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奥马尔王子面无表情地策马返回,看得帖军勇士一愣一愣的。
这他娘的……什么情况啊?
先前不还在打生打死,大明将士的鲜血还在铠甲之上猩红可见,你俩倒好,跟亲兄弟见面一样,不但握手行礼,还抱上亲上了……
咋滴这仗打着打着,打出感情来了?
呸,啥也不是!
军团长艾布·穆斯林,连同一众万夫长,尽皆一脸懵逼地看着奥马尔王子,尤其是他脸上那若有若无的灿烂笑容,更是扎眼至极。
“殿下,什么情况?”
带着满腹的疑惑不解,艾布·穆斯林问出了这个大家都想问出的问题。
奥马尔王子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心头的悸动,当即变换了脸色,故作愤慨地出言道:“那个小畜生,让我等返回哈密,等待帝国派人前来交涉,花重金赎买,他称这为‘战争赔款’!”
此话一出,众人尽皆暴怒到了极点!
这是什么?
这是把自己等人当做肉票了吗?
耻辱!
这种行为,对于艾布·穆斯林这个顶尖大将,对于一众万夫长,甚至数万帖军勇士而言,都是莫大的羞辱!
“从来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贪生怕死的懦夫……”
一名万夫长正欲高声反对这种耻辱行为,但还未等他把话说完,只听得几声枪响,噗嗤几声过后,鲜血溅了众人一脸。
众人惊骇欲绝地看着这名万夫长身上那几个血窟窿,亲眼目睹方才还高声怒喝的一名勇士,眨眼睛便倒在了血泊之中,甚至就在他们身边!
也就是说,明军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杀光自己等人,根本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这一幕所带来的极大震撼,瞬间令数万帖军陷入了惶恐绝望之中!
然而军团长艾布·穆斯林比他们想的还要深远,内心更加绝望!
毫无疑问,明军击杀这名万夫长的手段,定然是一种先进火器!
但如此远的距离之下,明军还能使用火器,穿透这名万夫长身上的厚重锁甲,眨眼时间便将他击杀,足见大明火器之恐怖!
射程远,精准度高,杀伤力强……
这样的先进火器,己军拿什么抵御,帝国拿什么抵御?
惶恐,不安,无助……一种压抑到了极致的绝望情绪,瞬间充斥数万帖军勇士心田,令他们再也难以生出一丝反抗情绪!
最终,艾布·穆斯林苦涩一笑,下达了返回哈密的将令。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不过都是笑话罢了。
在这位军团长心中,他已经隐隐约约可以察觉到那位皇太孙的阴谋。
明军既然有着瞬间屠杀己军的绝对实力,却是并未发起进攻,反而借用“战争赔款”的名头,将己军数万勇士围困在哈密!
呵,这位大明皇太孙,只怕是想要用己军数万勇士作饵,钓来帝国更多的精锐战团,然后将其一网打尽啊!
艾布·穆斯林意味深长地扭头看了一眼朱雄英,远远眺望着这个位大明皇太孙,如鹰隼般的眸子中尽是杀意。
地位,权势,心机,手段……
这个少年郎样样不缺,若是任由他继续成长下去,只怕新兴崛起的大明帝国,不但会称霸东亚,还会继续向西,直至称霸整个欧亚大陆!
似乎察觉到了这厮的目光,朱雄英略带疑惑地将目光转移过来,二人的视线瞬间交汇,令朱某人心中微微一动。
“慕容,那个身着白袍的波斯男子,就是呼罗珊军团长艾布·穆斯林吧?暗中传信给奥马尔,想办法宰了他,这是交易条件之一!”
对于太孙殿下这种“喜怒无常”的举动,铁塔二兄弟早就见怪不怪。
但他身后的一名亲卫却是有些不太理解,忍不住出言询问道:“大哥,人家不就是看了你一眼,你就要宰了人家,这合适吗?”
“老三,你还小,你不懂,这里面的水太深,你把握不住!”
朱雄英没好气地回了这厮一句话,随即拍马离去。
这名亲卫不是旁人,正是朱雄英的同母胞弟朱允熥。
昔日那个奶里奶气的小正太,不知不觉间已经长成了一个英武不凡的少年郎,加之这孩子厌文喜武,尤爱舞刀弄枪,身为资深弟控的朱某人也只能遂了他的心意,让他拜在定远侯王弼门下。
此次出征之前,这厮非要叫嚣着随军出征,闹得整个太子宫鸡犬不宁,朱雄英无奈之下也只能将其扔进了亲卫队,不情不愿地带上了他。
老二朱允炆已经在不当人子的好大哥故意安排之下,向着科研怪人的不归路越走越远,整日不是去东厂当工匠,就是去青龙山研发军备,忙得不亦乐乎。
而老三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主动想要求虐,朱雄英自然乐得如此,好好拾掇了这个毛头小子一番。
随军征战,浴血搏杀,是让一个男孩迅速蜕变成熟的便捷方式,至于他承不承受得住,那就与自己这个好大哥无关了。
一路无言,数万帖军更像是被押送着回到了哈密,瞬间引得征西将士欢呼雷动。
一为恭迎太孙殿下驾临,二为俘虏了帖木儿大军。
一回到哈密,奥马尔王子非常识趣地率军躲入了哈密军营,朱雄英索性将军营驻扎在了哈密之西,东边的征西大营遥相呼应。
等到帅帐搭建完毕,朱雄英才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征西大将军傅友德便带着一众将领前来觐见。
看着眼前这些浑身带伤的征西将领,朱雄英亦是神情动容,急忙安排众人坐下,正准备出言时,一张脸却是瞬间沉了下来。
因为,他没有看到,狐媚儿小白脸。
“李景隆呢?这小子知道孤亲自赶来,还躲着作甚?”
朱雄英故作轻松地出言询问道,脸上还露出了戏谑笑意,只是那笑容落在傅友德等人眼中,却是有些冰寒刺骨!
一众将领尽皆俯首低头,不敢吭声,唯有大将军傅友德略显局促地回答道:“殿下,曹国公……”
“死了,还是没死?”
“身受重伤,军医正在极力抢救!”
“宋晟呢?”
“废了一支胳膊,不过命保住了!”
“伤亡情况?”
“阵亡两万五千七百一十二人,负伤四万八千余人,其中约有近七人……落下残疾,无法继续为国征战!”
朱雄英:“!!!”
李景隆,重伤抢救!
宋晟,废了一臂!
两万六千名儿郎战死沙场!
四万八千儿郎身受创伤!
这一仗,即便大明赢了,也是一场惨胜!
这一个个冷冰冰的数字,代表的却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这般永远地倒在了异国他乡!
“收敛英烈尸骨,每个人都必须找到,运回大明厚葬!”
“受伤将士退出战场,征集河西甘肃的医者为他们诊治疗伤!”
安排完了这一切,朱雄英面无表情地看着傅友德,这个企图挑起两大霸主国运之战的“罪魁祸首”,托着下巴冷声下令道:“废除傅友德征西大将军之位,贬为征西参议,戴罪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