
“雇的?这,陆兄,你的意思是说其实漕运衙门早就知道河道有问题,货船根本就不能启航,他们怎么做是在掩人耳目?”杜安惊讶的看着陆炳说道。
“是啊,不过我也只是怀疑,现在还没有直接的证据能说明河道真的有问题。”陆炳点了点头道。
“没事,接着查,如果你那边兄弟没有说错的话,这里面肯定有问题的!”杜安很笃定的看着陆炳说道。
漕运衙门自己雇船在河面上行走,这不是掩人耳目是什么呢?
“嗯,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陆炳点了点头,接着就告辞回去了。
次日,大雨还是下个不停,嘉靖皇上站在屋檐下凝望了一会,就坐在了龙椅上,吕芳则是站在边上开始给嘉靖念奏章了。
半个时辰过去,奏章已经全部念完了,各地都没有发生水灾的事情。
“这些奏章是什么时候送过来的?”嘉靖看着吕芳说道。
“皇上,你就放心吧,这些奏章都是内阁刚刚送过来的。”吕芳微笑的说道,知道嘉靖心里担心沿河一带发生水灾。
“嗯,那就好,吩咐下去,若是一旦类似的奏章直接送到这里来!”嘉靖点了点头道。
“是,皇上!”吕芳点了点头,立马下去交代了。
过了一会,一个太监走了进来对着嘉靖皇帝说道:“皇上,左都御史聂大人求见!”
“哼,还知道过来!”嘉靖心里冷哼了一声,对着的那个太监点了点头道:“宣他进来!”
“是,皇上!”那太监拱了拱手,立马转身出去了。
接着,聂贤碎步入殿,对着嘉靖皇帝拱手说道:“老臣参见的皇上,臣奉旨督察河道沉船一案,今特来缴旨,经都察院和漕运衙门查实,天津卫河道沉船之事纯属意外,与河道无关。”
“意外?”嘉靖听了,心里一愣,质疑的看着聂贤说道:“聂爱卿,你说36艘货船沉了都是意外?”
“是,皇上,虽然最近沉船的数量有点多,但的确是个意外,因为河运已经停了很久,现在河运一开通,很多商人急着用船,而那些船只也很久没用了,年久失修,遇水发涨导致甲板破裂而沉船,这是奏报,请皇上过目!”聂贤高举奏章很淡定的看着嘉靖皇帝说道。
“嗯!”嘉靖点了点头,吕芳立马从聂贤地手中接过奏章交给了嘉靖皇帝。
“嘶!”嘉靖接过奏章看了一眼,吸了口气,微微的皱了皱眉,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理由有点牵强,但心里还真的希望河道没问题,毕竟工坊亏了60万两是小,沿河一带的百姓是大,若河道真的有问题,那损失的可就不只是60万两了。
“嗯,既是意外所致,那就督处漕运衙门对来往的船只进行严格的检查,不能进行航运的船只坚决不能放行,必须要保证百姓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嘉靖点了点头,看着聂贤说道。
“是,皇上,老臣即刻去办!”聂贤一听,立马对着嘉靖拱了拱手道,此刻心里也松了口气,总算是交差了。
“退下吧!”
“老臣告退!”聂贤再次拱手,然后转身走了出去,脚步都变得轻了。
“意外?嗯,也好!”聂贤走后,嘉靖再次看了看那份奏章,总感觉有点过于牵强。
“皇上,你打算就这么了事啦?”吕芳试探性的看着嘉靖说道,心里不相信嘉靖就这么算了,他可是损失了60万两呢。
“还能怎么办?朕不能希望河道出问题吧?”嘉靖自然明白吕芳这话的意思,但心里还是很肉痛啊,本来就没钱,现在又损失了60万两。
“是,皇上,奴才当然也是希望这只是个意外,可杜安未必会信啊!”吕芳提醒着嘉靖,杜安根本就不相信都察院的人,当时也不愿意让都察院的人去查,是想让锦衣卫去查,现在查的结果是出了个意外,他能信吗?
“别理他,派人去跟他说一声,就说河道没问题,让他赶紧把罐头拉出去卖,朕这边还等着钱用!”嘉靖看着吕芳说道。
吕芳点了点头,然后派人去通知杜安了。
而聂贤出了暖阁,就去内阁给张璁报信了。
“你说什么?皇上相信了,不再查了?”张璁听了,很诧异的看着聂贤说道。
“是啊,阁老,皇上看完了奏章,问都没怎么问,我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交差了。”聂贤微笑的点了点头道。
张璁面无表情的看了聂贤一眼,坐在那里不说话了,虽然事情解决了,可却笑不出来,心里想不通啊,嘉靖可不是昏君,而且疑心还重,他怎么会轻易相信了呢?难道是自己多疑了?
“阁老,皇上都已经不再追查了,你还有什么担心的呢?”聂贤见张璁皱起了眉头,不解的问道。
“奥,没什么,想必是老夫多虑了,这件事情还得谢谢你!”张璁缓了缓神,强笑的看着聂贤说道。
“诶,阁老客气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聂贤连忙摆了摆手,微笑的看着张璁,正所谓‘鱼帮水,水帮鱼’,这次我帮了你,下次你还不得帮我吗?
张璁似笑非笑的看着聂贤点了点头,接着聂贤就起身告辞了。
而此刻,吕芳派去通知杜安的人也已经到了杜安家里,杜安听说这是个意外,心里气的不行。
“这大哥是怎么回事啊,半个月不到就沉了36艘货船,还说是意外,这种理由他居然也相信,脑子有病吧,还让我赶紧去卖罐头,切,除非是脑子进水的,听你的!”杜安坐在那里自言自语的说道。
“相公,你,你怎么…哎,你就胡说八道了,皇上怎么说,你怎么做行了,这些话要是传出去,那可是要杀头的!”闫菲菲一听,急的不行,立马让杜安赶紧住嘴,这胆子也太大了,还敢骂皇上有病,这要是传出去那还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