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崧一行人在这个小酒馆显得十分突兀,朱由崧已经换了衣服,身上只是穿了一件宽袍儒衣,天气虽然清爽了些,可是手里的折扇还是没离手,一看就是一个读书人。
再加上胡天德和孙长志二人对他恭敬有加的样子,明显是他的随从,旁边的几桌人看了他一眼便不敢再看。
朱由崧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和人物,自觉自己应该算是下了基层,他看着端坐在对面的胡天德和孙长志二人,低声说道:“估计我以后就不回洛阳了,你们二人要是跟着我,还是提前做好打算,安排好家室。”
胡天德听了心中一愣刚要拱手说话,被朱由崧拿扇子压了回去:“别整这套虚的,有话直说。”
胡天德垂下双手问道:“公子,咱们不回洛阳了?”也怪不得他再问一次,朱由崧身为福王世子,想要出洛阳城都是费劲,怎么能在北京城常驻?
除非……除非是皇上应允了!
朱由崧点了点头说道:“是我不回洛阳了,也不是不再回去,就是以后应该就要在北京常住了。”
孙长志倒没有想到朱由崧不回洛阳的原因,只是挠了挠头问道:“公子,咱们不回洛阳以后住哪里?难道一直借住在十王府当中吗?”
朱由崧笑道:“这不用你『操』心,反正有地方住就是了。我想说的是,以后你们想跟着我就提前准备好,要是想回洛阳,我也不会拦着。”
孙长志拍着胸脯说道:“瞧您说的,公子,您走到哪儿,俺孙长志就跟到哪儿!我家里无牵无挂的,只有一个小妾,抽个时间把她接过来就是了。”孙长志说着看了胡天德一眼,说道:“只是胡大哥家里还有个老母亲……”
胡天德瞥了孙长志一眼鄙夷道:“去你的蛋,你我自幼就是孤儿,我哪里来的老母亲?”
孙长志登时闹了个大红脸,朱由崧拿手指了指桌上的酒壶笑道:“张嘴就说错话,自罚三杯吧!”
孙长志低声嘟囔了一句:“『奶』妈也是妈啊……”待他看到胡天德不怀好意地看着他的时候,赶紧拿起酒壶开始往杯中倒酒。喝三杯酒对他来说还不算什么,孙长志一连三杯下肚,面不改『色』。
这时候老板娘端着一个硕大的陶盆出来了,走到朱由崧这一桌,把陶盆放在桌上说道:“三位客官,请慢用!”
这个小吃馆的老板娘三十多岁上下,未施粉黛,不过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利落劲儿。她身后还跟着刚才出来送酒的孩子,头顶上四周都被剃光了,只有前额留了一块西瓜皮,这孩子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两碟小菜。
朱由崧还真把自己这次吃饭当成了下基层,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亲切地对那个孩子说道:“小娃娃,你今年多大了?”
那孩子看着朱由崧的笑容,好像有些怕他,把身子靠在了老板娘身上,老板娘从他手里接过托盘,把菜端上桌后『摸』着那孩子的脑袋鼓励道:“快回这位少爷的话!”
孩子这才怯生生的说道:“八岁。”
朱由崧觉得自己坐的太高显得有些居高临下,忙把身子矮了下来又问:“那你叫什么名字呀?”
“周文生。”
朱由崧点了点头,笑道:“名字倒是挺好听,念书了么?”
那孩子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老板娘看到后笑道:“这孩子,怕生人,客官是头一次来我们这儿吧?”
朱由崧点了点头,老板娘说道:“孩他爹以前读过书,曾在衙门里当过差,这孩子现在跟着他爹爹学字呢!”提起了家里的男人,老板娘有些疲惫的脸上洋溢着幸福。
朱由崧有些好奇道:“你相公曾在衙门里当过差,后来怎么不干了?”
老板娘听了神『色』有些哀伤,刚要说话,门口又进来两人,老板娘有些歉疚地看了朱由崧一眼,说了一句:“客官慢用。”就去照顾那新来的客人了。
朱由崧也是一时好奇,并不是非要刨根问底,见人家老板娘忙了起来,也就不再追问。更何况现在他饿的前胸贴后背的,见到酒菜已经上全了,旁的事情先放到一边,填饱肚子要紧。
摆在朱由崧三人面前的只有三样菜,一个陶盆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肉骨头,一个里面是蒜苗炒肉,还有一个腌制的泡菜。
朱由崧不仅是一个吃货,还是一个肉食『性』动物。昨天因为跟朱由检喝高了,吐了一宿,早晨只吃了一点小米粥,现在眼睛看着盘中泛着油光的肉骨头,鼻中闻着扑鼻的香味,不由食指大动。
朱由崧也不客气,这桌上的三个人就属他的地位最高,要是他不动筷子,胡天德和孙长志二人怕是能闷着头干喝酒。
朱由崧夹了一筷子肉放到嘴里,细细咀嚼,这肉口感细嫩,肉质紧密而饱满,放到嘴里一嚼,只觉得唇齿留香。
朱由崧点了点头,当下运筷如飞,不一会儿嘴里面便塞满了。胡天德和孙长志见朱由崧速度慢下来,才拿起筷子吃起来。
朱由崧想起宿醉的惨状,本来压抑着喝酒的冲动,但是他看到胡天德和孙长志你一杯我一杯喝的畅快,也就让孙长志给自己倒了半杯。朱由崧浅尝一口,觉得还不错,这一下子就让孙长志把酒杯给满上了……
朱由崧嘴里又塞了一口肉,饮了一口酒后说道:“这酒还不错,待会儿走的时候朝老板娘买一点。”
胡天德应了一声,孙长志却问道:“公子,咱们府里啥酒没有啊,喝这酒做什么,这酒才几钱银子?套您一句话,喝这酒不是掉价儿吗?”
没钱喝劣酒,那是没办法,有钱喝劣酒,这叫追求真我,保持平民本『色』,两者大大不同……朱由崧瞥了他一眼说道:“这世上哪有什么好酒劣酒,只有合不合自己口味的酒,本世……本公子爱喝这酒,又有谁能说我掉价儿啊?”刚穿过来的时候朱由崧可不是这么说的,朱由崧不懂酒,他前世喝酒只论口味,合自己的口味就会多喝点,不合自己的口味,那就看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