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在胡说,”杨牧云笑笑,“人家看起来对太上皇更加情有独钟,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吃醋了?”元琪儿眸波一转笑道。
“没兴趣。”杨牧云摇摇头。
元琪儿格格一阵娇笑,“你是嫌原香姑娘长得不美吗?”
“天下漂亮姑娘多了,”杨牧云看着元琪儿道:“就如同郡主你,能放过在下一马吗?”
“不能,”元琪儿回答得很干脆,“你也不要想着有人会把你救走。”
“那晚的两个人......”
“杀了。”元琪儿面无表情的道:“难道我会等着她们来救你第二次吗?”
杨牧云脸色一变。
......
“姑娘你真的没有别处的亲人可以投靠吗?”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后朱祁镇又向原香问道。
“恩公你真的不愿收留原香吗?”原香咬了咬嘴唇。
“不是,”朱祁镇摇摇头,“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是被人所囚,形同犯人,跟着我怕是会连累到姑娘。”
“原香不怕,”她跪了下来哀求道:“不管怎样,原香都愿意鞍前马后伺候恩公,只求恩公不要赶我走。”
“你这又是何苦?”朱祁镇苦笑。
“原香在这世上已没了亲人,”原香泣道:“恩公替原香葬了父亲,就是原香的再生父母,原香愿一生一世跟着恩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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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征明军先胜后败,此事在朝中议论纷纷。
朱祁钰下旨,免去罗亨信一切职务,令其回乡致仕了。而右都督石亨留任,宣大总兵毛胜升为左都督,辽东总兵曹义救援有功,赏银五千两,绸缎五千匹。
该罚的罚了,该赏的赏了。然后便是讨论御边之策,朱祁钰依成敬的计策将册封阿噶多尔济为蒙古大汗摆在了廷议上。
“皇上,”礼部尚书杨宁表态道:“我大明刚刚与鞑子打了几仗,致脱脱不花殒命。这次再派人去对其弟进行册封,这恐怕不妥。”
“有何不妥?”朱祁钰皱了皱眉。
“道路不靖,难以通行,此其一也,”杨宁道:“与鞑靼关系未复,他们必不会接受朝廷的使节,此其二......”
“杨尚书的话太过武断,”陈循打断了他的话道:“此一时彼一时也,阿噶多尔济是脱脱不花的亲弟弟不假,可他未必不会接受朝廷的善意。鞑靼遭受我大明打击,实力削弱,必然会向我大明求和。皇上派使册封于他,这是好事,他岂有不受之理?”
“陈阁老,”于谦出列对他道:“你别忘了,脱脱不花可是因我大明而殒命,阿噶多尔济想要继承汗位,必然会寻求草原各部的支持。这个时候他要是接受我大明的册封,会不会适得其反呢?”
“于大人,”陈循冷笑道:“太宗皇帝时多次北征,与鞑子打过的仗不计其数,他们还不是乖乖接受我大明的封号?怎么这次就行不通了呢?”
......
眼见大臣们唇枪舌剑,要在朝堂上吵个不休,朱祁钰开口道:“朕意已决,册封一事势在必行,哪位爱卿愿意出使鞑靼?”
此言一出,吵闹的朝臣们沉默下来,整个大殿变得鸦雀无声。
“怎么?”朱祁钰的目光扫视了一下殿内的群臣,加重了语气,“无人愿替朕分忧吗?”
群臣还是没有说话。
“杨爱卿,”朱祁钰的目光落在了杨宁身上,“你曾出使过斡剌特,这次......”
不待他说完,杨宁身子一颤,双膝跪地,“臣上次出使旧伤未愈,耐不得长途跋涉,请皇上收回成命!”
“也罢。”朱祁钰叹了口气,目光又向其他人扫去,群臣一个个头垂得更低了。
朱祁钰沉下了脸,一甩袍袖,“退朝!”悻悻的去了。
......
“妹妹现在觉得身子怎样了?”颐和轩内,汪皇后亲热的拉着李惜儿的手问道。
李惜儿抚摸着日渐隆起来的肚腹,有些羞涩的回道:“禀皇后,就是觉得这几日闹腾得厉害,别的倒没什么。”
汪皇后目光一亮,“那说明妹妹肚里怀的是个皇子,妹妹真是好福气啊!”
“谢皇后吉言。”李惜儿欠了欠身。
汪皇后叹了口气,“本宫无能,未能给皇上生下一男半女,今后为皇上开枝散叶,就靠妹妹了。”
“皇后娘娘的话,臣妾不敢当,”李惜儿道:“您还年轻,终归比臣妾有福气的。”
汪皇后的眼神有些黯然,“自打入宫后,皇上除了你这颐和轩,还从未到别处去过。妹妹你才是真正有福气的人呐!”
李惜儿怔了怔,想要安慰她一番,却张不开口。
“皇上驾到——”外面李云锦尖着嗓子喊了一句。
“皇上来了?”李惜儿与汪皇后对视一眼,一同起身迎了出去。
......
“臣妾拜见皇上!”
“皇后也在啊!”朱祁钰看了一眼汪皇后道。
“臣妾过来看看惜儿妹妹,”汪皇后道:“来看看她身子可好。”
“皇后真是有心了,”朱祁钰淡淡道:“朕想要跟惜贵人说几句话,皇后这就回去吧!”
“臣妾告退!”汪皇后向着朱祁钰盈盈一礼,转身去了。
“皇后经常到你这里来吗?”待汪皇后走远后,朱祁钰问李惜儿道。
“回皇上,”李惜儿道:“皇后今日才来臣妾这里,不想就被皇上碰见了。”
“她跟你都说了些什么?”朱祁钰边往里走边问。
“也没说什么,”李惜儿陪他进到屋内,帮她去解朝服,“不过是问一下臣妾的身子罢了。”
“朕自己来,”朱祁钰笑着推开她的手,“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自己的身子。”
李惜儿笑了笑,“皇上今日不忙么?朝会倒下得早。”
朱祁钰面色微微一沉,没有说话。
李惜儿扶他坐下,话音一转,“臣妾今日泡了一壶好茶,还请皇上帮臣妾品一品。”
“唔......”朱祁钰心事重重,随口应了一声。
“玟玉,茶好了吗?”李惜儿高声道。
玟玉笑盈盈的端着茶壶和茶盏走了出来,“真刚刚好,娘娘就唤了。”
“让皇上尝一尝。”
“是。”玟玉倒了一盏茶,端至朱祁钰面前。
年轻的皇帝伸手接过,啜了一口,顿觉入口甘爽,舌底生津,浑身乏意立消。
“好茶!”他赞了一句,“这是哪里献上的贡茶,怎么朕从来没喝过?”
李惜儿吃吃笑道:“这是玟玉为臣妾专门调制清神醒脑的药茶,皇上当然没喝过了。”
“哦,”朱祁钰看了玟玉一眼,点点头道:“玟卿手艺不凡,也为朕调制一剂吧?”
“臣遵旨!”玟玉欠身道。
“皇上看起来不大开心,”李惜儿小心的问了一句,“是朝里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这帮臣子,当朕用到他们的时候,一个个都做了缩头乌龟。”朱祁钰忍不住骂道。接着将朝堂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也难怪没有人敢接皇上这趟差事,”李惜儿说道:“现在我大明与鞑靼关系微妙,一个不好,出使的人是会被鞑子拿刀砍了祭旗的。”
“阿噶多尔济安敢如此?”
“他是不敢,”李惜儿道:“可草原各部的首领要是一致叫嚣为脱脱不花复仇的话,他阿噶多尔济会怎样做呢?”
“可朕要是没有什么表示,怎会让人归心呢?”
玟玉听了这话,连忙上前跪下道:“如果皇上不弃,臣愿出使鞑靼。”
“你?”
“臣虽是一介女子,但也愿为皇上分忧。”玟玉毅然道。
朱祁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发一阵感叹,“满朝公卿都不如你一女子,真是让人愧煞!”
“皇上是答应了?”玟玉眸子一亮。
朱祁钰微笑着摇了摇头,“我大明乃天朝上国,如派你一女子前去出使,岂不让人笑话!再说惜贵人这里也离不开你啊!”
玟玉脸上顿时露出失望之色。
“玟玉,”李惜儿将她拉起,“你心里怎么想我明白,就算皇上答应了你,你也不一定能够碰见他啊!”
“哦?玟玉是要见什么人吗?”朱祁钰问道。
“皇上怎么忘了,”李惜儿说道:“玟玉心里一直喜欢的那个人现正在草原啊!”
“你是说杨牧云?”朱祁钰恍然。
“当然是他,”李惜儿道:“玟玉就是因为寻他才从开封周王府来到京城的。”
“唔......”朱祁钰沉吟片刻,“玟玉,你放心,朕不会不管杨卿的,朕一定会想办法救他。”
“多谢皇上!”
“皇上,”李惜儿道:“朝中的大臣们没有人敢应这趟差事,不代表我大明官员都是贪生怕死之辈,不如您下一道旨,臣妾想还是有敢于应征的人的。”
“嗯,”朱祁钰颔首道:“惜儿你说的是,这件事就让陈阁老去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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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悠悠,绿草如茵,一片碧蓝的湖水有如镜子一般镶嵌在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上。
湖边,一个女子正在梳洗自己长长的秀发。晶莹的露珠在她肤白如玉的脸颊上滚落,衬得她的容颜更加娇艳。
“谁?”女子目光警惕的向一边看去。却见草丛中站起一人。
“是你?”女子蹙了蹙秀眉。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杨牧云。而在湖边梳洗的女子是原香。
杨牧云目光一转,“原香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你想干什么?”原香一甩秀发,站起身来。
“姑娘莫怕,我没有恶意,”杨牧云嘻嘻一笑,“只是想跟姑娘说几句话。”
见他向自己走来,原香俏脸一沉,“你站在那里别动。”
杨牧云停住脚步。
“有什么话就快说。”
“原香姑娘,”杨牧云朝她眨眨眼,“你真的叫原香吗?”
“你什么意思?”原香板着脸道。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姑娘有些眼熟,”杨牧云道:“姑娘你真的一直住在别失八里城吗?”
“你想知道什么?”原香秀眉拧在了一起。
“我只是想知道姑娘与我们朱公子相遇是否偶然?”
“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
“看来姑娘是知道朱公子身份的,”杨牧云道:“如此说来姑娘这样做是有所蓄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