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了大约两个时辰的朝议结束了。
随着李元将四胜四败论抛出,已经为辽饷大案,老奴身危,蓉城案画上了句号。
剩下的,就要看李元如何做。
老奴身死,建州不稳,朱由校的目的很明确!
四胜四败论一出,你李元要给出明确的章程,三年之内,一步步如何做?
君虽小,却万万不能糊弄了事。
“年内,内阁把章程定下,给朕过目!”
“陛下有旨,退朝!”
等待小皇帝离开,李元等人也缓缓退场。
“左都督稍后,可否与老夫聊聊?”韩爌突然叫住了准备离去的李元。
韩爌此言一出,还留在殿内的几位大臣皆身子一震,立刻快步离开,显然不想听到韩爌和李元之间的交谈。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李元现在虽然炙手可热,但是其和东林党已经是势同水火,尤其和叶向高,左光斗之间的关系已经完全破裂。
作为东林魁首之一的韩爌现在找上李元想干什么?
“定国的荣幸,”李元点了点头,韩爌向来与自己不睦,但是此人心计如海,所思所想与常人不同,不然如何能在叶向高离任之后,独自担当首辅多年?
“老夫听说崇贤坊有一家熏烤羊羔非常有名,你我同去,把酒一杯?”韩爌微微伸手,言下之意,商谈之事,不足为外人道。
“荣幸之至,”李元躬身。
从来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皇宫秋水池。
朱由校心情舒畅,带着张皇后在御花园赏花。
这阵子因为魏忠贤的事情,客氏有些心神不宁的,来伺候朱由校的时间也少了一些。
正好张皇后也有了身孕,朱由校过来陪陪自己的结发妻子。
“何事让皇上这么高兴?”张皇后一身黄色娥裙,面若桃花透粉红,雾鬓云鬟,端是艳绝天下之容。
“辽东事,终于见到点希望了,”朱由校靠在椅子上,享受着身后宫女的伺候:“如果辽东在朕手里平定,那么告祭宗庙,朕也无愧祖宗。”
“臣妾恭喜陛下,”皇上开心,张皇后自然欣喜,何况是其心心念念的辽东事?
“嗯......朕听说李元膝下已经有两儿一女?”今日朱由校龙颜大悦,想着给李元什么赏赐,扭头问向王体乾。
“呃,”王体乾歪了歪脑袋,半晌才道:“回陛下的话,应当是的。”
“辽饷案子结了,明天赶紧让魏大伴回宫伺候,”朱由校看着王体乾榆木脑袋的样子,摇了摇头吩咐道。
“奴才马上去办,”听了朱由校的话,王体乾额头上冷汗立刻就流了下来。
“现在李爱卿的勋爵是何阶位?”朱由校张嘴吃了一颗岭南进贡的红紫龙眼。
“回陛下的话,按宗室镇国将军位,”王体乾这个还是知道的。
“嗯,”朱由校手指点了点膝盖,看着不远处平静荡漾的湖面,突然扭头想着皇后问道:“皇后觉得给李元一个侯爵职位如何?”
“陛下说笑了,”张皇后哭笑不得道:“臣妾深居后宫,哪里知道这个李将军的功劳如何,一切还要皇上自己作主。”
其实皇后张嫣知道李元,至少是听说过,皇后在后宫有时候也会读一些民间邸报,或者听后宫伺候的宫女太监说一些外面的故事,知道李元是平定辽东的大将军,军武了得,但也仅仅是听说而已,对于实际的事情,张皇后并不知晓。
“此事,”朱由校眉头舒展:“朕总不能让做事之人心寒,古有千金买马骨,这个李元可是真正的千金难换。”
“给翰林传旨,册封李元一双儿女,两个儿子世袭锦衣千户,俸八百,女儿为郡君,绸百匹,粮百石,金银一千。”
听了朱由校的话,王体乾轻呼一口气,总算是将悬着的心放下,他就怕小皇帝心血来潮,万一想要封李元一个侯爵,或者其他什么外戚勋位,内阁那帮子老臣绝对要打到宫门口要一个说法,祖宗家法还要不要了?
幸亏只是封了李元的一双孩儿,这样的话,内阁倒是容易接受些。
“近些日子天气转凉,给皇后那里再加例银和赏赐,伺候的宫女人手要充足,”朱由校安排完宫外的事情,扭头看向自己的结发妻子,将手掌放在皇后小腹,满怀期待:“如果生上一个皇儿,朕也就心满意足了。”
“嗯,”张皇后轻轻颔首,突然想起什么,随口道:“妾身最近背疼,找了几个婆婆都没有什么作用。”
“王体乾,这事交给你了,你去找找看,宫里谁有法子,治好了,朕重重有赏!”,听了皇后的话,朱由校立刻下旨:“办不好,唯你是问!”
“奴才领旨!”
秋风微拂,柳叶青黄,历史的脚步不经意间已经发生变化。
崇贤坊。
“定国请,”韩爌伸手虚扶。
李元和韩爌对坐两边,菜品佳肴已经上齐。
“大人也请,”李元安坐,扭头看了看四周环境:“倒是清静雅致。”
“胜在清幽,菜品也是一绝,”韩爌指了指桌子上的已经烤至娇嫩晕黄的羊羔:“定国来自辽东,想必对此很有研究。”
“哈哈,江南风味细腻和辽东风味粗犷,各有特色,”李元爽朗一笑,夹起一筷子细嫩肉质,入口品尝,只见眉目一挑,肉质鲜嫩,口舌生津,赞道:“果然一绝!”
“江南风味的红烧莲子,想必定国也少有品尝,”韩爌起身,亲自给李元乘上。
一朵粉色莲花,带着细致白嫩的虾肉,呈现在银质盘子里。
“大人对于吃食倒是深有研究,”李元看着韩爌,笑意盈盈。
“吾等久居京城,比不得定国舍命疆场,为社稷舍身忘命,韩某钦佩!”韩爌举杯,与李元遥遥相祝。
“可是辽东事,也是京城事,须臾分不开的,定国想必清楚其中道理吧?”韩爌放下酒杯,也没有去动筷子,只是目光炯炯的看着李元。
“大人的意思是?”李元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
“叶大人明年致仕,”韩爌加了一筷子清炒竹笋,清清脆脆:“吾坐首辅。”
“大人想合作?”李元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古往今来,欲成事者,非一人之力可行,就算是王介甫,张太岳,没有内外支持,万万坐不稳他的首府位置。”
“大人不好出面和阉党合作,”李元哈哈一笑:“定国倒是愿意做这个中间人。”
“不止中间人,”韩爌起身,亲自给李元斟满酒水:“韩某还指望当过在外平疆定策,为我大明开万世基业呢。”
“为圣上,”李元起身,端起酒杯:“韩大人请。”
“为圣上,”韩爌笑着回敬。