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了!
彻底麻了!
方孝孺等人怒气冲冲地看着朱檀,恨不得冲上前去拼命!
这位鲁王殿下,一篇文章外加一句话,把自己等人全都给骂进去了啊!
皓首匹夫!
苍髯老贼!
一生未立寸功!
只会摇唇鼓舌!
安敢在此狺狺狂吠?
狠!
太狠了!
程朱儒生此刻脸色尽皆显得不太好看,甚至一些须发皆白的大儒更是满脸铁青,恶狠狠地瞪着鲁王殿下,随即将目光看向了王绅。
鲁王殿下口中的名士才子,很有可能便是这位新学魁首,否则何人胆敢写出这等辛辣文章,讽刺天下硕儒?
这篇文章,必定是出自此子之手!
一想到这儿,越来越多的大儒鸿儒看向了王绅,愤怒的目光之中充满了审视意味,一双双锐利的眸子几欲喷火!
王绅及解缙等人见状暗道不妙,几脸懵逼地看向了鲁王殿下。
大哥啊,你到底跟谁一伙的啊?
这论道开始之前,故意如此激怒这些程朱硕儒,那不是故意激发双方之间的矛盾,给自己论道增加难度吗?
那万一输了,这些老学究还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看着那一双双发红的眼睛,王绅与解缙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心中苦笑连连。
“荒谬!敢问鲁王殿下,这篇文章是何人所写?聱牙诘曲,鄙俚浅陋,言谈粗俗浅薄,难登大雅之堂!”
“对,狗屁不通,驴唇马嘴,前后矛盾!”
“鲁王殿下,那所谓的名士,写出这种狗屁文章,不知居心何在?”
“敢问殿下,这篇狗屁文章的作者,不会就在眼前吧?”
闻听此言,朱檀面色古怪到了极点,对大声斥骂这篇文章的硕儒鸿儒竖起了大拇指。
敢如此评价当今天子所写文章,这些个老学究还真是小母牛进家门————牛逼到家了啊!
你们能不能赢下此次论道我不清楚,但你们定然会被那个睚眦必报,小肚鸡肠的天子陛下好好收拾一顿!
雅间之内,朱雄英听闻那些个恼羞成怒的老学究,竟敢如此贬低这篇文章,当场气得险些暴走。
“熊大熊二光头强,出去看看,把那些混账王八蛋都给朕拿小本本记下来,待此间事了,朕要教教他们什么才是为臣之道!”
熊出没三人组当即领命而去,目力极好的他们,就站在人群外围,掏出小本本准备将其记录在案,岂料苦于不认识人,只能捅了捅旁边的儒生士子,询问其身份。
这名程朱儒生不耐烦地回答了几句,却见这三人生得虎背熊腰,浑身腱子肉,根本没有一丝读书人的样子,此刻又掏出一个小本本形迹可疑地记录着大儒名字,顿时就起了疑心。
“你们三人……是什么人?”
光头强不耐烦地亮出了天剑局千户腰牌,吓得这名程朱儒生险些瘫软在地,被眼疾手快地熊二一把搂住。
天剑局!
那他娘的就是锦衣卫啊!
这三个彪形大汉,来自锦衣卫!
熊大抚摸着儒生瘦不拉几的身体,神情暧昧地出言道:“行了,别闹,老老实实配合我们,否则你应该知道下场吧?”
这名儒生都快被吓哭了,只得拼命点头同意,看着眼前一张比一张可怖的凶恶面孔,根本不敢做出异样举动,委屈巴巴地都快哭了。
与此同时,场地中央的鲁王朱檀径直无视了程朱众儒的凶恶眼神,留下一句“论道开始”后,便拍拍屁股走人了。
孔公鉴为了给这些硕儒鸿儒留下一个大好印象,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主持着此次论道大会。
方孝孺看着王绅,语气森冷地出言道:“王仲缙,你太让我失望了!”
王绅清楚,他这是真的误会了,奈何自己无法辩解,只会越描越黑,并且双方因为立场不同,先前好友情谊早就随风消逝,现在似乎也没有辩解的必要。
于是乎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王绅起身行礼道:“新学,王绅!”
方孝孺见状心中哀叹一声,明白了昔日好友的心意,遂不再相劝,同样起身作揖回礼道:“程朱,方孝孺!”
亭苑瞬间安静了下来,鸦雀无声,在场众人都清楚,二人见礼完毕之后,论道大会便正式拉开了帷幕。
二人坐定,王绅抬手示意,微笑开口道:“方大儒先请!”
温文儒雅,谦恭礼让,此子颇具儒者风范,看得一众大儒忍不住暗自点头。
其余暂且不提,这王绅不愧是鸿儒子弟,风姿堪称惊艳。
方孝孺自然不会跟他客气,略微思索后便出言道:“仲缙兄,可还是儒者?”
谁都没有想到,方孝孺问出的第一个问题,竟是有些莫名其妙。
儒者,尊崇儒学、通习儒家经书的人,自汉代以后泛指一般读书人。
读书人,就可被称为儒者。
但不是每一个读书人,都是真正的儒者。
温文儒雅,谦恭礼让,才是儒者!
方孝孺的第一个问题,倒是令在场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雅间之内,朱雄英嘴角微微上扬,对身旁二人出言道:“看不出来嘛,方孝孺这个老学究,嘴皮子功夫当真了得,仲缙这下可有苦头吃了!”
亭苑中央,王绅面对这个问题,毫不迟疑地回答道:“王绅自然是儒者!”
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感到意外,方孝孺立马追问道:“既然仲缙兄还是儒者,为何要反程朱、斥程朱、击程朱?”
此话一出,众儒顿时反应了过来。
你王仲缙口口声声声称自己还是个儒者,那为何还要抨击驳斥程朱?
自两宋以来,天下读书人都以程朱为师,都是程朱门徒。
换而言之,天下儒生皆出自程朱门下,你王仲缙自称还是儒生,那为何要反程朱?
方孝孺这是在骂王仲缙离经叛道,欺师灭祖啊!
漂亮!
先前程朱众人还以为方孝孺会对自己这个好友手下留情,却是没有想到第一个问题便如此辛辣尖锐,令人忍不住大声叫好。
岂料王绅面不改色,继续微笑出言答道:“希古兄,错了,儒者之儒,指的是温文儒雅,谦恭礼让,仲缙想问,若按照希古兄的说法,反程朱之人,便不是儒者,那程朱之前,孔圣、孟圣、历代大儒,难道都不是儒者吗?”
一番辩解,将方孝孺驳得哑口无言,周围程朱学子亦是无法回答。
“儒学,自先师纂订“六经”而大成,自孔圣讲学而流播,‘六经’不尊,华夏文化难以立足;儒学不兴,华夏民族难以称盛!”
“真儒者,必能铁肩担道义;真儒者,理应精思而践履!”
“希古兄,可是真儒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